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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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宋府墙外不远是个沟,后来加工成了渠,已应风水宝地之说。晚饭后,柳儿由夫人房里出来,在后面追着蹦蹦跳跳公子文儿,高上低下跑个不停,突然看见大经在小园门外东张西望,忙牵着文儿过去,文儿跑到大经面前,拉住就要骑他的脖子,大经一个劲往后撤身子,像是不认识公子,柳儿生气抱起文儿放到大经的脖子上,咯咯大笑起来。柳儿接着瞅到大经双眼粘在自己身上,俏脸一红,笑着逗着公子朝前跑去,公子扯着大经耳朵催他快追,三人就在大院子嘻嘻哈哈玩得痛快。柳儿觉着大经眼光老是追着自己,竟忘了公子名了,只是喊小子、小孩子,柳儿很开心想明天穿什么衣服,好让大经哥看着新鲜。玩的太开心,以至后来夫人来催,柳儿送回公子,看见大经还是东转西转像是迷了路,就哼的一声,头前带路领着大经回到休息的寝房。心里想今天送了两个孩子回房,大经哥是怎么了,可一看大经明亮的双眼,心里一个劲的偷笑。

    夜完全黑了,大经从院外水渠里爬上来,眼睛转转,长身跃起向前疾奔,突然感到后面有个影子,右脚尖着地身子突地转了三圈,前后左右看了遍,没有任何发现,继续狂奔,方向是崂山。感觉是神秘的,有时是准的。真有一个黑影子紧贴在大经身后飘,大经转他也转,也可以说是鬼,始终贴大经身后,跟着他上了山。

    大经想师父说,亥时必到山中白果树下,身子高低腾跃像飞似的,白果树黑乎乎的就在眼前,大经双脚一顿停下来,身后的影子无声的飘上了树,大经四处张望并没见到师父,感到奇怪,深更半夜师父为何约自己来?为何不现身?就双腿下蹲扎起了马步,大概半个时辰,树上飞下两个石子,准确击在膝盖,大经双腿一痛差点摔倒,眼见绿光一闪,像个萤火虫飞走,大经知道现在还不到出萤火虫的季节,接着又是绿光闪动,这下飞得更远,大经活动活动脚腿,又想扎马步,绿光又在前方闪过,大经想这是叫我向前去,师父呢?还是怎么了?就跑上前去,绿光不时闪过,爬山岗,绕巨石,转树木,下山岗,绿光越闪越快,大经跟着来到悬崖上,这是一个山峰,青石遍布,杂草丛生,大经站在山头,发现山下的青岛已睡着了,到底是山头,凉风袭来,大经只觉着舒畅,刚才跑热了。

    “大经,抓着。”影子在大经身后抛过荆条,同时抬腿用足力气踹过去,大经身子一下悬空跌下悬崖,好在反应敏捷,伸手抓住眼前闪过荆条,身子一顿撞到崖石上,下面是黑漆漆的不见底,上面是白蒙蒙的天,有几颗星星,大经热汗变冷汗,冲着悬崖叫道:“师父,快把我拉上去。”

    “大经,你不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师父,从现在起,我是你的冤家对头,千万要记住。”师父的声音越来越弱,径自走了。

    大经不明白,师父这个慈祥的老人这是怎么了,叫天叫地都没用,就收手脚起劲,拽着荆条攀上山头,坐在岩石擦擦汗,把脑袋想痛了也是不明白,索性下山回去了。

    崂山道观三清宫,一个道童夜起小解,双眼半睁,顺着青石板拐进茅房,却“嗷”的一声跑回来,嘴里大叫有鬼,同室的道友吵醒了,不住埋怨做恶梦吓唬谁呢,点亮灯见道童身子筛糠,裤子尿湿了,嘲笑他说睡懒觉尿裤子编瞎话。小道童嘴里哆嗦两句话:有鬼,有吊死鬼。

    自仙天亮后,把蒙头乱抖的道童好言劝到八仙殿,焚香跪拜,然后把手放在道童额头,轻声说道:“头上三尺有神灵,朗朗乾坤,正气满天,红光满地,无鬼无妖,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道童稳定心态,说起当时情况。进了茅房,刚要小解,突地一股阴风吹过,头皮发麻,一回头,脸前挂着个长长红舌头,一个鬼头凶狠的悬在空中,道童尿裤子喊叫着跑回,又忍不住偷看,只见那吊死鬼飘到白果树,自挂大树枝还乱吐舌头,说着指指院中的白果树。自仙和道童来到院中,向上看去,挺拔高大,手摸大树,连说没事安慰道童一番,打发走了。

