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崖底之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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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彤彤!"梦妍刚到凌绝宫,就见雨彤率众姑娘正玩得不亦乐乎,那鹅黄色的衣裙在这绿意盎然的山谷中翻飞成一片绚烂的蝴蝶,甚是壮观。

    近日发生了太多事,有些让梦妍应接不暇、有心无力了,韩箫仍是那居无定所的习性,如今早已不知到哪里追查那群杀手组织了,而剑飞却跟着宗不为做起了魔教少主,烟柳山庄自有内奸未除,似乎只有这凌绝宫才是老样子,梦妍急于找到片刻的安宁,不觉已便信步来到了这里。

    "梦妍--"雨彤惊喜地叫着迎了上来--她似乎永远是这么兴高采烈。

    "凤姨呢?"梦妍随口问道。

    "哦,她老人家出去了呢,好像有急事,我问了她又不说,只说是去去就来……"

    梦妍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是因为这几日的经历,让自己太过敏感,如果只是自己多心,那就万幸了。

    然而,此刻的凤水云仍奔走在悬崖边上,手中还攥着那张足够让她暴跳如雷的字条,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身边就是万丈深渊,空荡的峭壁上空回荡着她的忍无可忍的吼声:"混蛋!给我出来!"

    还是空空然,没有任何想象中的人物出现。"别给我装神弄鬼的!出来!"

    "看宫主如此着急,"树丛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那个人对你应该很重要吧!"

    "哼!"凤水云盯着她被面巾蒙住的半边脸,怒道:"他呢?"

    那人冷笑道:"你来晚了,他被我们杀了!"

    凤水云喝道:"就凭你?"话音未落,便一脚踢向她的面门。

    "你还敢运功?真是佩服!"

    凤水云未出几招,便踉跄地倒在一旁,猛然间感到丹田之内真气逆转,凶猛而不可抑制。那人见了,不禁踱步上前,肆无忌惮地靠在凤水云身边。

    "你做了什么?"凤水云捂住胸口,勉强站了起来。

    "不多……但足够要你的命!我只是每天在你的茶里放了些化功散而已。"

    "你到底是谁?"凤水云怒问道。

    那人答非所问地说:"宫主,在你临死之前我得提醒你--不该信任的人就不要太信任,不该知道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好!"说罢,一掌将凤水云打落悬崖,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蓝色身影一闪而过,那人只觉有什么从耳边刮过,凤水云便让人牢牢抓住。

    "柳梦妍?"那人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张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一方面巾被梦妍紧紧地攥在手里,她看到了什么!那副面巾下的容貌竟是如此熟悉!"馨雪,是你吗?"梦妍问着,手不禁瑟瑟地抖--她多么希望听到否定的回答!

    身后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脚步声正在危险地逼近。

    "孩子,你放手……凤姨……怕是不行了……"凤水云悬在峭壁之上,艰难地抬头看着梦妍。

    "不!"梦妍倔强地说着,要拉她上来。却突然被人打中,翻身摔落悬崖,看到凤姨如飞舞一生却骤然间凋谢的蝶,直直地坠向崖底,梦妍突然有种"失去"的可怕预感。耳边呼呼风响幻化成馨雪的一句话:"你们两个都得死!"那是馨雪吗?她惊异得睁大了眼睛,心随着身体的坠落而沉入了无底深渊……

    有风刮过……

    梦妍在一阵刺痛中陷入昏迷……

    再度睁开异常沉重的眼睑,已是满天繁星的晚上,梦妍刚要起身,却如同叶子般摇晃在半空中--是挂在树上了。她奋力地翻过身,却轰然摔落在地,一阵剧痛袭来,梦妍感到自己身上有无数个伤口在慢慢撕裂,不过,自己竟没有死!

    凤姨呢?她慌张地抬头四望--凤姨呢?

    怅然走到树下,看见那个满身伤痕的人已经奄奄一息。

    "凤姨!"梦妍忙将她扶起,焦急地摇晃着,"你醒醒啊--"

    手突然被抓住,凤水云艰难地睁开双眼,"妍儿……这是哪儿……"

    "我们在崖底……"梦妍听着凤水云气若游丝的声音,强忍着涌动的泪水。

    "妍儿……"凤水云坐起来,从右手腕上取下一只碧色手镯,套在梦妍的手上,面色庄重地说道:"妍儿……以后,凌绝宫就交给你了……你拿着凤姨的手镯……宫主……就是你了!"

    "不可呀,凤姨!"梦妍急于将它摘下,"如此重任,妍儿担不起啊!"

