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并州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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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开头难,李渊决心自立以后头一回出征,就打了个漂亮仗,无疑使他信心倍增,正如一个人决心经商,拿出自己的全部家产,去经营第一桩生意,如果一次赔光了老本,他的经商意愿恐怕就永远划上了句号,再也没有胆量,或者说再也没有了资本去尝试第二回;反过来,他这次成功了,赚了一大笔,下一桩生意就好做了,也更能激发他的雄心壮志,希望自己的经营利润能成倍、成十倍、成百倍……地翻滚。眼下,李渊正是本着这样一种心态,决心进一步扩充地盘。不过,现在并州四周已没有农民起义军可打了,再要向外发展,就得向隋军管辖的地盘进攻了,这就牵涉到与炀帝翻脸、公开造反的问题了,再也没有那种当了婊子还能立牌坊的好事了!

    怎么办?以我当前的这点兵力,能轻易竖起这面反旗吗?假如还不够分量,这下一步棋该往哪走,可是至关重要哪!于是,李渊再次把刘文静找来,说出自己的忧虑,同时恳切地征求他的看法。

    “唐公此回大胜,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理宜一鼓作气,放胆收取周边郡县,借以稳固根基!”刘文静沉思片刻,平静地回答,“不过,从整个天下大势来看,我们的兵力相对还很弱小,暂时还不宜公开反抗朝廷,以免给人落下话柄,招来强敌!”

    “可是,问题的难度就在这里哇!”李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既要夺取朝廷的地盘,又要令人无话可说,能成吗?”

    “唐公不与朝廷作对,却也不能容忍奸臣逍遥法外嘛。”刘文静微微一笑说,“比如说,眼下发兵西河,不就名正言顺吗?”

    西河郡守高德儒曾担任过炀帝的贴身侍卫,惯于察言观色,为了达到不断往上爬的心愿,往往不惜挖空心思,极力讨得炀帝的欢心。有一回,偶尔有两只孔雀飞到朝堂前,开屏展翅,极尽丰姿百态。高德儒以往从来没看见过孔雀,见那两只鸟五颜六色,比一般飞鸟大了许多,又长得异常美丽,就想当然地将它们当成了神话传说中的鸾鸟,认定这种讨好炀帝的时机太难得了,赶忙一路飞跑,向炀帝奏告,声称皇上洪福齐天,连天宫里的鸾鸟也飞到朝堂前,向皇上贺喜呢。炀帝一听,果然高兴得忘了自己姓什么,名什么,当即召集文武百官,后宫妃嫔,陪同他一起前往观赏,借以在大庭广众中显摆他“真命天子”“感天动地”的“福分”。可惜,车驾到达现场的时候,孔雀却早已飞走了,无法分得清真假。不过,炀帝虽然空走了一趟,但“上天贺喜”的说法太让他兴奋了,就始终兴致勃勃,眉飞色舞,有说有笑,当即重赏高德儒,并下旨立即拨发银两,征集民夫,在孔雀落脚的地方修建一座新宫殿,取名“仪鸾殿”,作为永久纪念。成语“指鸟为鸾”,就是来源于这一典故。高德儒虽然因为吹拍成性而臭名远扬,却得以步步高升,被炀帝选拔为将军,外放到西河担任郡守。刘文静提出首先攻打西河,正是针对他的臭名声,借口为朝廷锄奸,从而掩盖李渊的真实意图。李渊低头一想,这借口虽然找得有些勉强,但总比没有借口好,至少能博得朝中许多对高德儒极度反感的官员们的认同,于是不再犹豫,令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为将,凭借大胜而鼓舞起来的士气,率领二万人马攻打西河。

    高德儒名为将军,也多少会几手拳脚功夫,只是以往从没上过战场,得知李氏兄弟领军前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好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句老话还是听说过,敌军一到城下,也不多加分析,认真对比敌我双方实力,就传令大开城门,率领全城兵马迎战。