    这棵树据说当年秦始皇载的,已有两千多年了,是道观的树神,他会保佑三清大小道友,自仙召集所有道士来树前,焚香膜拜,高颂经文,祷告神灵保护信徒宝地。

    大经做饭时,管家秃哥有闯进来:“我说大经你看看,切菜都切到手了,破皮红伤的,啧啧,脸上怎么也有血道道,嗷——夜里睡觉老鼠抓的,哼!我说大经屋子里藏好东西,招惹老鼠吧,哼,快做饭,给东家送去。现在下人还不许多吃,粮食缺多了。”秃哥幸灾乐祸广播他的新发现,很快宋府的人都知道大经被老鼠咬了。

    柳儿不放心跑来了,看看大经的手脸,眼圈红了,柔声询问,大经不理睬,瞅瞅桌上的碗菜,大经根本没动筷子,就轻声说道:“大经哥,快吃饭吧,你看都凉了。我那份也给你端来。”

    大经扭头叫道:“我不饿。”

    柳儿眉头紧锁:“大经哥,我到药铺给你抓药,老鼠咬了会中毒的,等会就回来。”

    大经叫道:“不用你管,快走。”

    柳儿转过脸去怕别人看见,她大眼睛里浸满了泪水。

    二先生哼着小曲,大先生在房间里说是闭关修行,现在可是自己当家做主的时候,小伙计打趣道:“二先生,树上喜鹊叫,有好事说来听听,让咱也跟着乐一乐。”

    二先生脸上堆满了笑,不愿开口,小伙计看得出来这是心里美,从心里往外笑。

    二先生又哼着小曲,摆弄药材,记着账本,突然手忙脚乱,小曲也不唱了,二先生满眼冒光:喜鹊来了,柳儿进门,外甥打灯笼——照(舅)旧。二先生笑眯眯的跑上去,热情招呼,一双眼睛又掏出来安在柳儿身上,不用说柳儿是阳光,二先生才有了影子,成就了“如影随形”这句话。

    柳儿变成了冰儿,大经哥还急着用药,这臭先生心怀鬼胎,满眼色相,不是为了大经哥,才不会让这老家伙流里流气看得心里发毛。经的多了,柳儿有了经验,交代几句话,转过身子不理。

    二先生蜡黄的小脸洋溢着笑,瞅着闺女细小的身子,抓起几样草药放在纸上,刚要包,一只白皙的小手压在纸上,抬眼望见柳儿双眼冒着寒气,傻了,瞪着二先生不让包,二先生笑咪咪的,像是要拿起柳儿的手,更是像要摸摸小手,柳儿真生气了,对着二先生皮笑肉不笑的蜡黄脸就是一巴掌叫道:“大经哥叫老鼠咬伤了,你看你抓的什么药?”小伙计也看出来,二先生包的是给夫人常用药,光顾看美女了弄错了。二先生就是名医,一点都不生气,听明白后,急病人所急,比柳儿还担心大经的伤势,沉吟一阵,给换了一副药,仍满脸笑容,双眼盯着柳儿送出门外,看到不见人影才回来。小伙计心想神医就是神医,这心胸大着呢,可得好好学学。

    谁知柳儿忍辱负重,可谓千辛万苦,抓来的药,大经根本不当回事,坚决不用。柳儿急了,自己找来沙壶要熬药,大经竟然给掀了撒一地,柳儿哭着跑出门去。

    可是吃过晚饭,柳儿还是带着公子文儿出来,瞧见假山旁大经早在那儿,双眼凝视不动,柳儿故意背转身视而不见,领着文儿像另一边走去,大经突然来到跟前,趴在地上驼起公子学大马,文儿拍拍他屁股赶着往前走,那大经倒聪明,围着柳儿绕圈,双眼上下打量,好像第一次遇见美女,柳儿扭头就走,大经用脖子驾着公子紧跟,笑而不语,柳儿心软了,招呼公子下来自己玩。大经觉着柳儿双眼直盯自己,看看脸,看看手笑了,大经摸摸头也笑了,大经笑是傻笑,而柳儿笑是开心的笑,大经哥到底是吃了自己抓的药,脸上手上都看不出伤来了。

    黄昏天有点暗,柳儿还是觉着脸红,轻声问:“大经哥,你是喜欢花啊,还是喜欢树啊,还是喜欢什么?”再指指假山,大经只是眼看着柳儿不说话,柳儿跺跺脚追公子去了,大经在后面跑过去,路上传来三个人甜甜的笑声,柳儿身子轻了,走路一跳跳的。躺在床上,柳儿忽然想起,自己还是没有问出大经哥喜欢花啊?还是树啊?那鞋垫还是不能绣,还得再问清楚,自己是不是太胆小了。大经哥是活皮子,一副药上午吃的下午就好了,好的真快,看来二先生还是有两下子,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坏了,谁叫他双眼像冒火要烧了自己呢。

    第二天,柳儿蒙了,大经哥手上脸上伤痕还是很明显,柳儿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看花眼,大经哥对自己还是懒理不理的,柳儿气的转身就走,大经怎么回事,真是老鼠抓伤染病,性情大变,柳儿心头堵得慌,什么也不想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