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放站在外屋看着漫天飞舞的雪,心中突然有些害怕。
太医们鱼贯而出,几个太医低低的讨论着什么,倪放迎上去问:“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怎么……”怎么会咯血?当他看到尚杰手里攥着的那块帕子,蒙了一下:难怪皇上会说出这些不吉利的话。咯血,历来都不是好兆头。皇上的身子,到底到了什么田地了?
太医们相互看看,一时不知改怎么说。
另一边的秦安也急了,他刚才也不知跌了多少跤,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污迹,似乎还浸了水,一滴一滴地慢慢从下摆滴落,他完全顾不得这些,只急着问:“皇上,无恙吧?”
其中一个太医皱眉看了眼秦安:“秦公公,您还是线去更衣吧,您若也招了凉怎么伺候皇上?”
倪放也才留意得到秦安的样子:“秦安,你先去收拾一下,这里有我。”
秦安看了看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是,奴才先告退了。”这样的情形,皇上醒来时若看到,又要问起,不是给皇上难过么。
倪放看着几个太医:“请几位大人不要避讳,照实说吧,不然,一旦有事,你们难逃干系。”
几位太医又互相看了一眼,一个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太医拱手禀道:“回王爷的话,皇上……”
倪放抬手阻了一下:“千万别和本王说一大堆的术语,本王听不懂。您直接说什么病,由什么引起,情况如何,以后怎么调养就好了。”
老太医把已经在口边的一大堆脉理咽回去,想了想,简单地道:“臣等其实也不是很能确定皇上的病是什么,不过,可以断定,不是痨症,总是皇上平日饮酒过甚,饮食不周,又郁结于心,忧劳国事,才得此症。如今还没什么大碍,不过,还请大人好好劝谏皇上,今后勿饮酒,勿劳神,多休息,按时用膳,细细调养,自然渐渐好转,若再如以往这般,臣恐……恐有不忍言之事。”老太医惶恐地道。
类似的话,不久前已经听秦安转述了,那时太医们还没今日这般慎重,可今日,连“不忍言之事”这般的话都已经说出来,倪放黯然,老太医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皇上的病,已经不能再任由这般下去了。可是,皇上若能听得进他的劝,又怎么会到今日这般田地。
“吴太医,本王明白了,本王会好好留意的。”
吴太医躬身道:“有劳王爷了,那么微臣给皇上开个方子,”看到秦安已经匆匆更衣而回,又向他交代:“请秦公公留意皇上的饮食。”说着与太医们商议着写了个稳妥的方子,又向秦安一一交代了皇上宜食什么,不宜食什么,并逐一在纸上列了条目。什么羊奶、羊肺、牛肺、甲鱼、鸭肉、鲜河鱼、猪瘦肉、荸荠、葡萄、苹果、杏子、罗汉果、枇杷、梨、莲子、藕、枸杞子、西瓜、甘蔗、银耳、黑木耳、地耳、金针菜、冰糖、蜂蜜、灵芝、地黄等等列了一长串,满满写了两张纸。
“总之,以温养为宜,且不可让皇上再喝酒,也不可食辛辣,饮浓茶,饮食皆以清淡为宜。”太医们临走又很不放心的交代了很多话,才辞了。
送走了太医们,倪放叹息一声:“吴太医最是絮叨不过,可是恐怕,要忍受他很久了。”不管皇上愿不愿意,从明儿起,要安排两个太医随侍皇帝身侧,而吴太医,也将每日带着太医们给皇上切脉。
皇上这般不自爱,本王可同他对上了,非日日纠缠他不可。倪放在心底赌咒。
秦安却不管他,仔细地看了看那几张单子,一一吩咐下去:“赵顺子,照这方子去煎药,齐全儿,吩咐御膳房去炖一碗百合粥,把这份单子交给他们,跤他们按着这单子给皇上采买、搭配饮食……”
齐全儿看了看单子,人不住道:“可这时节不对,这上面列的东西,倒是大半没有的,比如说葡萄、苹果、梨、枇杷这些,都是没有的。”
秦安也很是无奈:“没有的也没什么法子,尽量去弄,实在没有也没什么法子。”
倪放瞧了瞧道:“没有新鲜的,制过的也可啊,小王曾闻,梨膏、枇杷膏都是极好的,也合用。我府里就有一些,原是给我家小娇儿解馋的。”说着抽过单子,“这事儿还是交给我吧,免得横生枝节。”
“那就有劳王爷。”
倪放急急地出宫去了。
先去会贤精舍托人采买单子上的东西,然后赶回府,去请了左权和杭书彦,商议了一下,赶去西郊。
西郊的吴家此时正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外面的流言已经传得越来越难听,江王氏出去了一趟,几乎逃着回来了,回来后,就忍不住朝小姑撒气:“姑娘啊,你到底做了写什么啊?我们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江汀芷只是嘤嘤地哭。
江岸青唉声叹气,后悔当初贪图安逸,来了此地,结果弄成这般模样。
吴老爷子安慰了他们几句,便叹气回房。
正一家子惶惶,商议着准备离开此地,回老家去,突然就翻了天地。
这日午后,江王氏在屋外纳着鞋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房里的江岸青拌嘴,便听外头隐隐鼓乐之声,由远及近,夹着着许多嘈杂人语,渐渐到了门前,便有一妇人的声音叫道:“江家嫂子在吗?”
江王氏忙搁了东西去开了门,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门外站满了人,大都着红,仿佛竟是娶亲的模样,她甚至看到了花轿、箱笼、唢呐。
“江家嫂子,您大喜啊,”站在江王氏面前喜婆模样的人连声贺喜,然后就指挥着后面的人搬箱笼。
江王氏半天回过神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你们是谁啊?”
吴老爷子和江岸青听到动静也都出来,纷纷质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回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