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起嘴角微微笑着,深邃有神的眸子里隐隐透着一股温柔之色。他一直扶着我腰的手倏地松了开来,再飞快地拧了一下我的鼻子。
那小小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我更害怕的是会从牛背上摔下来,这么高,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会很痛很痛吧,越想越怕的我慌忙揽住他的腰,也不怕他取笑了,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呵呵,”显然我的反应很能娱乐他,他呵呵笑着揽紧我的腰。“依依,你多大?”
“八岁。”我不太情愿的开口回答。如果不是怕他突然放手,我一定抬头狠狠瞪他两眼。躲在他怀里的我清楚地听到他刺耳的闷笑声,哼,他竟然笑我耶。
“八岁?我以为你只有六岁呢。”
他怀疑的口气让我不快,眼睛不知看什么的家伙,我暗骂一声。话虽如此,这个眼睛不知看什么的家伙他的怀抱却异常温暖舒适,我再往他胸前蹭了蹭,舒服地闭起眼睛,有点昏昏欲睡。
“依依,你有几个兄弟姐妹?”他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啊……”我掀起沉重的眼皮往上瞄了一眼,懒懒地张嘴打了个呵欠。“我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姐姐你刚才也看到了,至于弟弟奶奶带着他在家里呢。”
“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嗯,真好啊。”他的声音隐隐约约透着一丝丝羡慕和莫名的忧伤。“你真棒,收割稻谷比你姐姐还要快。”
“当然。”他的赞赏令我开心不已,可是一想到胜利所付出的代价,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拧成小笼包子。呜,可恶的镰刀,手指还很痛哩。
“胜利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轻易猜透我的心。
“我知道。”今天我可是深有体会啊。只是,我歪着脑袋望了他好一会儿,“奇怪,为什么我以前没看过你?你跟我们是一个村的吗?”
“我也姓莫的。”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以前我住在镇上,所以你从没见过我吧。”
“噢,姓氏和我一样嘛。”我惊呼一声,认真想了想,“你还要回镇上住吗?”
“不会了。”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以后都不会了。”
“为什么?镇上不好吗?”我很好奇,为什么他的表情如此悲伤?
“可能……好吧。”他一顿,说的模棱两可。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呀?”我眨巴着眼睛,心里正考虑着如果他住的地方离我家近,说不定下次可以去找他玩呢。
“你认识住在池塘边的那位老爷爷吗?”
“你是说那位专门替人看病的老爷爷?”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直点头,不由呵呵傻笑几声。如果是他的话当然认识啊,虽知道我除了学校,去的最多的是老爷爷家耶。最近去他家?好似是上个月的事情吧。“可是,你怎么不和你爸妈住,跑回来跟你爷爷住啊?”
他浑身一震,身躯倏地变得僵直。
“浩哥哥,你怎么了?”他的脸色刷白,那双黑亮的眼眸此刻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伤悲,眼圈红红的,像随时会渗出泪水来。
他那副强忍悲痛的模样使我的心没由来地一阵刺痛,我默默瞅了他半晌,眼泪未经我这个主人的同意,就吧嗒吧嗒擅自滚了下来。
他突然拥着我,头抵在我肩膀上,放声大哭。
我笨拙地回搂着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像平时安慰爱哭闹的小弟一样安慰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哭声,吸吸鼻子,哽咽着说:“谢谢你,小傻瓜。”
又叫我……小傻瓜?呜,这一回轮到我想哭了。
或许是感到不好意思了,他把脸庞埋入我的肩膀上好半天也没有抬起来。我不在乎他加诸在我身上的重量,他的悲伤压抑在心底好久了吧。不然,他怎会在一个初相识的人面前如此失态。哭过之后,他应该觉得好受点吧。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每次我感到伤心难过,我的眼泪就会自作主张的流淌下来。郁结在我心中的伤痛就会慢慢变淡,甚至于消失。
我这样想的同时亦这样告诉他,为了消除他的尴尬,我甚至告诉他,我最近一次嚎啕大哭是为了一只小鸟。
“那是只可爱的小麻雀哦。”我说的时候仿佛又看见它在我眼前叽叽喳喳地叫着跳跃低飞。“是莫镇海送我的,我好喜欢它。”只是一想起那个送鸟的人,我不禁嘟起嘴,小声嘀咕。“讨厌死了。”
“什么?”他抬起泪痕未干的脸,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什么讨厌死了?你不是好喜欢它吗?”
“我喜欢的是小鸟,讨厌的是送小鸟那个人。”
“为什么?”我的话挑起他的好奇心,使他暂时忘却心中的悲痛。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可能像兔子一样红红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手抹了把脸。“好丢脸,让你见到我哭了。”
“我也哭了,”我毫不在乎地吐吐舌头,径直把沾有泪水的脸蛋往他胸前蹭蹭,末了冲他淘气一笑。“所以我们扯平喽。”
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脸红红地冲我小小说了声:“谢谢你。”
我装作不在意的耸耸肩膀。“别客气。”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滑下牛背,接着对我张开双臂。
我连忙松开抓住牛毛的手,张开手臂毫不犹豫滑下牛背,飞扑进他怀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