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勣从幼年起,既爱读书,也好习武,遇上这种精彩的角斗场面,尽管是两条牛的搏斗,也同样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致,有心上前仔细看个究竟,于是眼观身动,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也就在那时候,他猛然发现一位少年已抢在他前头,快步赶到了二牛跟前。少年脸色平静,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虽说也还长得健壮,圆头虎脸,手脚结实,但到底年龄太小,身材免不了给人一种过于单薄的感觉。不过,这一点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勇气,看看那样子,那气势,压根儿就没有将那两条凶猛的大黄牛放在眼下,只见他从容上前,毫不迟疑地张开双手,分别搭在二牛头顶坚利的硬角上,接着一声大吼:“斗什么斗,真是吃饱了撑的,还不往一边歇着去!”
徐世勣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尽管因为家庭富裕,以前没有从事过农活,很少亲眼见识过这种情景,却没少听父辈们描述过,深知二牛相斗,一旦斗红了眼,往往会疯狂到极点,除非双方精疲力竭,自动放弃,否则,任何外力的干扰,都不可能使它们轻易息争罢斗。即使是一般学过武功的壮年汉子,这时候也万万不可轻率地走上前去驱赶,否则,十有**会被斗牛踩成肉泥。少年小小年纪,显然是太不懂得其中的厉害,不但毫无顾忌地走了上去,还这么胆大包天地将手伸到了牛角上,能不白白地将一条小命断送掉!
天哪,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难道我就这么大睁着两眼看着一条年轻的生命轻易断送掉?不行!得想办法制止才好哇!可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该发生马上就会发生,赶上去把少年拉开明显是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急得跳着脚大叫,喝令少年赶快松手退下。可是,那时候,少年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两条牛身上,对徐世勣的喊叫声哪听得到?换句话说,就算听到了,他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吗?
老天爷,你就发发慈悲吧!千万别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那一刻,徐世勣甚至连双眼也不敢睁了!但是,出在对少年命运的关注,他又不得不把双眼睁得更大,恍恍惚惚中,只见少年两只手掌有如两把铁钳,紧紧地握住两条牛的硬角,双臂用力往两边一分。也就在那一刻,奇迹出现了一一二牛居然身躯摇晃,各自趔趔趄趄地后退了两步。
我的天,这事儿会是真的吗?简直比听任何神奇的神话还要神!徐世勣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不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地存在!
二牛意外遭到第三者的粗**涉,本来已很暴怒的心情就更加暴怒了,同时也使它们的想法在那一瞬间变得惊人地一致:化敌为友,同时调整姿式,摆出拼命架势,将各自的满身“牛劲”集中指向少年。少年呢,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畏惧神色,相反更加来劲,双臂从容地往两边一挺,二牛居然又各自身不由主地后退了半步。
于是,一人二牛各展神通,迅速在草坪上形成了相持局面。不过,这种相持也仅仅是维持了一小会,八只牛蹄就像八块尖利的犁铁一般,缓缓地、深深地陷进草地,朝各自相反的方向一寸一寸地移动着,移动着……分别“犁”出几条深深的坑道来。时候再久些,就更加令人吃惊,只见二牛气喘嘘嘘,同时口吐白沫,各自沮丧地往后一坐,有如两堆软瘫瘫的稀泥,有气无力地睁着两双无神的眼睛,横躺在草地上,好一阵动弹不得。再看少年,却始终神色自若,浑如无事人一般,不慌不忙地走近一牛跟前,伸手轻轻拍拍牛身说:“如此不堪一击,你他妈也配斗架,真是丢人现眼!”
奇迹!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迹!
目睹这一切,徐世勣张口结舌,呆愣在那儿,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赁是他近来行走江湖,多少算是有了些见识,类似天生神力的人又上哪寻去?何况摆在眼前的还是一位稚嫩少年!小家伙小小年纪就如此力大无穷,今后长大成人,可真是一位难得的将才啊!惊叹之余,徐世勣大睁双眼,定定地望着少年,却忘记了动弹,也忘记了上前与他通个名,问个姓。直到对方驱赶着牛群,在草坪上消失了很久很久,他才清醒过来,才后悔自己刚才白白地错过了结识一位少年英雄的大好时机,于是一路念念不忘,怀揣着恋恋不舍的心情,走进村上,来到秦家。因心情过于激动,与秦叔宝一见面,徐世勣顾不得客套,就迫不及待地与他谈到这件事,叮咛他事后一定要认真打听一下那是谁家的孩子,今后寻找机会好好栽培栽培。
秦叔宝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但自幼与母亲住在村上,对全村每一户人家都很熟悉,却从没听说过什么人家有如此一位力大无穷的少年。不过,对徐世勣这位义弟的为人,他绝对信得过,坚信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来欺骗他。何况,以他那喜欢结交朋友的天性,得知村里居然还隐藏着这种超群出众的奇人,哪里还肯错过机会?因此,送别徐世勣后,他就满村子挨家打听,找到村西头,终于查出少年的下落。
交谈中,秦叔宝得知少年姓罗名士信,自幼父母双亡,眼下寄居在本村一个远房亲戚家中,每天干些放牛打柴一类的杂活。秦叔宝见罗士信尽管衣衫破旧,却天生眉粗眼大,一表人才,心里越发高兴,了解到对方的全部来历后,就提出与他义结金兰。
罗士信生性重义,可惜自幼成了孤儿,小小年纪,处境孤单,饱经世态炎凉,平日极少被人看重,这会儿突然从天上掉下个大哥来,对方的态度又无不处处透着一股真诚,正是大喜过望,当场二话不说,双膝一跪,恭恭敬敬朝秦叔宝连磕三个响头,诚心认下了大哥。秦叔宝赶忙将他扶起,领他来到自己家里,又隆重地排下香案,两个人并排跪在一起,虔诚地祷告了天地,在神明面前发下重誓:从此同生共死,永不变心。
以后,罗士信告明亲戚,长期住在秦家,对秦叔宝如亲哥哥一般亲敬,对秦母像生身母亲一样孝顺,对秦叔宝夫人也比对亲嫂子还要尊重。这一切,秦叔宝全看在眼里,对罗士信又增加了几分喜爱,只要稍微有点空闲,就教罗士信与儿子秦怀玉一起操练武功,或让他们一同读书习字。
罗士信的年龄比秦怀玉大不了几岁,因为与秦叔宝是结拜兄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秦怀玉的长辈。不过,自古“少年叔侄为弟兄”,罗士信从来没有以长辈身份自居,始终将秦怀玉看作亲弟弟。秦怀玉是秦家的独子,上无兄姊,下无弟妹,从小被父母管教得很严,极少有机会出门与别的孩子疯闹,感觉孤单,这回意外多了位少年叔叔,无疑是心花怒放,头一回见面,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彼此相处得非常融洽。那会儿,罗士信正与秦怀玉在院子里相互对练切磋武功,得知秦叔宝要领一家人投奔瓦岗军,自己从此可以真刀真枪,在战场上大显身手,心里那股兴奋劲就不用提了,二话不说,拉了秦怀玉就往屋里跑。徐世勣意外得到罗士信一员少年猛将,更是喜不自胜,当场紧紧地拉住罗士信的手,好一阵舍不得松开。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迟走不如早走,秦叔宝就不再耽搁,吩咐家人收拾金银细软,正想带领一家老少动身,心念一动,猛然想到了义兄单雄信,于是满怀歉意地对徐世勣说:“我们既然要去瓦岗寨,怎么可以忘了单二哥呢!理应绕道潞州,邀请单二哥同去嘛!今后兄弟们聚在一起,也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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