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是爷跟洪少主软磨硬泡要来的,除了这套吉服外,还有一套是举行玉扇门特有的婚礼用的双飞燕紫锦双袍。爷一直珍藏的很好,十分宝贝这两套衣服。
除了吉服上的图腾不同外,柳随缘的打扮只是比欧阳雅多了一条面纱。她的用意柳随缘十分明了:虽然她必须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但“他”才是她承认的唯一的丈夫,面纱是为了保护“他”往后不受人非议,方便“他”在外行走。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为逃婚的楚梦飞准备的,柳随缘的心中又苦又涩,妒忌得都快红了眼。爷这么一心为“他”着想,“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爷。
等他打扮完后,在欧阳雅的牵引下,来到了大堂。
婚礼分外堂和内堂两部分,外堂的婚礼与其他人家的婚礼一样,只是隆重了些。
只是两个穿着新郎官衣饰的人拜堂成亲,看起来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满堂宾客都憋得不得不了,就是没有人敢笑出来,或者说一声不爽,连皇帝都认可的婚礼,谁敢说三道四,冒犯天威。
柳随缘每多明白她保护“他”的心意,心里的嫉妒就会多上三分,胸口的疼痛就会增加三分。为了使“他们”的婚礼办得名正言顺,她不惜与皇帝交换条件,替皇帝培养一批只效忠于皇帝的死士。
行完了外堂的婚礼,她们回到了内堂。只有玉扇门承认和祝福的婚礼,才是有效的婚姻,会受到玉扇门的保护。
玉扇女理所当然的坐在首位,而与她并坐在一起的还有欧阳雅的生身父母,欧阳守礼夫妇。而一旁的还有欧阳雅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及她的兄嫂和弟弟欧阳逸月。
欧阳逸月特地从天山赶回来参加二姐欧阳雅的婚礼,虽然他一直不赞成天神般的姐姐跟“懦弱”的柳随缘在一起,但既然是姐姐的坚持,他也无话可说,只能祝福他们了。
内堂的排场虽然不及外堂的盛大,但却显得身份庄严和神圣,这是每个玉扇门人梦寐以求的婚礼,是他们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在他们的师父玉扇女和大师兄胡苍山的见证下结为生死相依的伴侣。
在这个婚礼下立下的誓言,也将终生无悔,若有违背,必须以血洗去誓言,其意义自然不同。
欧阳雅在偏厅换上燕双飞紫锦罗衣,而柳随缘则是燕双飞紫锦喜袍,当她来到柳随缘身旁,来接她的新郎来到内堂大厅时,柳随缘紧张地拉住欧阳雅的袖口,颤声说:“爷,爷,内堂的婚礼就取消吧。主人和少主子们会谅解的。”
再继续下去,他就要当成自己的婚礼了,他真的很想,就算是梦幻片刻他也甘心,但爷会伤心的,当她知道他那么不堪后,会伤心死的。他可以承受她任何惩罚,但却没有办法看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心。所以,他抓住最后的理智,让欧阳雅取消婚礼。
“随缘,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还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欧阳雅无比认真的问。
他就如她所料,真的很适合这燕双飞喜袍,不但显得飘逸俊朗,而且美艳无双,让人色心大动,恨不得把他藏起来。
“爷,我不值得的,爷。”配他这种人,太委屈爷了。
“随缘,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而准备的。梦飞只能属于铁月瑶,而你,爷只能属于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开你,从来都没有。之前种种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今天的目的。”欧阳雅不意外的看到柳随缘一脸的震惊。
他真的很蠢,早就该发现了,不是吗?爷那么霸气的人怎么可能委屈自己。何况,两套吉服都很合身,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他与楚梦飞的身材有天差地别,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楚梦飞属于人高马大,体格粗壮的;而他则比较单薄纤瘦的。如果是代替,“他”的吉服怎么可能这么合身。是他傻,才会没有注意到这些,才会辜负爷的深情,一味的逃避和妒忌。
“随缘,跟再我身边这么久,你应该很了解我的,不是吗?只要我想要得到的,我绝不会放弃,不到黄河不死心,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我都要争取到手。你是我最想得到的,我怎么可能会放手。所以我不择手段地设计了这一切,即使你埋怨我也无所谓,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怎么可能会怨她,是他连累她八年的苦等,无论她想对他做些什么,他都不可能会怨她,他只想爱她。但他隐瞒了一些事,让他无法遏制自己的罪恶感。
“爷,如果你发现你一直珍惜,珍藏着的宝物,其实只是一个赝品,你还会珍惜吗?会后悔曾经的拥有吗?”柳随缘低着头,轻声地问。
“会,我会把他当成真的来珍惜。”欧阳雅坚定地看着他,明白他的顾及。
