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赌场的时候,开始,倒没几个人注意他们,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开始下注。倪放要和尚杰赌,看谁赢得多,两人下注准的很,猜大便大,猜小便小,掷得也准,要六得六,要幺得幺,害得庄家人不住怀疑,那色子是不是被他们动了手脚。同桌其他人见他们如此神准,都跟着他们下注,庄家连赔,火气渐渐上来准备找帮手了、。
可是,等尚杰连赢了二十把,几千两银子入囊,不想被注意也难了。于是,赌场的主人在一大群随从的簇拥下来到他们这桌,皮笑肉不笑地逼近他们:“你们这是存心来砸场子的啊?”
尚杰倚着椅子微笑:“怎么,只许你们赌场赢别人的钱,就不许别人赢你们的钱?”
“那你们也得见好就收吧,我开场子,总不是为了送钱给别人吧。”赌场主人的话,很有意思。
尚杰因为这话,决定不为难他们:“怕被别人赢钱,就请几个厉害点的人坐庄,不然,终日打雁,总有被雁啄瞎眼的那天。”
赌场主人眼睛一亮:“那您来坐镇场子可好?条件好商量。”刚才他已经见识了他的手段,实在是赌行高手啊。
尚杰忍不住笑了:“多谢抬爱,在下有一份家当要经营,没法领受好意了。”一旁倪放等人也无语。
“那您……”
“我只不过和人打赌,一时来凑个热闹罢了。”尚杰转向倪放,“怎么样,倪兄,还要继续赌下去吗?”
于是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倪放,倪放忙投降:“好了好了,我认输。”不认输的话,如果再赌下去,这赌场主人恼将起来,事情闹大了,大家都倒霉。他不是怕了赌场主人,是怕了那些御史言官。
“好了,那么我们就到此为止了,主人不会阻客吧?”
他当是来做客游玩呢,赌场老板的眼角抽了抽,不过几千两银子的损失,也还在承受范围之内,这几个人,看看寻常,可道上深藏不露的人多了,谁知道他们是什么背景,后头是不是有什么势力,万一惹了不好惹的人,那他就没法再混了,衡量了又衡量,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您请,你请。”巴不得快点离开。
“那这些银子归我们吧?”倪放笑眯眯地问。输了就输了,输给皇上,也没什么丢脸的,但好歹有白花花的银子入账,也算不虚此行了。
赌场主人甚是肉痛地看了那些银子一眼,忍痛道:“那是自然。”
“那就多谢了。麻烦你给我们换成银票,不然不方便拿。”虽然觉得银子看起来更好看,但毕竟现在是在游玩,身上不方便带这么多累赘。
赌场主人也只好命人去拿银票,反正也不差这点麻烦了,知道倪放验过银票,满意地走人,赌场老板才垂头丧气地去借酒消愁。
走到赌坊外,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尚杰心情不错:“那么,接下来,倪兄还要和我比什么?”
倪放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用餐时本来要比谁的酒量好,才喝几杯,想到饮酒伤身,想到太医说过,皇帝就是喝酒太多了,所以,很干脆地认输,不比了;然后,围棋,从来没赢过,认输;蹴鞠,去找瓦市找了个地比了,认输;歌舞,不好叫皇帝当众表演,认输;吹弹,认输;吟诗,认输;双陆,认输……直到刚才的赌,每一场都因为种种情况种种理由而认输,他很不甘愿啊。
“接下去,我们去西郊狩猎吧。”他就不信了,五年坐在金銮殿上没怎么动过筋骨的人会比他这个常年在外奔波劳累的厉害。
尚杰微笑:“小倪,你高兴糊涂了吧,不就几千两银子,至于吗?”
倪放没转过弯来:“关银子什么事?谁说我高兴了?没看到本公子一脸不甘心吗?”
“那就是气糊涂了。”尚杰调侃。
“你到底说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倪放不明白。
尚杰叹了口气,拉紧身上的貂裘:“你想想,这是什么时节,寒冬腊月,什么猎物还在林子里等着你打?”
倪放死鸭子嘴硬:“真要打,我一定能挖出个猫冬的黑熊给你当晚膳。”
尚杰笑道:“免了吧,还是随便去走走吧,去西郊看看城外的百姓过得怎么样。”
城郊与城内真是完全两样。虽然一样的寒冷天气,可城中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可城郊,却只见遍地的枯草败叶,人烟渺茫,只偶然见几个农人挑了柴禾回家。
这份静谧,却甚合尚杰的心意。远离了喧嚣尘网,到这自然之境,心也随着静了。
把马寄在官道旁的一个驿站里,几个人踏着乡间小道走进了村落。腊月农闲,农夫农妇们除了准备过年的东西,没什么可忙的,多的是闲磕牙的时间,家长里短,闲言碎语,在各家门前传来传去。
看起来年景还好,也许也是因为近在城郊,农人们生活还算过得去,尚杰他们刻意地寻些偏僻小巷来走,也没看见屋瓦不齐,门庭萧瑟的迹象,家家都似乎人声鼎沸,偶有几声争吵,也不损这扑面而来的过年喜气。尚杰他们虽然小心在意了,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纷纷议论着是那家亲眷,来这寻亲访友,只是没敢冒昧攀谈。
“看来他们还不算白食俸禄。”尚杰看了这幅乡村图景,感到几分安慰,眼见日斜西坠,便欲回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