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伸出手。
刚碰触到对方，就感觉到那人明显震了一下。我按着他的肩，摸索着寻找他的脸。
他似乎不想被我碰，不停往后让，最后不小心整个人倒了下去。
“…………”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都推倒了，更进一步应该没什么关系。我毫不客气地压在他身上，腾出两只手上下乱摸。可以肯定是人，头上没有长什么奇怪的东西，五官也很正常，眼睛鼻子嘴巴什么都有，长长的睫毛碰着手心时还微微有些痒。
耳朵也是正常的圆润，我仔细摸了摸，似乎有点发烫。
想了下，我伸手朝他胸部摸去，结果立刻被抓住了手腕。
撇撇嘴，没关系，我已经摸出来了，确实是个男人。
轻轻挣了下，手被放开。对方似乎没有害我的意思，这让我感觉更加微妙。
到底是谁？如果是来找我的人，应该早就开头说话了，这么半天的沉默证明他确实不是我们那群人里的一个。难道是？
他似乎穿着常见的长袍，无法从衣着上推断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伸手往下摸，对方终于忍无可忍，将我从身上甩了下去。
“啊啾~”
在冰冷的海里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丝温暖，就这样突然离开让我忍不住打了声喷嚏。
对方的手伸了过来，明显的带着一丝犹豫，下一秒，却将我整个人拥入怀中。
“…………”
这人到底是谁啊？！
虽然两个人都湿漉漉的，但是相拥在一起却能生出一丝温暖。然而我觉得实在太别扭，没一会儿就把他推开：“不想说算了，先帮把手。”
从空间袋里拿出些不要的易燃物品，再递了生火石给他。
“点火！”
半晌后，却是一点动静没有。我忍不住道：“你不是吧，连点火都不会……”
被我讽刺挖苦了一番，他依然不吭声。
我好生佩服。其实就算是我也肯定点不着，先不说这是海底环境太潮湿――要知道这里根本没有空气，怎么可能有燃烧所必需的氧气？
然而这个家伙受了这种委屈都忍耐了下来。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是的话，握下我的左手，不是的话，握右手。”
左手。
“会写字吗？”
对方犹豫了会儿，右手。
“……不会说话就算了，为什么还是文盲。”我好伤心。更换了一朵空云花后，我对他道：“你能带我出去吗？”
好半天，才握了左手。
“太好了，麻烦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在这里待着毕竟不是办法。
没有犹豫，他似乎也知道时间紧迫，拉着我快步走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皱起眉头，没想到被水流冲了这么远，我们能在我的氧气用完前出去吗？正在这么想时，对方停下了脚步。
我一喜，难道到了出口？
然而紧跟着，就听到一阵奇怪的低吼，似乎前方有什么东西。
我再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预感灵验，对方开始拉着我拼命往回跑。
“我说，你该不会……”我抽搐着。
“招惹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听十二说这片海里栖息着一些未知名的怪物，但数量极少，一般来说不会碰到。
可这并不代表就碰不到。
身后传来骇人的嘶吼，脚下渐渐有海水不停上升，我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烧烧香拜拜佛，不然怎么可以倒霉到这个地步？
看不到的时候别说跑动，连走路都会小心翼翼，受我连累，那个不会说话的家伙根本跑不快。
我听到墙壁之类的东西轰轰倒塌的声音，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这里的废墟会荒废的那么有性格。身后的那只怪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不用指望它是素食主义者。
如此下去我们两个都要完蛋。
“喂，我说……你惹出来的祸你总要去解决吧？”
我没良心道：“它是要追你而不是我，你看是不是牺牲一下自己造福无辜者？”
“反正我们两个一起逃肯定没命。”
“不如，你去做诱饵吧？”
对方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也许下一秒，就会松开我的手将我扔下。
我不在乎，没有他我也早死了，而且极可能是撞死，现在这种情况反而好了不少。其实我真应该在安全的时候下线，或者待在原地乖乖等待救援，而不是亲信这家伙的承诺。
手被松开，意料之中。
然而紧接着，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跟着被推了一下。
我茫然着，感觉到自己跌进了一个洞穴。有些慌张地四处寻找支撑点，却发现这个洞穴并不大，一个人藏在里面刚刚好。
“你想干嘛？”
我伸手想要去拉他，却怎么也摸不到。只听到远去的哗哗水声，以及，没多久就越变越小的吼声。
我安静地待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恢复成一片宁静。
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是玩家，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了不起，最严重的情况也不过是重来。可如果死了，哪有重来的机会？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
我没兴趣舍己救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恩将仇报。
对方转身就逃很明显是知道赢不了那怪物，这种情况下比起一起死掉，还真不如丢下我不管。现在这种相反行为的逻辑，我不懂。
怪不得连字都不会写，很明显脑袋有点问题。
待在这个狭小洞穴里不知道多久，当最后一朵花快要用完的时候，我终于再次听到了声音。
“白噩！”
是暗夜炔。
我被从洞穴里拉了出去，然后紧紧搂住。
“太慢了。”
“没办法，这里地形太复杂。”
“你们来的路上……”我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有没有碰上什么？”
“什么？”
“……出去再说吧。”
※
“你是说――你有在那里遇到人？而且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点点头。
“这就奇怪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戴米安陷入了思考。
我捧着十二递来的热茶，慢悠悠地喝着。然后想起来自己应该道谢：“对了，十二，多谢你帮忙。”
能够找到我，最终还是靠了十二的植物。这个身上似乎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种子，有些甚至连身为药师、且通过了米莎那变态考试的我都不知道。
“不客气。”
暗夜炔开了口：“关于白噩的眼睛……”
“这件事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戴米安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他身上……嗯，有点特别的东西。”
我心一动，忙阻止道：“有没有办法治好？”
“这个恐怕要等凯看过才知道，不过应该没问题。”
然后，我听到梵月影有些犹豫的声音：“他……不是中毒吗？”
“中毒？当然不是啊。他只是似乎承受过很强的力量，身体一时无法负担而已，奇怪……他身上哪来这么强的力量？”
我愣了一下。
片刻后，听到暗夜炔说：“实际上之前，他曾经受到过一次禁咒级别的攻击。”
“哈？”戴米安似乎吃了一惊。
我点头道：“是的，就在我们来这里之前。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受伤，禁咒好像莫名其妙消失了似的――不，似乎是被我的镜子挡了一下。”
“镜子？”
我将只剩下框架的镜子递过去：“这个。”
戴米安研究了一会儿，说道：“这个镜子确实有点残留的力量，但是并不强――至少不至于强到能抵挡禁咒的威力。”
“会不会是因为已经用掉了？”
“我个人感觉不是――它应该本来就没那么强……当然，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也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也说不定。”
“这样吗……”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喊声：“戴米安大人、戴米安大人，不好了！”
一阵脚步声后，听到有人说：“凯大人受伤了！”
哗啦的椅子倒地的声音。
“少没见过世面，这点小伤算什么！”凯的声音传来，“再吵我让你永远说不了话！”
“凯，你在流血！”
“……不流血我还能流什么？海水么？”
“你给我认真点！”
“……我是真的流不了海水啊！”
一声闷响，然后凯的声音再次响起。
“痛痛痛……你这是对待伤者的态度吗？”
“那也得你有伤者的样子！”
“……好凶。”
我嘴角有点抽搐。
“诶？”
突然间，凯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那个镜子……是哪里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