“但它不可能只真的,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当不了真的。”柳随缘狠声地说。
白璧已经蒙尘,何况他已经脏得不能再脏了。
“假的又何妨,我收藏的是我放在他身上的感情,对我来说,他就是真的。”欧阳雅平静地说。“我们走吧。师父他们都在等我们,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欧阳雅拉着他走进大厅,生命里的唯一,她只想好好把握。
大厅里鸦雀无声,每张脸都带着祝福的笑,每双眼睛都再祝福着他们。他们双双来到玉扇女他们面前。
欧阳雅在父母的面前跪下来,说:“爹,娘,恕女儿不孝,是女儿任性,让爹娘不能光明正大的在大堂参加女儿的婚礼。”
“没关系的,雅儿,没关系的。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欧阳夫人轻轻地搂住爱女,终于见到女儿出嫁的样子,她真的很安慰了。
“雅儿,无论怎么样的你,都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是我们以前太过强求了。”欧阳守礼慈爱地看着欧阳雅,并为她戴上面纱。
“师父,谢谢你特地为徒儿赶来。”欧阳雅又对玉扇女行了大礼,柳随缘也在她的示意下跪下来。
她当然知道这个大孩子性格的师父心里在打生命鬼主意,虽然她很爱他们,同时也很爱捉弄他们。
“我等这杯喜酒等了七八年了,丫头。”
欧阳雅听到师父用传音入密传来的喜语,顿时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欧阳雅也会害羞,玉扇女稀奇地笑了起来。欧阳雅忍不住的翻白眼,她也是女人好不好。当男人太久了,久得让他们都忘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玉扇女看着欧阳雅有趣的反应,心里直乐,不过还不是逗他们的时候,于是对大弟子胡苍山示意说:“苍山,开始吧!”
“多谢大师兄!”
胡苍山对一脸紧张的柳随缘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新郎官,开始了。”
胡苍山的确是个温柔的男子,而且心细如发,他这一笑一拍,让柳随缘不由的放松下来。如此盛大的婚礼,在玉扇门里也是不可多见的,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说不感动更是不可能,特别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以后,他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刻的感动,只觉得有一种东西溢满了整个胸口,鼻下发酸,眼角发涩,整颗心都柔了,他只想珍藏住这份感动。
玉扇门的婚礼确实与众不同,他们不信鬼神,不愧天地,所以他们不以天地为尊,不要鬼神为证。
而上官无恨以兄长的身份为柳随缘主婚,并带来了柳随缘生母的灵位,让柳随缘更加的感动得无以复加。他孑然一身,飘零无主,有一丝牵连总比没有好。
胡苍山开始以玉扇门的形式唱礼:
“一谢父母教养之恩。”
“二谢师父教诲之恩。”
“三谢同门扶持之情。”
“礼毕!互许白首之诺,共守百年之约。”
在胡苍山的颂礼声中,欧阳雅与柳随缘面对面地跪下来。
欧阳雅看着紧张得直想逃的柳随缘,也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怕什么,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握紧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感受到他的手心的湿热,就如他紧张的心。
柳随缘不但紧张,而且他真的很怕。在玉扇女的见证下和大少主主持下的婚礼,神圣无比,就算是玉扇女的亲传弟子,也未必能够得到,但他却得到了。
但玉扇门人在婚礼上的诺言千钧重,一诺出口,终身无悔,可他却不配得到如此圣洁的婚礼,也无权得到如此无悔无垢的承诺,因为他隐瞒了爷该知道的事,他不要爷为了如此不堪的他付出血的代价。
于是,他拉了一下欧阳雅的衣裾,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就被欧阳雅拦住了,用传音入密对他说:“随缘,什么事成婚后再说好吗?我决不会做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爷!”看着欧阳雅真挚的眼睛,柳随缘为难地叫了一声。他怕成婚后,一切衣裾太迟了,那他该怎么办。
“现在还叫我爷。”欧阳雅又娇嗔又妩媚地轻声埋怨,万般风情自在不言中。
惹得满堂哄笑,难得,太难得了,出了名的男人婆也有女人娇态的时候,而且风情万般,真不枉他们走一趟,能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想她平常不是露出狡诈的光芒,随时都在整人的样子,就是精明得跟鬼一样的奸商模样,再不就是一副风流倜傥无赖浪子模样,真不让人忘了她还是个女人的事实。
欧阳雅一点女人的羞愧感都没有,大大方方的让他们去笑个够,她眼里只剩下柳随缘一个人,完全无视其他人的眼光。对她来说,有柳随缘已经足够了,其他人的爱慕都是多余的,她连一眼都懒得去施舍。
也许是情敌的直觉,柳随缘明显地感觉到那道刺眼的眼光,里面赤裸裸地充满了对欧阳雅的迷恋和对他的妒忌,还带着无奈和绝望的气息。好熟悉的样子,他这一个多月来不就是这副德行吗?
