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
“这样做你不觉得很幼稚?你以为你几岁了!有病是不是?!”这是穆恒的声音,听上去气的可以。
“我说了这不关你事,你听不懂?”这是方玄烨的声音,虽然并不高,却十分冷淡。
听到有人进来,两个人一齐转过头,吼道:“滚出去!”
“怎么滚?我不会,你们教教?”
两个人顿时尴尬地安静下来。半晌后,穆恒说:“小凉,你来了啊。那个,我们有点事情商量,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好吗?”
“商量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参谋参谋?”
我不理会他们的脸色,大大咧咧走进去。径直坐上不远处的柔软沙发,将手中的花放在花瓶中后,微笑着说:“听说你们都吵了几个小时了,有什么这么不好调节的,我很好奇啊。”
倒不是想管闲事,可是姓方的才醒来就这么激动,对身体实在不好。昨天夜里在急救室外被迫回忆起那家伙出车祸时的糟糕心情已经很够了,不需要再多一次。
两个人古怪地看着我,估计没想到我这么不识趣。
然后方玄烨开口:“乐予凉,这里没你什么事,先出去吧。”
“医生说你醒来后可能会情绪暴躁,这很正常,重度酒精中毒的病人经常会出现颅内损伤的情况,导致神经出问题,严重点还会有暴力倾向――”我看了下他的表情,“方少爷,你现在是不是想骂人或者打人?请如实告诉我,我好向医生汇报你的病情。”
方玄烨说不出话了。
也是,我态度这么真诚,语气这么温柔,他好意思凶我?敢凶,他就是神经病!颅内损伤!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打破沉默:“看来你们也没什么要商量的了,那么方少爷,你现在可以乖乖接受医生检查了吗?”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从病房退出来,穆恒立刻道。
确实是笑话。方玄烨白痴不爱惜自己身体也就算了,穆恒怎么也跟着犯傻?有什么话不能在病好后说,非要急着吵起来?害我才睡下没多久,就又被叫了起来。
“小凉,可不可以再拜托你件事?”
我们进了一旁的休息间,然后穆恒开口道:“你知道他这次为什么心情不好吧?”
我摇头。
我只知道仆人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满地的酒瓶,以及,如果再发现的晚一点,搞不好那家伙就挂了。人家说吃一堑长一智,为什么姓方的在出过车祸后,还敢酗酒?究竟有什么让他想不开的,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如果是,我得在他认出我以前,赶紧跑路。
“其实这次,是因为他父亲。”
穆恒一句话就将我从自恋中震醒。
“那个人又要再婚了,而且这次还不是出于政治目的,是真的爱上了那女人。”穆恒苦笑,“这让本来就无法原谅他的阿烨,更加的受打击。毕竟以前无论怎么怨恨,至少还有个母亲被爱着的安慰,这次……对阿烨来说,是绝对无法原谅的背叛吧。”
方玄烨有恋母情结我早就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么严重。
“阿烨那个人,”穆恒迟疑了一下,“对认定的事情很执着。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或许是受他母亲的影响,要求非常的高。我不知道该说他是较真,还是说太傻,总之他就学不会变通――或者说不屑于变通。因此对于某些事情,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他?我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穆恒叹气,“几天就好,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我就亲自过来监管那家伙。”
“……我看的住么?”
“应该没问题,”穆恒看我一眼,“阿烨对你,好像特别客气。”
然后他非常诚恳地拜托我:“就这段时间而已,可以吗?小凉?”
我笑笑,点头:“可以啊。”
因为,我想走了。
***
穆恒没有待多久,来的当天晚上就飞去了国外,最近他的工作好像特别忙,这次能接到消息就立刻回来看姓方的,不得不说他这个朋友做的很足。
然后,他真的把所有事情交给我了。
为了避免我消极怠工,他还特意吩咐了方家的管家,记得每天“提醒”我去和方玄烨“联络感情”,让我有点小吐血。于是我连着几天都在医院里陪着姓方的,搞得他都惊奇了。
在我给花瓶换花的时候,方玄烨终于忍不住开口:“乐予凉,你来干嘛?”
“关心你啊。”
“但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
这次轮到我惊奇了:“为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笑笑:“难道不是?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忘恩负义,”我悲愤了,“之前知道你失眠,我还特意给你介绍特效药!你居然说我讨厌你。”
“那是穆恒叫你做的吧。”他表情沉下来,半晌后叹气,“这不怪你。”然后翻过身背对着我,不说话了。
感觉有些微妙。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闹情绪?
仔细回想一下,我好像确实做了不少躲避他的行为,不过我一直以为他并不在意,或者说没有察觉。毕竟我和他又不是很熟悉,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往来,这种疏离应该是很正常的。
“方少爷,”我忍不住走过去,“你生气了?”
他没有说话,于是我拉他肩,想把他翻过来面对着我。可是那家伙很不配合,我咬咬牙,伸手过去挠他痒。
说来也真可怜,这个家伙很怕挠痒,以前在游戏里我恶趣味上来了,就会故意这么欺负他。当然,理由用的很光明正大,比如我跟他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怕痒,我牺牲下,帮他练练抵抗力之类的。一开始他很无奈,也还算乖巧听话,不过没几次就开始怀疑我用意了,于是和我对着挠,当然,最后往往会发展成打架。
“你……在做什么?”
被我上下其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不过,似乎没有想笑的意思。我忍不住怀疑:“你不怕痒?”
“乐予凉,你的嗜好真奇怪。”他终于看过来,“谁跟你说我怕痒的?”
“……不是,我以为你怕。”我说,“以前我认识个人就很怕。”
“那是别人,我从小到大就没怕过这个。”
“真的?”我还是忍不住确定。难道失忆可以改变这么多东西?还是说,我根本弄错人了,这个人不是玄天际?
“你再摸下去,”方玄烨忍不住咳了一声,“我会以为你是在找借口占我便宜。”
我眨了几下眼,最后瞪大眼,恍然大悟:“卑鄙!”
“你指着我干嘛?该说这话的是我吧!”
我颤抖着,想骂又不能骂。怪不得以前有人在论坛上骂他腹黑,亏我当时还以为那是别人恶意中伤,毕竟这个人在我面前笑的一脸无辜。
方玄烨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说:“你……真不生气?”
“不是你在生气吗?”我莫名其妙。
“乐予凉,”他突然说,“那天的事情,我还有点印象。”
我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说哪天?”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你落下学生证的那天。”
心,彻底地沉了下去,一股凉意传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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