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有人叫“皇上”,似乎找得很急。尚杰皱了皱眉,向林沁道:“大概有什么事,我先去处理一下,由秦安陪你先看看,好吗?”
“我本来就没想叫你陪我。”林沁以毫不在意的口气道。
尚杰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恋恋的放开了她的手,出去了。
林沁牵了齐朔的手,慢慢地在这偌大的宫殿里走着。她对那些富丽堂皇的正殿丝毫没有观赏的兴趣,就尽往偏僻的地方走。秦安眼见她越走越偏,忙劝说:“夫人,那边荒凉得很,不要再过去了。”林沁却不听。
于是就走到那个院落,那个当年尚杰仿着水心居的修建的沁心园。
这里的虽然偏僻,但显然没有废弃,树木丛生,却没有多余的旁支阻路,只是因为冬天的缘故,显得有几分荒凉,但这里的几株梅花却长得很好,风递幽香出,远远就能闻到。
秦安看着她一步步向园中走去,不免有些心急,这园子在这几年的功用都是给尚杰凭吊故人的,因此,即使是大白天,他也不免感到阴森恐怖。如果就这样也就好了,主要是那一幢临湖的小楼里,还有些不能叫林沁见着的东西,未及收拾。
“夫人……”
林沁踏上台阶的脚顿了顿,转过身问:“你不会说,这幢楼不能进吧?”
秦安点点头,林沁哼了一声,还是上了楼。
秦安只好认命的跟上。
第一楼格成三间,摆着些桌椅床榻之类的东西,布置之初大概是做起居用的,倒没什么特别的,只似乎许久没有人到过,甚至也很久没有人打扫过,走进去不太好闻。屋中结满了蜘蛛网,手脚重一点就灰尘漫天。林沁极快地退了出来,秦安松了口气,本以为她会就此离开,不想她看了一眼他后,却仍是往二楼走。二楼的房间是互通,成“回”字形,各面墙壁上挂满了字画,都是人物风景,风格类似,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再看画中人物的服饰,似乎都是皇室子弟,那风景大抵也是宫苑风景。
秦安见她留心这些画,忙在旁解说:“这都是涵亲王的字画。涵亲王是皇上的第五位兄长,最擅丹青,闲暇之余,画了好多画,可惜,大多都焚毁了,这些是他送给先皇和皇上,画的都是先皇、诸位王爷和皇上。”
秦安按照画的顺序一一解说画的背景。
第一幅是肖像,画中是个中年的皇帝,穿着极正式的礼服,正襟危坐,面容严肃,神态威严。“这似乎是涵亲王现存的最早画,画这张话的时候,涵亲王还是五皇子,没封王,画中的先帝似乎是四十四岁,皇上还没出世。”画的右下角不起眼处写着“臣子俊于崇武二十年七月圣寿画”一行小字。
第二幅画的画面极生动,背景是轩敞的大厅,站着一众目瞪口呆的太监宫女,近处满地的果品小玩意儿,在这一团杂乱中,一个小小的孩童,坐在地上,笑眯眯地抓着一张沾污了的纸在撕,他的身下,明显的露出书本的痕迹,左边露出了“般若”两字,右边露出了“中庸”两字。他身侧,中年皇帝脸上满是慈爱之色,另一边的青年脸上却是满脸无可奈何。画名:“十弟抓周”。
林沁吃惊地看着秦安,秦安很惭愧地道:“夫人没看错,这是皇上周岁时抓周的情景,奴才是没看见过,却听宫里的老人说起过,那一日,皇上和太子陪着他玩了一下午,一直到他玩倦了才罢。”
原来他小时曾是这样的淘气,这样的受宠。
那一幅幅画上,十有八九都有尚杰的存在,述说着尚杰的过去,他的平顺的皇子生涯。
在这些画里面,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第二十七幅画,画名“七子晏游图”
画面的背景是宫苑中长长的曲廊,周围花木扶疏,几丛春花开得正浪漫,正式春光明媚的日子。几个皇子似乎刚下了朝,都穿着正式的朝服,互相说笑着漫步。并排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中年的太子和年少的尚杰。太子相貌堂堂,气度雍容,偏着脸似乎正对尚杰训示什么;尚杰此时方十七岁,比他们初见时更稚气更张扬,他似乎被太子说得不太好意思,扭头向后面的兄长们笑。身后的各个皇子神情不一:与太子相貌仿佛的四皇子虽然笑着,却似马上就要赶去哪里一般,有几分行色匆匆;五皇子拉着四皇子的胳膊,似乎正阻止他离开时听到了尚杰的叫声,朝着尚杰一笑,是心无芥蒂,极自然的笑;跟在他们后面的七皇子一看就是平日很严肃的人,笑得淡淡的;落在最后的六皇子和九皇子也似乎本自己在聊天,刚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看向尚杰,六皇子的笑有几分宠溺纵容,九皇子则似笑非笑,似乎在取笑尚杰。但无一例外,这些笑容都显得很温暖,这画面看起来竟似几个知交春日宴游,绝不像是皇家子弟相处的模样,因为那显得那样的其乐融融,那样的和睦无间。
秦安说,这画画的是当年尚杰封王礼毕,诸皇子散朝时的情景。
如果这些画面都是真的,那么他的过去,实在是安适得很。
怪不得会有那样的性情,怪不得他会那样的为过去感到悲伤。
过去,实在太美好了,于是,破碎时就分外不能承受这样的痛。
她轻轻地走出了房间,就像轻轻地走过那段她所不知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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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昨天的更新挪到了今天,而且,还没写到预计的场景,汗……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有些拖沓。恩,明天不出意外的话,能更新。祝妃也定会和林沁见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