他偷偷地看了欧阳雅一眼,见她没有去理睬那道眼光,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爱着爷的人不少,只是爷很少去在意。
欧阳雅好笑的看着他瞬息万变的表情,心里暗暗的高兴,看来,他不至于笨到把她再次让出去。她真挚地捧起柳随缘的双手,并把其放在胸口的位置,坚定有力地说:“在师父的见证下,在爹娘的见证下,在满堂同门师兄弟姐妹的见证下,我,欧阳雅用人格、尊严、和生命起誓:此生,与君同一命,生死不相弃。缘,你愿意跟我一起遵守这个承诺吗?”
柳随缘呆涩地看着欧阳雅,手心只冒冷汗,爷,爷,居然立下了血洗不去的誓言,他该怎么办?爷怎么可以轻易的把这种誓言许下,但看着欧阳雅温柔执着的双眸,他被迷惑了,他什么都不顾了,轻轻地握住了欧阳雅那双纤纤玉手,把其包裹在一双大手中,颤声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柳随缘愿意用生命里的一切立誓,一生与你相守护,万劫临身也不韪。”
虽然他自认不配,但他已经得到了他的天神的眷顾,他这一辈子再也不离开爷了。
“祝愿你们百年好合,礼成。”胡苍山替他们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谁都为他们高兴,出了那些“错爱”了欧阳雅的人,也不得不忍住自己的伤心,露出笑容了祝福他们,也有人受不了悄悄地离开。
“请长者给予祝福!”胡苍山无视离开的人,继续主持下一个礼节。
欧阳夫人把跪在他们面前的欧阳雅和柳随缘的手放在一起,慈爱地说:“随缘,我们把最宠爱的女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照顾她,知道吗?你别看她一副鬼精鬼精的样子,对自己的生活又粗心又懒散,连自己的生活都不会大理,以后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他当然知道她有多么不耐烦这些生活琐事,能免则免,能懒则懒,对自己身上的事情满不在乎。他郑重地对欧阳夫人说:“娘请放心,我会照顾好爷……雅儿的,她是我的生命。”
欧阳守礼则略带歉疚地对柳随缘说:“随缘,我们欠雅儿的太多,也太迁就着她,以后你多担待些。雅儿不怎么相信人,难得她这么依赖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她性子暴,你多忍让她一些。”
爷是很好的人啊,能够跟爷再一起,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他怎么可能辜负爷,除非爷不要他,否则,他注定纠缠爷一辈子了。
但他依然郑重地说:“我会一切依爷的意思的,不会让爷不高兴的。”
他似乎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欧阳守礼面面相觑地看着夫人,女儿本来就霸道,女婿这么“纵容”她,那还得了。但总不能当女儿的面教女婿驽妻吧。
欧阳雅当然知道父母要对他们说什么,她早已经习惯柳随缘为她打理生活上的琐事,才会这么放心的偷懒,她由着夫婿去应对自己的爹娘,她则忙着跟师父私底下做交涉。
“师父,我帮你看护你的那些宝贝弟子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别跟他们一切瞎起哄了。”
让师父跟那些师兄弟姐妹站在一起,她的洞房花烛夜肯定很不好过。
