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冯婉儿的耳朵清晰听到程聪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全身一抖，整个人僵在那儿，不动了。她赶紧扭头一看，原本搂着程聪的手不自觉地松开，“莫、莫医生……？”她犹豫地开口唤道。是莫医生吧？！因为那头在黑夜里显得尤其醒目的白狗就在他身边打转。但是发生了什么事呢？一向衣冠楚楚的莫医生怎会变得这样狼狈不堪？
“浩然，”终于清醒过来的程聪松开冯婉儿的手率先冲到他面前。“你怎么回事？知道现在几点吗？来，我们回家吧。”他捉住他的胳膊想扶起他。
莫浩然却一动不动仍然呆坐在地上发愣。
别气，别气！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程聪深吸了口气，好声好气哄着。“浩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好不好，看你的衣服又脏又湿，这样很容易生病的。”
莫浩然垂首不语，双手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东西。
“莫医生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冯婉儿拉着程聪的袖子，指指那团黑漆漆看不清模样的东西。“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不知道。”同样一头雾水的程聪用手电筒照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放弃地摇摇头。“好像是个铁盒？！哦，现在不是研究那东西的时候，还是想办法把浩然带回家最重要，你都不知道，他倔起来，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恐怖到不得了。”
“你打算呆到什么时候？你这样依依就会回来吗？别傻了，你明明知道她不会回来。纵然你一直等，等到明天、后天、大后天结果亦一样，她不再回来，依依不会再回来了！”程聪狠下心肠，断然指出好友一直不肯接受的事实。
“……嘶……”像突然被人捏住喉咙，莫浩然突然张开嘴巴，死死瞪着露出一副快喘不过气的样子。好半天，他调回目光痴痴的望向旁边那个深坑，嘴里小声呢喃着。“……我要等…我、我会等……一直等……”
等？！又是等？他究竟想等到什么时候？像小说里写得一样，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吗？程聪心痛不已地朝着他大声咆哮起来。“莫、浩、然！你给我振作点好不好？如果你爷爷见你这样，他会很难过的。”
“真的吗？真的可以见到爷爷？那……太好了。我正想见他呢。”莫浩然的语气竟充满一种莫名的期待。
“见见见……见谁？”冯婉儿肩膀一缩，双手反射性地抓紧程聪的手，浑身打着哆嗦，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不利索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莫医生的爷爷好像已经过世许久而且正安葬在他们面前耶。现在莫医生还想见他？那不是活见鬼吗？呜呜呜，拜托转换话题好不好？她的胆子本来就小，置身在满是坟墓的山头上已教她吓得两腿发软外加心惊胆颤了，莫医生还说要见他爷爷？！饶了她吧，她不要见鬼啦！
“婉儿，你别怕。”程聪恨不得能像孙悟空般随便拔条汗毛吹口气就能多变一个自己出来，这样就可以分别兼顾到好友与心上人了。只是事有分缓急轻重，重色轻友这种事情他还真是干不出，所以只好迅速拥了婉儿一下，万般不舍地松开，一边扶住浩然，一边回过头勉强笑着安慰她。“很快就能回去了。”
“我一定要问问他……”泪水无声滑落，莫浩然下意识抱紧怀里的铁盒子，喃喃自语。“我一定要问问他，依依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她怎能如此狠心抛下我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她不知道我会难过，难道她不知道我会想她吗？人死了……会变成鬼魂吗？应该会吧？！那爷爷有见着她吗？我好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
“真是疯了！”程聪气得直反白眼，恨不能叉某人的脖子再摇几摇，看能否把理智灌入某个走火入魔笨蛋的脑子里去，好让他清醒一点不再乱说吓人的傻话。“让你见着了又如何？吓？她死你活，你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啊？难道像电影演得一样，来一场人鬼情未了？莫浩然，我拜托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清醒一点好不好？”
“哈哈哈，人鬼情未了？”莫浩然突然仰天大笑，那笑声高亢尖锐，隐隐带着一丝呜咽。“那有何不可？这世上让我在乎的只有她而已。若她真的不在了，我……”
“你怎么样？死吗？”听的整颗心都拧痛起来的程聪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又惊又怒地对着那个仿佛把死亡不当一回事的人狂吼起来。“不对，你才不会先死，在你死之前我会给你活活气死。你觉得这样很伟大是不是？什么狗屁理论！亏你说得出口，你心中只有依依是不是？那我们多年的兄弟是白当了？好啊，你去死吧。去啊！你死了的话，我发誓一定将你葬得离她十万八千里远，做鬼亦不能在一起。”程聪已经被他气得有点口不择言了。
“程医生，你不要摇了，莫医生好像、好像昏了过去。”冯婉儿有点担心地瞧着软软向后倒去的男人，害怕他真的随依依去了。
“唉……”又生气又难过的程聪呆呆盯着好友，末了，他只能深深地叹息着。“我背他，婉儿你来帮他拿这些东西吧。”程聪示意她接过浩然一直抓住不放的铁盒子。
“不行，莫医生抓得太紧了，拿不下来了。”冯婉儿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捉的那样紧，这东西对他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吧。
“嗯，那算了。天好像又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程聪弯腰背起莫浩然，踏着泥泞的小路一步一步往山下挪去。
好不容易回到诊所，程聪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他长长呼了口气，转头吩咐跟在后面的冯婉儿。“婉儿，我带浩然上去换衣服，你拿急救箱和一些退烧药过来。”虽然隔着一层湿衣服，他仍感受到浩然异于常人的偏高体温。
“我知道了。”冯婉儿意会的点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