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发生的几件事就越发耐人寻味,据《资治通鉴》记载,李建成组建“长林军”和派尔朱焕、桥公山暗约杨文干试图谋杀李世民的事,都是发生在李建成阻止李元吉于府上伏杀李世民的武德七年六月,作者甚至中间毫无任何间断,一口气就连续交待了这几件事。
读史读到这儿,未免就让人有了太多疑问,感觉宋朝那位司马光老头儿实在幽默、搞笑——你刚刚还说李建成“性颇仁厚”,怎么一下又连续罗列了他两件“性颇不仁厚”的弥天大罪来?
在东宫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这是一个国家绝对不能容许的事,作为国之储君,未来皇上,朝廷对你的人身安全已经提供了必要保证,该给你安排的侍卫人员已经给你安排了,你再私下成立一支军队,不是图谋造反又是什么?并且,你紧接着又派尔朱焕、桥公山暗约杨文干起兵去仁智宫,试图谋杀陪李渊一起避暑的李世民,就越发证实了你谋反的罪行是千真万确,不容辩驳的!
这样明显自相矛盾的历史记载,果真是司马光笔法过于粗疏,以至发生的笔误吗?笔者认为不可能。《资治通鉴》之所以能流传至今,正是因为司马光写史态度严谨,能受到社会广泛承认的缘故。
那么,这样稀奇的记载又该作何解释呢?
笔者追根溯源,认为事情恐怕还得从李世民更换史官,“建议”新史官“完美”这段历史的原因查起。试想想,当时的褚遂良、许敬宗为了尽快满足李世民的心愿,肯定要挖空心思,或大胆虚构,或把一些实有的事掐头去尾,达到李世民的要求或基本要求标准,然后“充实”进去。但是,褚遂良等出于一个史官应有的职业道德,在当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在下笔时留下这么个明显缺陷,给后来者留下足够的推测空间也很难说。至于后来者司马光,肯定也是经过反复琢磨,明白了前辈史官的那种苦衷,又不便更正,只好原本照抄下来。
说到这儿,也许有朋友质疑:你那种推测未必就没有漏洞?唐朝的褚遂良等人固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宋朝的司马光何来那种顾虑?他有必要为前人做错的事遮遮掩掩吗?
笔者说,司马光存在那种顾虑其实并不奇怪。历代统治者之所以都很重视对史事的记载,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无疑就是让后来的统治者参照前人经验得失作为决策依据,以便减少失误。因此,历史首先是写给有政策决定权的人们阅读参考的。宋在唐之后,但它的政权却不是直接从唐朝夺取,与李唐皇朝没有直接利害冲突。宋朝皇帝为了倡导皇权观念,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极力颂扬与自己并无恩怨的前朝皇帝,对李世民这位唐朝的创业之主肯定是大加赞赏。有了这样的大背景,司马光不敢轻言犯忌,就未必没有可能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不妨就事论事,姑且依了该书所载顺序,探讨一下它们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