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在湖边渡口登上了同一条船,彼此相视,都有些意外,乃至尴尬。
“二弟,你不陪着三妹,却一个人出来做什么?缺些什么说一声,我给你们置办就是了。”
路华没有听进,急急地道:“大哥毕竟是大哥,三妹最后还是选择了你啊。”
“你胡说些什么?三妹不是要和你成亲了吗?你放心,我不会再横生枝节的,以后,我也会少出现在你们面前。虽然是在洞庭,可洞庭这么大,迎面遇上的机会不大,更何况我有事长年在外的。”
“大哥,不是你要与三妹成亲么?怎么说是我?”路华听得糊涂了。
“不是你?”两人面面相觑,那还会是谁?
还是谁竟敢插足他们之间横刀夺爱?
这个结局,是他们从没想到过的。当初他们同时遇上了那个可怜可爱的三妹,又渐渐地同时喜欢上了那个聪明美丽,多才多艺的三妹。虽然平日兄弟情深,什么都肯相让,这次却是谁也不肯退让。一个说,当时红拂女可是嫁了李靖,今日紫箫女也不能嫁你浪沧客啊。一个说,二弟啊,当初是虬髯客实在年纪太大了点,何况红拂女又先遇的李靖。咱们年纪可是差不多啊。“
争来吵去,最终决定公平竞争,江湘家资殷富,而路华总是浪迹江湖无牵无挂的浪子,为了以公平起见,江湘便离家远行,自凭本身之力与路华闯荡江湖,各凭本事想方设法去争取林沁的芳心。
就连去见三妹,为了公平,也是约定好了时间,谁也不许多呆,所以江湘有事,路华也总是一道离去。别人都只当他们兄弟情深,哪里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个典故。
可长久以来,林沁对他们却是一视同仁,毫无偏颇,使他们又觉气馁又觉希望不减。却都只想着,三妹要嫁也定是嫁他们中的一个,谁想还会杀出个陈咬金。
并且,这个陈咬金居然是他们一直没有当作对手,轻轻放过的那个书生,谁也没想到他一留再留,居然留了这么久,而且趁人不备,趁虚而入,趁人之危,总之,是他们太轻敌,让人有机可乘。
直到他们亲眼看见尚杰与林沁坐在一起抚琴,还是怪惊,难以置信。
“大哥二哥,“林沁发觉了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了尚杰,”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江湘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笑脸,苦涩地道:“伯母让我们回来喝喜酒,”可是没说新郎是谁,“恭喜你了,三妹。”
路华心痛无比,却是苦不能言,只瞪了一旁含笑而立的尚杰,怎么就输给了那么个小白脸呢:“三妹,你以前可说是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的。他是那一路的英雄好汉,我们怎么不曾听说过?”
当初若不是那一句“哥哥们好厉害啊,沁儿日后也要嫁个像哥哥们这样厉害的英雄好汉”,或许他和大哥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江湖上。
“我有说过吗?大概是小时候戏言吧,可记不得了呢。”林沁在家人面前可是单纯得很,“石郎很好啊,哥哥们上次来时见过的,忘了吗?”
记不得了……
尚杰对他俩实在同情得很,同情得有些幸灾乐祸,幸而自己不是那个可怜人,老天爷,您实在眷顾我啊,多谢了。
“三妹,”江湘平静地道,“你给我们准备点茶点,我和妹夫谈谈。”
“好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石郎性子好,哥哥们应该和他很好相处的。”
江湘笑道:“妹妹放心,我们会好好相处的。”说到“相处”两字时已是咬牙切齿,那一声声“石郎”刺痛了他们的心。不用看,他也知道路华的脸色肯定也难看得很。
尚杰迎着他们的目光温柔地向林沁道:“沁儿你去吧,两位大舅子大约是要告诫我好好待你吧,你让下人们准备热汤,给他们洗洗风尘。”
林沁并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风起云涌,点点头,带着遥立一边的丫鬟们去了。
“妹夫,”江湘看着林沁已走远了,便笑容满面地道:“我们好好相处一下。”
“先好好跟你打个招呼。”路华一拳便向他脸面袭去,他看那张小白脸很是不爽。
江湘先笑着道:“怎么能这般粗鲁呢。”路华既已动手,他便不好再出手,这是他这样的武林世家子弟养成的风范,也有些不屑联手对付尚杰的意思在内,却见尚杰含笑从容地避开了路华每一次攻击,这才郑重了些。想了想,从身边摸出一个盒子,笑道:“我身上还有两盒云子儿,本来是要送给三妹玩的,如今送了你也一样。”打开盒盖,将那盒白色的棋子,一把一把瞧准了空隙扔过去,却专打穴道。
尚杰一边闪避,一边笑道:“两位大舅子如此热情,齐某可有些吃不消了。”
路华一记扫堂腿:“你老实交代,究竟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了我们三妹?”