“唉,徒弟成亲这样的好日子,做师父怎么好客气,自然应该多热闹热闹。”
“那也行,热闹够了,徒弟也应该歇一口气了,雪月山庄师父就另外找人来代替吧。”
臭丫头,翅膀硬了,居然拿雪月山庄来威胁她。玉扇女也不是吃素的,才不胡傻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撇得一干二净地说:“那可不行,雪月山庄可是雅儿你的丰功伟绩,师父怎么好干涉。”
“师父至少也该让你可怜的徒儿歇一口气吧。”让师父和他们一起闹洞房,那还了得,不被他们玩掉半条命才怪,况且她平日里结“怨”甚多。
“师父顶多去看看热闹,这样总行了吧。”
“也行,不过,今天的礼物,师父可别太小气了,徒弟我可为你做牛做马了八年。”
他们师徒两个人传音入密得不亦乐乎,只有柳随缘毕恭毕敬地听欧阳守礼夫妇的祝福和叮咛。直到他们说完,欧阳雅和柳随缘才双双谢过爹娘。
接着,欧阳雅拉着柳随缘,带着奸笑,不怀好意地来到玉扇女面前讨“祝福”。
玉扇女拗不过“强权”的徒弟,只好“忍痛割爱”地把玉扇上的双凤坠摘下来,放在柳随缘手里,说:“祝愿你们夫妻双双对对度百年,恩恩爱爱到白首。”
柳随缘看到手里捧着的礼物,吓了一大跳,这双凤坠可是玉扇女的贴身令符,可以通行天下,连她的亲传弟子都未必要得到手,今天怎么给了他,连忙说:“主……师父,这份礼物太贵重了,随缘不敢受。”
“你比丫头老实多了。这双凤坠给你,是为了方便雅儿日后带你出入师山,也方便你日后协助她,就别推辞了,省得那丫头跟你翻脸,其他人说我偏心。”玉扇女要不是看他忠厚老实,也不敢随便把双凤坠给他。
“谢师父!”欧阳雅看他又要推辞,拦在他前头道谢。这可是她费尽口舌才向师父要过来的,要是让他还了回去,她不就亏大了。
“师父,听说你的天麒培元丹已经炼成了,我也不贪心,就拿十颗当礼物送我好了。”欧阳雅不客气地伸手。
“你这贪心的鬼丫头,为师费尽七年的心血,才炼成了一百颗,你一开口就要了十颗,还好意思说不贪心。拿去,好些用着,别浪费了。”玉扇女真的亏大,才不到一刻钟,就被敲诈了两件稀世珍宝。
敲诈完师父,就去敲诈其他同门,想玩她,就要付出代价。
首当其冲的是大师兄胡苍山,被她要走了一幅他亲手画的《烟雨》,其他人也难逃她的魔手。柳随缘不久后,双手久抱满了各种罕见的珍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每一件都足以令人眼红。
自然,柳随缘受到了各种眼光的洗礼,有羡慕,有妒忌,有祝福,有怨恨,更有不满和不屑。但他都无所谓的回视,出了爷,其他人的感觉与他无关。但对于跟欧阳雅有九分相似的小舅子欧阳逸月,他却没有办法无动于衷,不由地对他产生好感,想亲近他,但欧阳逸月却不太想理睬他,只是对他说了几句表面的客气话。
等他们转回洞房时,欧阳雅把门一关,对柳随缘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用传音入密说:“想玩我,门都没有。我们快走,他们要来闹洞房了。”
欧阳雅按住床上的机关的按钮,打开墙上的暗门,带着柳随缘闪进了进去,扔下所有的宾客落跑了。
等所有的人赶到的时候,洞房里早已经人去房空,只剩下红烛通明和一大堆珍贵的礼物,气得所有的同门直跳脚,怎么也想不到这对新人敢扔下他们就这样跑掉了。特别是那些被她捉弄过的人,更是捉狂,他们的“大仇”未报,怎么也不会甘心,今天就这样落空了。
他们只顾着跳脚,却没有注意到几个人影正飞身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