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劝父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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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的夫人窦氏一共生有四子一女,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自幼多病早夭(旧小说极力渲染李玄[元]霸天下无敌,实为虚构)、四子李元吉;女儿李凤娇,比李建成小,较李世民大。窦夫人所有子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喜欢舞枪弄棒。比较起来,性格却又各不相同。李建成勇武善战,生性厚道,凡事能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得失,很得李渊喜爱。李世民文武全才,能谋善断,为人乖巧,遇事不失胆大而心思慎密,敢于冒险又善于应变,更得父母欢心。独有李元吉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游猎走马,无所不尽其极,加之外表黑丑,既没有父亲的英武,更缺乏母亲的贤能。李渊夫妇每当看到这位儿子,就忍不住暗自叹息,心里怎么也弄不明白:以我夫妻双方如此优良的血统,怎么就会生产出这么一个劣质产品来?

    因拥有自幼最得父母宠爱的优势,李世民常以这一点自负,凡事不甘示弱,哪怕在亲兄弟面前。在双亲面前,他也最爱显露自己的才华,最有勇气与长辈争长论短。炀帝被李渊救下一条命,表面上对李渊委以重任,同时对他的猜忌也是暴露无遗,任命王、高二人担任他的副手,便充分证明了炀帝的矛盾心态。对于这件事,李渊手下没有一个人服气。李世民尤其气愤,经常在私下里大骂炀帝是无道昏君,十足一负义小人。李世民胸怀大志,尽管年纪轻,经历浅,但对父亲近年来浑浑噩噩过日子的行为颇为不满,随着年岁的增长,不满情绪也日见显露:天下人都在造反称王,为何独有我李氏一门便得忠心耿耿地为昏君卖命效力?何况这种忠心换来的还是横遭猜忌,每时每刻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时至今日,他觉得颇有必要与父亲认真争论一番了。

    “父亲大人,天子无道,亡国只是迟早的事。当今天下群豪四起,正是英雄用武之时,父亲占据并州风水宝地,手握重兵,却昼夜担惊受怕,饱受昏君欺侮,何苦呢?”李世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依孩儿愚见,父亲理当审时度势,顺应潮流,起兵反隋,救国家于危难,拯民众于水火,方称明智之举!并州是上古时代的唐国,兵源充足,粮草丰沛,进可攻,退可守,父亲身为世袭国公,贤名远播四海,只要振臂一呼,天下英豪一定会争先响应,兴唐灭隋,在此一举,千万不可错过哇!”

    “一派胡言!”李渊正因为炀帝公然令人监视,满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尽管平日极爱此子,家小都安顿在河东,惟独把他携带在身边,便足以证明他对这位儿子宠爱之深,但儿子年纪还轻,不知天高地厚,开口便谈及如此敏感如此重大的话题,一点不懂得避忌,如果不严加制止,迟早会惹火烧身,祸及一家人,一族人啊!想到这些,他只得将脸一沉,假装生气,扳下面孔训斥,“且不说我李氏一族世代忠良,深受皇恩,轻率造反,定然遭到天下人耻笑!即使抛开这一点不说,单以并州当今面临的形势来分析,也是南有厉山飞十万之众,无日无时不对我虎视眈眈;北有突厥数十万铁骑,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前来骚扰;东、西二面全是朝廷大军,无不朝发夕至,加之各地群雄蜂起,一旦举旗起兵,四面全是敌军,人人都可利用各种借口前来侵犯,令人防不胜防,杨玄感的昨日,恐怕就是我李某人的今日啦!”

    “父亲这种说法可不对!”李世民本来就看不惯父亲平日的谨小慎为,但为了说服父亲,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分析,“炀帝薄情寡恩,父亲拼死救下他一条命,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相反还恩将仇报,令人前来监视,说不定哪一天为了一点小事感到不舒服,还会派人前来砍了您的头呢!像他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残暴昏君,哪还有资格当什么皇帝?除了您这样的老实人,还有谁能看得他顺眼?父亲奋起反抗,无非是自我保护,没什么可指责的!至于四面的敌军,就更是不值一提了!厉山飞一勇之夫,寡谋少断,父亲义兵一到,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突厥铁骑固然不能小看,但突厥人天生不讲什么脸面人情,见利忘义,有奶便是娘,父亲只须令人带着厚礼前往结盟,他能不满口答应?等今后天下平定了,再除掉这一祸患就是。至于东、西二面的隋军,孩儿左看右看,也看不到一位什么出色的将领,说穿了,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军一到,有谁敢不乖乖拱手请降?”

    “真是狂妄至极!”李渊冷冷一笑说,“取天下,夺江山,可不是小孩子玩把戏!”

    “孩儿……”李世民正待继续争辩下去,门人来报,刘文静刘大人的家人求见。

    刘文静字肇云,祖籍彭城(今江苏徐州),出生于武功(今陕西武功县),才兼文武,官居晋阳令,与李渊的关系颇为融洽,对李世民的聪敏伶俐更是赞赏有加。因此,他与李世民年龄虽然差异很大,友情却是非同一般,堪称忘年莫逆交。有了这层关系,平日来李府拜访,都是刘文静本人亲自前来,这回令家人登府,事情便明显有点儿反常,不得不令人心存疑问。传来人入门一问,父子二人更是同时大吃一惊。原来,因李密在瓦岗寨造反,刘文静与那件事虽然没有任何瓜葛,但因为与对方是亲戚,受到牵连,被炀帝直接令人逮捕,关押在并州狱中。刘文静家人历来深知主人与李家父子情深谊厚,李渊是并州最高长官,一定可以设法解救,因此斗胆求上门来。

    得知刘文静被捕,李渊心里已感觉很不是滋味,不过不是为刘文静抱屈,炀帝亲口指定要抓的人,他能说什么?不过,朝廷来这儿抓人,自己事先居然一点风声也得不到,就未免令人感觉很不舒坦了——看来,炀帝还真是一点儿没把我这位地方行政长官放在眼里呢。不过,想归想,有李世民这位本来对朝廷就强烈不满的儿子在面前,他脸上还怎么敢表露出来?

    面对同一件事,李世民内心的反应就完全不同了。对刘文静的才智,他本来就特别欣赏,两个人平日在一起,对当前许多事物的看法也往往很一致。有了共同语言,他一贯来考虑得最多的就是:今后一旦劝得父亲起兵反隋,就离不开刘文静这么个难得的人才!因此,一听说刘文静被捕,他的内心就波起云涌,片刻也平静不下来了,请求允许他立即动身前往监狱探望。李渊碍于与刘文静的交情,对方有难,如不闻不问,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得默许,但担心儿子年纪轻,遇事浮躁,难免意气用事,私自把刘文静放出来,便一再叮咛,这件事关系重大,务必冷静应付,千万不可任意胡来,免得无形中惹出是非来。李世民探望刘文静心切,便满口应承,匆匆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