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晓羽眼中散发出来的寒冷的光芒如同锐利的锋芒刺进苍穹,那轮血色的夕阳惶惶然地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周围的风突然变得凛冽而空洞。
“你不该来的。”项晓羽拥她入怀。
高乐乐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嘶哑着说道:“对不起。”她唤起了他梦魇一样的往事,她再一次让他疼痛。那个宝马浊魂剑的少年本可以奔驰在空旷的风尘之上,笑傲于无尽的苍穹之下,却要再一次经历凄惶与悲壮。
项晓羽冰冷的指尖轻轻抚着她的背,隔着衣衫都是彻骨的寒冷。“你受不了的。”他知道她飞扬的发丝和潇洒的铜骨银页扇下,隐藏着极度脆弱的目光,虽然曾经的吕巾韦带给他的血仇在这一刻清晰得毫发毕现,他却在意着怀中的女子的感受。
高乐乐在这一刻泪流满面,热泪浸进他的胸膛,灼伤了他冰冷的皮肤,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她紧紧的抱着他,想要给他所有的温暖,就在这厮杀中的流亡里和迎风独立的惨烈里。
黑夜已经降临,星空依旧灿烂。
云端上地亡灵却飘忽在上空,不停的惨叫和哭喊。
两个人坐在高大的树木下面。高乐乐没有使用任何内力,抚着那具断了一根弦的琴,由心而发的弹奏着一首首不知名的曲子。远远地看着项晓羽寂寞的身影,看得心里一道一道透明的伤痕。
小香紧靠着在她,在黑夜里蜷成一团,她忘不了遇见小香地那天,那个玲珑可爱的孩子,在战乱的年代里也笑得开心极了。他一眼就看中了项晓羽的乌骓马。却碍于他吓人地冰冷,只能远远的看着。当高乐乐拉着他和乌骓马亲近的时候,他非常满足的望着她,望着她笑。
曾经的曾经。从前地从前,是否项晓羽在家庭未生变故之前,也像小香一样天真无邪,眼前的小香似乎也会像项晓羽一样,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磨难。然后浴火重生。
项晓羽带着乔蓝和乔灰进入河内郡。高乐乐本想跟着去。可小香需要人照顾。她留了下来照顾这个从此无可依靠地孩子。她本就是孤儿。更能体会小香此刻地心情。再加上小香地际遇和项晓羽雷同。她也真地疼爱这个可爱地孩子。
月影缥缈。寂静无声。河内郡彻底变为一座死城。阴森森地。
夜凉如水。月已西斜。转眼已经入秋。沁凉地天气。心里更凉。
为何去了那么久。项晓羽还不回来。心里挂念着他。高乐乐抚摸着小香地头。怜惜地望着他硬忍住眼眶不掉下来地泪水。“想哭就哭吧。高姐姐也很难过。哭出来就好了。”
小香扁着嘴很久很久终于说道:“少爷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少爷?”她吃惊地问道。他是何等聪明地孩子。定是听到了乔蓝和乔灰这样叫项晓羽。少爷和公子不同。公子人人都可称呼。少爷却是他们项府和夜瞳门人地声称。“可你还没长大啊!少爷什么时候对小香说地?”
“少爷和乔大哥安葬父亲的时候说的。”小香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积蓄了一个下午的泪水,在凌晨与高乐乐相依相偎的时候流了下来,在提到战死在沙场上的父亲的时候流了下来。“少爷说,父亲不在世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男子汉了。”
晓羽,你在说自己吗?你那时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高乐乐好像看到他小时候的面容:有微笑如同阳光般的笑容,有冷酷时如同玄冰的面容,有被亲人抛弃伤害时绝望的面容……
爱屋及乌,她不由将小时候项晓羽未得到的疼爱转移到小香身上,她搂着小香的头,喃喃自语:“以后高姐姐疼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高姐姐,在高姐姐面前也可以哭,你是个聪明玲珑的好孩子,高姐姐要你生活得快快乐乐,一如从前。”
安慰着伤心不已的小香,高乐乐把玩着铜骨银页扇上的扇坠,在黑夜里闪着耀眼的光芒,黄金赫然,是一块符配。
小香凝视着那块符配,金铸雕为鹰形,上面隐约刻着四个字。他不禁好奇的问道:“高姐姐的扇坠好漂亮啊!”
“这是晓羽送给我的。”高乐乐将它握在手心,今天晚上,项晓羽去入河内郡之前,送给她吊在她随身携带的铜骨银页扇上面。“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高乐乐突然觉得惶恐。
月光如水一样流淌在地面和树叶上,风将树枝的阴影摇晃得如同诡异而无情的魔鬼,天空上的乌鸦嘶哑的鸣叫,一声一声如同落在头顶上,沉闷得让人感到惶恐。
“小香----”高乐乐推推他,小香还在研究扇子上项晓羽送给她的坠子。“晓羽他---
“你知道它的意义吗?”小香不理会她追问项晓羽没回来的原因,而是扬起扇子给她看。
黄灿灿的扇坠在清冷的月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很值钱,她知道的,是黄金嘛。高乐乐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意义,不就是临别的礼物吗?还是----
“晓羽出事了吗?一定是的,这块符配很贵重的,他哪会随随便便送人的。小香----”她知道他从不准备礼物,身上存留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小香叹了一口气:“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高乐乐举起两个手指头,“问这干什么,我问你晓羽----”
“看不出来----”小香丢回铜骨银页扇给她,“少爷怎么会喜欢你这个笨蛋姐姐?”
高乐乐被小小年纪的小香骂懵了,也难怪,从来到陈郡到现在,一直都在赶路和处理战争留下的阴影,她哪有空细想项晓羽留给她扇坠的意思。“莫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