尚杰索性跌倒树上接着枝叶阻挠以避江湘连绵不绝的云子儿,从容地道:“枉两位都是人杰,却是一点都不同事故,沁儿是独生女儿,突然有了两个哥哥疼爱,自然自顾着高兴,那会多想,你们心怀叵测,想把妹妹变作妻子,却又不敢表白,怕拒绝了连兄妹都做不成,却从来没有想过,沁儿压根没以看一个男子的眼光去看你们,你们纵然为她作再多的事情,她也会只当是兄长对妹妹的宠爱,在她的想象中,所谓兄长便是这样,宠溺妹妹,却不求所报。”
江湘一扬手把新开的那盒黑子全泼向他。
尚杰被打个正着,不由“哎呦”了一声。
江湘却怅然叫道:“二弟,住手吧,咱们输了。”
一时林沁和丫鬟来叫他们去淋浴更衣,见满地狼藉,笑问:“怎么,你们打架啦?”
江湘道:“我们不过是想试试妹夫的身手。”
林沁道:“石郎武艺不错的,两位哥哥没事吧?”她可是见识过尚杰的狠劲,有一回他们出门人带得少了点,路走得远了点,居然就有几个大胆毛贼,瞧他们男的个个斯文,女的个个漂亮,动气了歪心眼,被尚杰一剑一个毫不留情地废了,眼都不眨。
“果然是女生外向呢,三妹还没嫁他就一心向着他说话了。”江湘故作轻松地取笑:“不知道当初是哪一个受了伤被你救的?方才还听到某人叫了一声‘哎呦’呢。”
林沁便转目看向尚杰,尚杰摇摇手笑道:“没事,只是一时分了神,碰着了一点。”说着捡起一枚光华如玉的白子儿,把玩着道:“这么好的棋子,居然被当作石头乱扔,我加的某人知道了想必要‘哎呦’一声的。”
成了亲后的尚杰和林沁,一样地无忧闲适,柴米油盐酱醋茶,自有人张罗。他们只要琴棋书画诗剑花就是了。转眼过了年,林静渊便赶他们出去:“你们小两口腻在这里也不觉得闷得慌?出去出去,去查查帐,巡视巡视林家的产业,或者你们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也好,别整日在我们眼前晃,搅了我和你娘的清净。“
林沁可不依了:“爹爹,当初可是您让女儿多多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的,如今女儿不过在家多呆几天,您就要把女儿往外赶啦?”
“当初你不是没出嫁嘛,到处乱跑当然不好,如今有你夫婿陪着,你想要去哪儿都成。”林静渊道:“还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以后向你夫婿撒娇就好了,也让我和你娘耳根子安宁几日。”
“爹!”
尚杰却谢道:“多谢岳父大人了,我这就和沁儿去收拾行装。”说着便拉了林沁走了。
林静渊在他们背后微笑。
尚杰夫妇出行的阵仗比之林沁以前出门的阵势,有过之而无不及,原班人马再加上四个侍卫,一行二三十人,可谓浩荡。
一路查看帐,一路行侠仗义,如此肆意而行,纵情江湖,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很多年后,便常常把一大群从人远远抛在后面,纵马奔驰,常有意料不到的欢喜,他们从洞庭一直跑到陇西去,一路的春光明媚,花江柳绿,真有些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意境,直到有一天发现林沁已有了身孕,才匆匆终止了行程,作马车打道回府。
尚杰紧张得很,一径地后怕那先前日子的策马奔驰,而且不久前还与林沁飞檐走壁,刺杀了个贪官,还好祖宗庇佑,没出事。但自此便分外小心在意,叫马车行得慢些再慢些,稍有颠簸不平之地,他便要叫停车,扶林沁走路。于是行程又缓慢无比,去时他们一路查账,一路做些好事,也不过行了两个月,回程时一意赶路,倒赶了三个月来未走出河南。林家二老接到消息时,原算着六月之前便能回来,不料眼见过了七夕,还不见人回,便又派了很多人来接,总算,中秋能在家中过了。
到了临县,他却死活不肯让林沁坐船回水心居,大家拗不过他,便只好都先住在临湖小筑。
林沁此时肚子已很明显了,家人们也都很小心,卧室中铺着厚厚的地毯,把所有桌椅案几都搬走,只剩一张床榻。外间也尽量少放东西,又早早地安排了温婆、女药师,饮食上也十分在意,安排得滴水不漏。但大家的小心谁也比不上尚杰。他每天一睁眼便看着林沁,一眼也不错过,直到躺在床上,还是诸般不放心,同床又怕不小心挤着压着,分房又怕丫鬟们照顾不周,最后索性就在林沁的床沿设一软塌,就在那休息了。林沁若是咳嗽一声,他也要担忧大半日。林沁想端个菜,他也怕出意外,忙忙地接了递到口边,更衣时怕被衣服绊倒,洗漱时怕不小心洒了水,脚底打滑。他自己忙乱不说,还要对着丫鬟婆妇们千叮咛,万嘱咐,直弄得所有人见了他都怕。