    "担得起……你自小就与众姐妹一起长大,在这个时候……不能撇下她们呢……我……我……除了你,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凤水云哽咽着,凹陷的眼中充满了倦怠的神色。

    "凤姨!"梦妍看她神情恍惚,急忙叫道:"凤姨,您撑住啊,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您撑住啊……对了……我去给您找水!"说着,她将凤水云小心地靠在树旁,匆忙地站了起来。

    "不必了!"凤水云猛地将梦妍拉到在地,随即合掌坐在其后。

    梦妍正诧异时,只觉一股冰寒之气透过凤水云的手掌进入自己的气脉之中,不禁打了个寒噤,惊问:"凤姨您--"

    "嘘--别说话……当心走火入魔!"

    梦妍满心忧虑地勉强接下这股乱窜的真气,随即便听到凤水云倒地的声音。

    "凤姨,"梦妍扶起她,"您这是做什么呀!这会要了您的命呀!"

    "我已经命不久矣了……你记着……刚才传给你的是凌绝宫宫主世代相传的内功心法--水魂诀,这倒是……省了口传的麻烦,不过,勉强打入你的身体,你会……受不了这极寒之气,也不能融会贯通,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了……"

    她拾起那张被她一直攥在手里的字条,梦妍隐约中看到"铁肃"二字,不禁一愣,凤水云笑道:"和他打了一辈子……没想到竟为了救他而中了计丢掉了性命……我竟然会相信……他会被一群小毛贼抓住……妍儿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猛然间她睁大了眼睛,瞳孔的深处射出异样的神采,她奋力地伸出手臂指向那辽阔的夜空,高声叫道:"铁肃--铁肃你真是该死!铁肃--"刹那间,万籁俱寂!梦妍的目光随着凤水云的手臂陡然一沉……

    "凤姨--"

    撕心裂肺的喊声刺穿山谷……

    一方新冢,寂静而落寞,叱咤风云的一代女豪杰终归黄土,伴着那简陋的新坟而沉寂……

    梦妍靠在坟旁,无神的眼睛望着那天边的破晓晨光,未曾露面的朝阳早已给山边的霞光镀上似血的瑰红,曼妙且悲壮的景色!梦妍呆坐着看那血红的颜色蔓延,仿佛凝固般一动不动,她依然无法相信这坟墓之中沉睡着的是她的凤姨,她竟是自己亲手埋葬的,这似乎是从未想过的事情。如今的脑海中仍然盘旋着凤水云生前那鲜活的形象。

    耳边似乎还有她的声音--

    "你们这几个小混球!就知道捣蛋!"

    "妍儿--去去去把雨彤那个调皮蛋给我抓回来!"

    "可恶的烈火门--不杀他铁肃难泄我心头之恨!"

    风风火火的吵嚷声回荡在耳边,梦妍伸手试图抓住眼前凤水云的幻象,沉重的脚步伴着无数的回忆踩出一长串的悲伤,在身后与脚印一起渐渐延长……

    在山谷中辗转着,身上的伤痕早已被血凝固,此刻的梦妍难过并落魄。

    踉跄着走进一个隐秘的山洞,体力不支的她便顺着墙壁滑倒在地,稍显阴暗的山洞里有不被阳光直刺的温和,可无声地周围却弥漫着神秘地气息,然而,已不再敏感的她仍呆呆地望着某一点出神。

    许久,她站了起来,信步向里面走去,一面光秃的墙壁上有被剑划过的痕迹,梦妍缓缓地退步远望,秀眉慢慢地紧拧在一起--那墙壁之上的刻痕竟是一段苍劲有力的剑书文字。

    "世人图名为利,因不得之事趋之若鹜,今携柳家心法逃亡与此,于绝境中藏书一本,若得有缘人相遇,万望以之平不平之事,造福于世,柳晋不胜感激。若得心中所想,请启蒲团之暗器。"

    柳晋……柳晋……柳晋!梦妍猛地恍然大悟般……这柳晋似乎竟是爹爹的祖父,即自己的曾祖父!

    相传他在一次追杀中不知所踪,从此以后,甚至是柳家人都没有再见过他,也再也没有看到过《柳家心法》。

    梦妍环顾四周,乍见两块貌似蒲团的圆石立于左右两侧,梦妍拔剑出鞘,只左右一挥,巨石轰然裂开,梦妍惊异于水魂诀之强劲时,右边蒲团石中深青色的一角显现,梦妍小心地将它抽出来,破碎的书面上赫然印有"柳家心法"四字。

    梦妍细细地端量着书中所写--这便是连柳家人都不曾得见的心法了。

    回首看那石壁上的留书,曾祖父所说的"有缘人"竟还是百年之后的柳家人!

    轻轻抚过那深深的刻痕,梦妍不禁喃喃道:"曾祖父……您可以安息了……"

    该是她柳梦妍回去的时候了,不论是凌绝宫还是烟柳山庄,需要她的地方一定要有她在。

    绵延的群山挡住了回家的路途,从未想过“报仇”一词竟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馨雪,你伤透我的心了!”梦妍梦呓般念着,拖着剑走在回凌绝宫的路上。

    可是凤姨……该怎么为您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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