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前面七八里地便是柳园镇,到这里算是已经算是出了河南,进入直隶的地界了。眼看这天就要黑下来,这镇甸刚好和咱们迎头碰上,也算是咱们的造化。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明天继续赶路,你看如何?”
老赵话才落,李胡就像被天上丢下的一个大个馅饼砸中,眼睛一亮,急忙附和道:“贾大人,河工事情紧急,可也不耽误这一会儿功夫的事。不如就让大家下马,都去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挑个客店,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日再赶路。如何?”
“既然李大人也这么说,那大家今晚便在柳园镇休息好了。”贾华看了一眼爬在马背上的李胡,转身对身后的几个马弁喊了句:“大家再加快些速度,日落前一定要赶到柳园镇,今晚不用赶路了,就在柳园驻扎。”
那些马弁跟根本没闹明白怎么一回事,刚从郑工出发,李胡和贾华两人便闹上了矛盾。李胡主张坐车,贾华主张骑马,因为这样快些。最后还是由吴大?亲自决定骑马,这事才算完。虽然大家都是骑马,可每日贾华不会让他们跑过六十里。沿途遇到镇甸,也总会停下来让大伙先用些饭菜,然后才会继续赶路。李胡却是个胎里坏,他怀恨贾华在车马上和自己的争执。便开口指责贾华这种是赶路太过缓慢,有贻误工程之嫌。
贾华心里明白李胡不服自己,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开始还不和他计较,只是略微的解释几句。后来贾华明知跟他说也说不出个道理,争执也没有用,索性就任由他发些牢骚。那知当他们刚过归德,沿途碰上几个过往商客,说起黄河决口,个个义愤填膺。李胡正愁着抓不到贾华把柄,见这几人说话,这几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李胡直接去找贾华,让他日夜兼程不然便会上书总督吴大?,弹劾贾华个不作为的罪名。贾华被他逼的没有法子,只能命令士兵日夜兼程赶路。
李胡虽说是贾华的副手,但他依仗自己跟随吴大?多年,根本不把贾华放在眼里。这些天心里总想着如何将他扳倒,好将采购这个肥缺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李胡的三言两语就能把贾华吓住吗说?当然不可能,这里头另有奥妙。李胡本想让贾华难堪,这才一味的催逼,却没有想到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到是容易,可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由于日夜赶路先是那些马弁,私下在路上一边走一边低声骂李胡,说他丧尽天良吃喝兵血必定不得好死。
后来贾华还没有开口,李胡自己却先忍受不住,他以往出门都是坐的马车,那里受得了在马背上这样狂颠,这还不到两天的时间,他是五脏六腑便被清扫了一遍,最后几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他后来哀求了几次贾华,让放慢速度,贾华只是不理睬他。没有想到今天他却这么痛快的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刚进柳园镇,到了一家客店门口,李胡一个翻身下马,三下五除二把绑在他身上的包裹丢到一旁,然后找了个干净地方直接爬下,这才感觉周身上下一片通泰。
前几天贾华他们离开花园口镇,贾华前脚走,钱严便后脚进了洪师爷家里。说是李鹤年李抚台有信过来,洪师爷接过信,只见上面说洪师爷如若是回乡,莫忘将自己当年的遗留之物收拾停当,便可离去。若是上京城寻亲访友,可顺便到洛阳一趟,那里他有一个亲戚。好让他们款待一番,聊表寸心。
所以钱严接到信件,先是让人去了洛阳,可惜慢了一步,李柜被王八杀了,然后李鹤年那个亲戚,也就是李柜的大太太,也不见了踪影,据当地方官和一些当地人都说,她是和王八私奔了。这次钱严来找洪师爷是让他同自己一道去查看李鹤年的收藏。这些东西都洪师爷整理的,翻查起来也算是熟门熟路,钱严虽说是头一遭,可这些东西,多数都是一些字画,一眼便能认得出来。它们此刻就放在洪师爷这房子的后面,于是两人赶到后院,仔细翻查了老半天,一直到晚上掌灯,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存款的线索。
钱严虽然一脸恼怒,自己心里清楚知道,暂时还不能和洪师爷撕破脸,只是暗中吩咐人紧紧盯住他,自己才起身离开。
“老爷,怎么样,找到没有?那对碧玉狮子有带回来吗,你可是答应了人家的?”钱严刚一到家里,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便靠了过来。
这女人便钱严刚刚娶过门的六房冯姨太太,今天上午钱严便是在她房里,忽然接到一封信,说是要出门一趟。这冯姨太太一心想要固宠便是不依从。钱严没法,就私下跟她说自己这次是去查抄一个官员的家,那里有一对玉石狮子,答应给她带回来,冯姨太太这才放行,让他出了家门。