人都说孕妇脾气喜怒无常,极情绪化,林沁却是分外的好脾气,尚杰怎么说她怎么依,一点也不厌烦,也由着他杞人忧天,只是在丫鬟仆役抱怨时,才出面安抚一下,把夫唱妇随发挥到极致。
日子就在尚杰的焦虑中一过去。大家也曾百般宽慰他,说林沁是习武之人,素来身子骨不弱,必定母子平安。可这些话对于尚杰却是没有半点效用,他的弦还是绷得一天比一天紧。
转眼到了除夕,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尚杰总算微微的放松了些,却仍记挂着,林沁便该这几日生产,一直惴惴不安。家人们也不敢分外的吵闹,连鞭炮也只是意思一下的放了几声。几个稳婆药师本都要辞了回家去过年,他花了一大笔银子,再加上雷雨们的威胁恐吓,硬把人家留了下来。
除夕之夜,不独刘府上下齐聚一堂,江湘和路华也都一般在一块过年,两家都少至亲至友,为图热闹,凑在一块儿过年已成了例。
江路二人余情未了,对着尚杰不免冷嘲热讽几句,几位老人的话题也多是围绕他夫妇二人及那腹中为出世的孩子。尚杰应答之时,却大失了平素的伶俐,言不达词,语不达意,有事谁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怕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
林沁见他恍惚如此,知道他这段日子心力交瘁,方待与他玩笑几句,宽宽他的心神,忽觉腹中一阵疼痛,不由轻呼了一声“哎呦”。
尚杰如遭针刺,立时便跳了起来,也不管被他打翻的几个碗盘倾了他一身的汤汤水水菜叶饭粒,切切地问:“是不是要生了?”忙忙地一迭声叫稳婆药师,一大家子也跟着忙碌起来。
尚杰焦躁地盯着阻隔了他和林沁的那扇门,众人怕他不管不顾地闯进去,差不多在他前头列了一堵人墙。尚杰只好听着林沁一阵一阵地轻声呼痛,在原地团团的转。
几个稳婆药师不久便出来了。
尚杰急切地问:“生了吗?这么没听见孩子哭?”
“那有这般快,怕还要几个时辰呢。”其中一个稳婆道:“这是头胎,难生些,现在还早着呢。我们留了一个药师在里面看着,现在先吃点东西,刚才那会儿还没吃什么。”
另一个稳婆埋怨:“瞎嚷嚷个啥,饭都不让人吃了!”
“可她已经在喊痛了,应该就要生了,说不定马上就生下来了,你们这会儿走了,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姑爷,您别心急啊,女人生孩子,可不必老母鸡下蛋,哪有这么容易说生就生,我们这会儿先歇歇,过会儿才有力气劲头帮忙啊。何况里面还有药师顾着,有事她会叫的。说实话,有一个人看够了。”
“那我要你们来作什么?你们怎么能就这样让她在里面喊痛,让我自己进去照顾她好了……”
“姑爷,您别这样啊……姑爷……”“让我进去……”
一旁路华实在受不了了,一记手刀劈在他颈侧,尚杰软软地倒向他。路华一脸嫌恶地接住他,马上把他推给旁边的银电。若不是那么多人在场,他真想让他直接倒在地上,再补上三拳两脚的。除了成风瞪了他一眼,倒也没人出声抗议他的举动,毕竟大家都有些心烦意乱,需要安静。
尚杰扶着尚有些疼痛的颈项悠悠醒来,一时有些恍惚,忽地惊觉林沁分娩之事,马上跳下床,冲出门去。也许是怕他再在门外蛮缠,孩子居然赶着这会儿生下来了。那声清亮的儿啼,让所有人悬着的新都放下了。过了片刻,便见稳婆抱了新生儿向他们贺喜:“恭喜林老爷,林夫人,恭喜姑爷,是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众人无不喜笑颜开,街市上隐隐爆竹之声此起彼伏,已是大年初一了。
好容易,闲杂人等都散了,只剩他们三人,尚杰坐在床沿俯视着并躺在床上徐若的林沁和熟睡的孩子。
“咱们的儿子真会挑时辰,大年初一丑正一刻,任谁的月份也没大过他了。只是让他娘多受了那么多的罪,真该打。”
“你舍得么?将来别宠坏了他就是好的。”林沁看他瞧着儿子时无限爱怜的神情,微笑道:“也该给他起个名了,你想了八九个月,可想定了?”