    李氏兄弟的兵马早已在城外摆好阵势。李建成起头还老担心高德儒胆小,不敢出城应该,就难免要花费许多手脚,这会儿见隋军倾城而出,可真是喜出望外。于是,不等对方排成阵势,他双腿将马肚子一夹,舞动大刀,直往高德儒马前冲了过去。高德儒过去从来没听过李建成这个人,也懒得多问,见对方逼近,赶忙举刀将他挡住。二人以刀对刀,大战三十多个回合,高德儒逐渐感到呼吸急促,气力不加了,这才懂得打仗的艰难,慌忙勒马败逃。李建成占了上风,哪会轻易放过他,于是催马紧紧追了上去。李世民在阵前看得真切,轻轻取出弓箭,一箭射出,正中高德儒后心。高德儒应声落马而死。败兵见郡守已死,不敢再回城中,无不四散逃去。李氏兄弟就势夺取了该城。

    为官多年,李渊深深地懂得民心向背的重要,为了尽快获得当地百姓拥护,捷报传来,就亲自赶赴西河,令刘文静主持,立即起草文告,迅速出台了两项重要举措:一、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不管有没有儿女,一概由官府公费赡养;其二、家境特别贫困的人家,官府给予最低生活保障。

    类似这种前所未有的爱民举措,无疑与炀帝的残酷统治形成了鲜明对照,一经公示,百姓无不千恩万谢,奔走相告,异口同声颂扬李渊的恩德。随后,李渊趁热打铁,令部下再次张贴告示,诚征各路能人异士加盟官府,凡有一技之长,有能力从军从政的人,来多少收多少,进而按照各人的特强封官赏职,一次性封官达到一千多人,从而吸收了不少各种专长的人才,也切实保证了社会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一切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该办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李渊再次出兵,也不好老用一个借口了,召集众官商议今后的进军策略和新的口号。

    “从当前的大势分析,北有刘武周与突厥,东有河北窦建德,南有河南李密,都是很有实力的主儿,短期内,还得确保彼此相安无事,不能与他们发生冲突。不过,炀帝的残暴不仁,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天下人谁不痛恨他?唐公尽管旗帜鲜明,高举讨伐暴君炀帝的大旗,紧抓时机,西进关中,夺取长安,作为开国创业的根本基地,无疑是最理想的一步棋。”刘文静分析,“当然,唐公基业初创,四面强大的敌人很多,为了避免树大招风,要注重韬光养晦,不宜过早建立国号。下官认为,眼下最可行的方式,莫过于遥尊代王杨侑为帝,这样,就足以显示唐公一心为天下百姓着想的公忠精神。杨侑长期住在长安,大军西进,迎立代王,名正而言顺哇。”

    刘文静的西进策略言简意赅,有理有据,李渊与众将听后,没一个有不同看法。迎立代王的主张,李渊尤其赞赏,以至发自内心地赞叹刘文静的见识果然非同一般,试想,代王杨侑无非是一位十三岁的小孩子,又远在长安,居然可以遥借他的名号来掩盖天下人的耳目,类似这种出人意外的策划,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到的!有这种能人时刻在身边献计献策,还用担心天下不能平定,大业不能成功吗?

    大业十三年七月吉日,李渊高筑祭坛,大会三军,令人从狱中提出王威、高君雅,当众斩首,以二人的头颅祭奠帅旗,隆重誓师,自称特别大将军,封长子李建成为陇西公、左指挥兵马大都督,次子李世民为敦煌公(陇西、敦煌二地都是属于秦凉地区,是李家先祖凉武昭王李皓的地盘,李渊分别封两个儿子为陇西公、敦煌公,显然包含着立志光复祖业的意思)、右指挥兵马大都督,四子李元吉为齐公,并州郡守,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与温大雅为记室,武士彠为铠曹,刘政会、崔善为、张道源为户曹,姜暮为司功参军,殷开山为府掾,长孙顺德、司马世绪、刘弘基、夏侯端、窦琮、王长谐、姜宝谊、阳屯为左右统军,女婿柴绍为右指挥兵马府长史,刘世龙任西河通守。同时发布檄文,逐条逐项公布炀帝的种种罪行,声称立代王杨侑为皇帝,遥尊炀帝为太上皇,即日发兵西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