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匆匆走来,弯腰恭问∶“两位老板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冯斌瞥见同桌的那个农民,不时抬首望着隔桌的农民举着土碗开怀畅饮,目光里便有了几分羡慕,几分饥渴。于是,他说:“随便来几盘炒菜,打两斤包谷酒。”
老板娘应诺,转身向厨房高声吆喝∶“打两斤老白干,炒一盘回锅肉……”
冯斌双眼瞅瞅对面被服厂的动静,又回眸望见馆子后庭内院的一间约50平方米、敞开的内房,都被血污棉、纱布、绷带等所谓的絮棉原料占据,便佯装出一副惊诧的模样,问身边这位用餐的农民∶“老哥,后庭内房里堆放的东西拿来做什么?”
那位农民望了望后庭院,说∶“拿来做棉被和棉衣。”
此刻,冯斌的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走到一边,一个男音报告∶“冯队,配合执法的人员已到镇口,是否现在行动?”
冯斌悄声悄语∶“你们立即撤离,到镇外隐蔽,傍晚时分听候命令。”
这时,跑堂端来了酒菜,冯斌走过去斟满一碗酒递过去,指着桌上的炒菜,说∶ “老哥,喝酒。”
那位农民脸上堆满淳朴的笑,竟无言以对,只能不断地对冯斌颔首。
冯斌举碗呷了一口酒,又问∶“这个老板开着饭馆,赚着大钱,还做这种生意?”
“镇上开饭馆的逢街天才有生意,他们不做这种活计怎能养家糊口。再说,我们这里地瘦,是一个屙屎不长蛆的穷地方,每家的收入都是每半月到对面的被服厂领起这些做絮棉的原科,掏去土啊、烂屑子之类的杂质,然后交给老板领起工钱。”这位农民一口喝完了碗中的酒,言辞中有几分酒精引起的亢奋。“听村长说,这已形成了一定的生产规模,成为我们当地人的重要经济来源。”
冯斌又把他的酒碗斟满。“这样的原料做成的棉被和棉衣能防寒吗?而且还有污渍,商家又怎能要这样的商品?”
农民∶“工人说把它们扔进机器里加工后就看不出来了。这不仅能卖得一个好价钱,听说还能逃避工商的检查。”
冯斌无奈地喟叹一声。
黑夜蜷缩着,拥抱着大地,清凉的月光照着小镇。
小镇除了能偶尔能听到牛羊的哞哞声,安静得如一湖澄静的柔波。
在婆娑的阳光下,冯斌领着身着制服的工商执法人员和公安人员,从镇口直赴镇中的被服厂。
于是,万籁寂静的小镇随着敲门声,响起了此起彼伏狗的嘶吠声。
被服厂的门打开了,开门的花妮惊慌诧异地望着涌入身着制服的公安、工商执法人员。
那些护厂的凶汉见状,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棍棒而上。
一位公安人员趋身跃出几步,堵住冲在最前面的凶汉;只见他躲开兜头打来的木棍,两臂一扬,右手握拳猛击凶汉的后背,然后紧跟一步,左臂弯曲着,猛地发力,又打得那个凶汉踉跄几步。
紧随,他跃上前,右臂又伸到前面,五指似如铁钳似地掐住对方的手腕,略一用力,凶汉痛得大声惊呼,“咣啷”一声,握在手中的棍棒落在地上,公安人员就势起脚踢在对方弯曲的腿骨上,凶汉脚一软趴在地上。
随后的凶汉眼瞅着同伙在眨眼之间,就被公安人员三两下手脚,收拾得像一坨烂泥,都止住前冲的脚步,再瞧见一支支黑洞洞的枪管对着他们,一个个心怵胆虚地丢弃棍棒,按照公安人员的命令,举手兜头蹲在地上。
冯斌∶“你们涉嫌造假制劣,我们依法对你们进行检查。”
花妮仿佛才从惶恐中惊觉过来,佯装出满脸的木然,望着站在身边的冯斌。
“我是帮老板打工的,不知道你说什么?”言毕,她竟哆嗦着手脚,显得十分害怕的模样。
冯斌∶“你们的老板呢?”
花妮∶“我不知道,你问后面的人。”
冯斌对她一瞥,朝后院奔去。
花妮悻悻地苦笑着,然后狡黠地望一眼忙碌着无法顾及她的执法人员,闪身出了门,朝黑暗中溜去。
后院的生产车间内,执法人员撕开了已经装盒成箱的件件包装,抖落出一件件防寒服,那些打包捆扎的编织袋内却是一床床黑心棉被。在这些制成的伪劣商品旁边,仍是那些污渍絮棉的原科。
一位工商执法人员走到站立在院中的冯斌身边,悄声耳语∶“这里的工人我都问了,说他们的老板是变成植物人的乌西,现在却由刚才开门的叫花妮的女人负责。”
“什么,乌西竟是这里的老板!”冯斌惊诧的神情。稍顷,他恼怒地自责道∶“都怪我,让一条大鱼漏网了!”
执法人员已在那几间生产车间的门上贴上封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