钱严正想着李鹤年的信,又想到死去的李柜,还有何王八私奔是大太太,这些东西千头万绪的,他始终滤不出一个头绪来。这一连串的事情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倘若真是有人暗中安排,那么这个人又是谁?洪师爷、李鹤年还是有其他的人,这些问题已经让他一个头两个大,真犯上难了。
那些问题钱严还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心里正在烦闷,忽然听到冯姨太问话:“你们这些女人都是水性杨花,见钱眼开的东西。”
平时冯姨太还敢仗势撒娇,如今她见钱严一脸生气,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急忙站到了旁边。可又实在不想放弃钱严说过的那对玉石狮子,在一旁急的是抓耳挠腮,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大人,这是什么事情,居然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冯伯良从门后正好走过来。
冯姨太见自己堂兄过来,一下子找到了依仗。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下,等着钱严给自己一个交代。
“安纯老弟,你来的正好,哥哥我正要派人去请你过来,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钱严一见冯伯良,脸色立刻一变,满脸都堆满了笑容。
“老爷,你这就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堂哥就是了,用不着什么商量不商量的。”冯姨太见钱严脸色好转,忙接了句。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钱严一挥手,赶走了下人,然后又示意冯伯良在自己身边坐下,低声说道:“安纯老弟,你那个开复恐怕是办不下来了。”
“为什么?”冯伯良还没有说话,冯姨太已经跳了起来。“老爷,你可是个道台,怎么会连一个千总的开复都办不了?”
“还不是有小人从中作梗,其实算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哥哥我的错了。你还记得贾钰信吧?”钱严说着,朝冯伯良问了句,见他点了点头,才又说道:“前段时间,不是出了一个舍身堵堤的贾华嘛,他便是那贾钰信的嫡亲孙子。这倪文蔚当年和贾钰信又是过命的交情。当年贾钰信是因为我丢的职,贾华自然要报仇,可他抓不住我的把柄,便在你的问题上做起文章来。”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吗?”冯姨太急忙问了句,毕竟娘家这个靠山,也是她能固宠的一个重要原因,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现如今比不得当初,现在是倪抚台当政,不是当年的李抚台。”钱严好像有意无意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如今贾华被派到天津,充当郑工的采买总办。如果能想办法让他不能回河南来,事情还有转机,不然等他在倪文蔚的支持下,那一天真爬到咱们头上。且不要说保住官位的问题,就是死了都恐怕连三尺埋葬的地方都没有。”
“大人的意思是?”冯伯良右手做掌状,向下一沉,做了个向下劈砍的动作。
钱严轻轻点了点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只要手脚干净些。他人又远在天津,一旦出什么事情,谁又能怀疑到咱们头上?”
“既然大人这么说了,我就亲自往天津走一趟,不过……”冯伯良狠狠心道。
“放心,只要没有这个祸害在,哥哥我保你个五品守备。另外我听说他和会办的李胡两人不和,相互算计。他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不用咱们出手,吴大?恐怕要先出来帮着擦屁股。”
冯伯良一听五品守备这个官衔,当下两眼放光,当下急忙向钱严告辞,好回去预备人手,能早些向天津出发。
“老爷,这样好吗?贾华总归是朝廷命官,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就算是被查出来,杀人的也是冯伯良,管我什么事情?”钱严得意的说了句,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对冯姨太恶狠狠的道:“那些话该说,那些不该说,你最好给我分的清楚些,不然,你应该知道老爷我的手段。”
说完便起身出去,只留下脸色煞白的冯姨太,一个人坐在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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