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地弯着腰在田地里割着稻谷,炙热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所见之处是金灿灿的稻谷.在我的脚下是一丘淤泥.正所谓锄禾日当午,汗水流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兼辛苦.正当我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迈着步伐.
前方传来父亲的叫骂声: “凤阳,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这是干家活你以为是绣花啊!凤萍都你强,养你有什么用只知道吃白饭,以前读书不干活就算了,现在辍学了也不老老实实地干活.你再不快点做呆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父亲的话像一根恶毒的鞭子,如同歹毒的烈日抽打在我的身上,也深深地抽痛了我的心.辍学那个醒目的字眼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自己灰暗的人生.
刚读完小学就辍学了,连中学的门槛都没机会迈进,就直接两脚迈进了泥土里,这对于一个想读书愿意读书的人来说,算不算一种现实的残酷.
我埋着头椤不吭声,像聋哑人一样接受着父亲的责骂,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像燃烧的火焰,催毁着我的理智,激化我的情感.我像疯的公牛脱缰而出.机械般挥舞着手中的链刀,左手一把一把抓着稻谷,使出吃奶的劲割着.
右手指传来一声尖锐的刺痛,我本能地尖叫出声待回过神来,鲜红的血毫无防备地从食指上流出.一滴两滴很多滴染红了手中的稻谷.也染红了地下这张热土.
我痴笑着,看着鲜红的血我居然疯笑着,仿佛血的警醒驱走了我内心的魔鬼.我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鲜红的血从食指中流出.脑海里空白一片.
脸庞没由来迎来一巴掌,将我重重地掴倒在稻谷里.耳朵传来父亲严厉地叫骂声:”你怕是蠢得变猪了,,割稻谷都会割到手,出血了也不知道止血.像疯子一样傻笑,你怕是真的疯了神经不正常啊!”
我踉跄地从泥土里挣扎着爬起来,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泥泞早已浸湿了我的衣裳.此时的我像一个支离破碎的泥娃娃,我呆呆地直视着父亲.这不是我第一次直视父亲了,只是这一次也许是血的教训太过于醒目了,驱散了我心里所有的恐惧.让我长期压抑的委屈.愤怒通通地发泄了.
我缓缓站直了身子,将我心中所有的愤怒化成两束刺剑.我毫无畏惧地对直了父亲的目光.在我们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我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到了少许的不安.
短短的一相接,他略有些狼狈的撇开了视线,转而将愤怒转移到母亲身上: “都是你该死的,头一胎不给我生个崽,连生两个赔钱货你存心要笑死我是不是.要不是看在东东的份上,他妈的我早就走了,要你这个臭婆娘干什么.”
可怜的母亲莫名其妙地成为出气筒,我那可怜可卑的母亲,微躬着腰维维是从.我冷笑着看着这从我懂事来经常上演的戏剧,觉得食而无味.父亲狰狞的脸慢慢地模糊了.天空中的星星骤然增多,眼前一黑突然栽倒在泥土地.耳边隐约听倒母亲.妹妹的尖叫声还有父亲的叫骂声.
幽幽转醒已是躲在自家床上,床边是一脸憔悴的母亲.不知为何当我看到母亲慈祥的脸,泪水莫名地涌了起来.我挣扎着坐起来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投入母亲的怀抱.母亲紧紧地揽着我,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儿时的记忆翻天覆地的涌来.
那时的记忆里没有弟弟,只有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严肃冷漠的父亲常常为了生计起早摸黑,对待我们虽然冷言冷语但也不见得打打骂骂.可如今有了弟弟,一切今非昔比.有了弟弟母亲的腰板直了,父亲狰狞的脸上有了笑容.妹妹的变化不大,在家里她一直就扮演着温顺懂事,逆来顺受的乖乖女.变化的只有我!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也只有我!
我原以为自己至少可以读完中学,至于高中或是大学,会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但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半工半读的机会还是有的.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当弟弟出生的时候,一切的梦想都随之褪色了.
三.
“快点收拾东西趁天黑走.要是被计划生育的抓住了,罚个万把元钱或是把我据留起来,我看你怎么撑起这个家.”
:”孩子他爹,你别说了.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会没事的.我们要收拾些什么东西啊!”
“你这个蠢货,当然是钱衣服.最最重要是东东的衣服,奶粉.其他的尽量少带点,这一出去都不知道怎么时候才能回来.”父亲深吸了一口烟,双手捂着头焦率地叹气,
我看着母亲.妹妹来回奔跑着收拾东西,像急着逃荒一样.我什么也没有动只是绻缩着身子立在墙边冷冷地打量着这一幕.
“凤阳,你还椤着干什么,赶紧去收拾东西.我们就要走啦.”
“去哪里?去干什么?”
父亲的烟斗凭空丢了过来,察觉到不明之处像我脸部袭来,出于本能我侧脸一偏,躲过了这一劫.烟斗呈抛物线跌落下去,最后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我不可思意地看着那个烟斗,也怔怔地打量着父亲.那个铁制品沉重地落在地上,踩伤了原本平整的泥巴地.换而言之如果落在我的脸上,很有可能会打出一个洞.
我微微地打量着自己的食指,那里的伤疤已经稍稍愈合了,但狰狞的伤痕依在,宛如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心底的伤痛依在.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或许是父亲察觉到自己的过份,他极不自然地站起身子,一路低咕着骂骂咧咧地捡起了烟斗.
母亲轻轻地拍着我的头: “快去收拾衣服,我们出去躲一阵子,等查计划生育的风头过了,我们就回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