“我刚想了个名儿,就叫朔,咱也不挑了,字都有了,就‘元初’为字,姓什么,问你了。”
“齐朔,很不错。”
养儿方知父母恩,尚杰自当了父亲之后,便常想起宫中诸人的好来,一日便对林沁感叹道:“这般日子,我总想着你生朔儿时的艰难,便想到我自小调皮任性,在娘胎里必也不太安分,也不知道让我娘受了多少罪,却是到如今也不让他们省心,真是对不住。”
林沁是第一次听到他提起家人,像他这样的人物,出身必然不差,却只带了几个小侍从便到外面这不是很平静的江湖来,而且屡屡遇刺,便总猜测他遭逢了什么变故,有什么不忍闻睹之事,因而不敢问及他的家事来历,只待他自个儿有兴趣说时再说。毕竟,在他一家子看来,这不是什么要紧事。
而尚杰出宫之后,一直在考虑还要不要回京,毕竟今后出宫定是越来越艰难。如今只不过以年幼为借口,放纵着自己的任性,终不能而立之年,还继续年少轻狂。是定下心来规规矩矩地作一个贤王,还是纵情任性,逍遥于江湖林野,实在难以抉择:“我本来打算在外贸至少呆个三年五载再回去。”自于林沁成亲之后,这个问题就想得更多了,如果打定主意永不回京,那就没有必要提起已成过去的身份,“现在想来实在不该,”纵有诸多不如意,可他毕竟是个皇子,毕竟是个得到关爱最多的皇子,毕竟是皇室中最幸福幸运的皇子,实在难以无情的舍弃一切。“我打算今年年底带你们回家,见见我家人,也让他们见见你和朔儿。”
“好啊。”
尚杰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瞒着自个儿的身份,毕竟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不知进了京,再任其自然。两相冲撞,最好的结局是仍保留着他亲王的品级,任他与林沁自由往来于朝野。既可趁了自己自由任性的新,又能为朝廷为百姓做点事,有时候,齐亲王、十皇子的身份还是挺好用的,至少能唬到一片欺善怕恶之人,能明目张胆地摘几顶乌纱,几顶?上之物,甚至可以调集兵马。放弃了王位,少了许多特权,有事办事,会多许多?肘。次一点弃了王位,舍了这身份,放逐丛林,与林沁浪迹江湖,也是逍遥自在,反正凭他夫妻二人,总不至衣食有忧。最怕的便是从此拘他在内城,再不放出去,日日有丝竹之悦耳,有案牍之劳形。而且如今他有了这么一家子,目标也大了,想溜出来也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儿,刚才起的一点愧疚之心便散于无形了。只是到底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捡这段时间的一些有趣的事闻,添油加醋的写了几页,却未提一字娶亲生子的事。末了想了许久,还是写上年底回京,带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信叫人悄悄地寄出去了,尚杰也就很快地把宫廷抛在一边,继续享受他的天伦之乐。
春暖花开,三月三转眼便到。这日既是尚杰的生辰,又是上巳节,尚杰和林沁早就说好了吃完寿面就带着齐朔踏青去,自生下齐朔之后,林沁便未出门一步。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就听说江湘和路华来了,尚杰嘟囔了一句:“不速之客。”抱着齐朔逗弄着玩,坐着不肯起身。林沁便不管他,搁下手里的几件东西便去迎客。尚杰见她走了,也只好慢慢吞吞地起身,不情不愿地走到花厅,未进门便笑问:“小朔的百日还没到,两位舅爷是给我庆寿来了么?”他可一直记恨着两人在林沁分娩时把他打晕的事,加上这两人虽已断了那份痴想,却仍情意绵绵地来拜访,存心破坏他们一家子相处的时光,新仇旧恨,叫他怎能待见他们。
进门看见屋中情形却是一愣:江路二人与林沁都是一脸庄肃,全不似平素兄妹相见的情形,此外,“江伯伯,江伯母也在啊。”尚杰便有些不好意思,又觉疑惑。
江家二老只对他点了点头,也是一脸肃然。
林沁见了他只道了声“你来了就好”,又吩咐下人,“姑爷既然来了,你们赶紧把老爷夫人请来就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尚杰有些不安,惊讶地问。
林沁一脸沉重:“出大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