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豪和陆老夫人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的,整天围着小孙子转。
从此,罗若容在陆家的地位更加的稳固,在陆老夫人的呵护下,陆启超也不敢给她脸色看,而且对她也甚为呵护,可说是“母凭子贵”。
终于可以放心的欧阳雅,也选择在孩子过百日宴后,提出离开陆家的要求。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陆文豪依然不胜惋惜地说:“唉,你还是提出来了,陆家没有福分留住你。你真的这么绝情,无视我儿的一片真情。”
让她离开,无论是仕途上,还是家里,都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失。
“陆老大人请见谅,恕奴家任性妄为,无心于此。”
欧阳雅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更谈不上绝情,因为她与陆启超本来就无情可绝。
被蒙在鼓里的陆老夫人却大吃一惊,向来贤惠孝顺的儿媳妇怎么突然间要自行求去。不由地沉下了脸,问:“雅儿,难道陆家亏待了你,还是启超有冷落你的地方,告诉为娘,娘一定给你作主。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委屈就闹着要离开呢!让外面的人知道了笑话。来,告诉娘,受了什么委屈?”
陆老夫人思前想后,觉得欧阳雅是小题大做了,怕将来在陆家没有地位,才会闹小脾气。事关名节,她怎么敢这么冒然自行求去。
再说,若是让启超休妻,对陆家的名声也不好,何况是皇帝钦赐的姻缘,若是休离了,等于蔑视皇封,是要杀头的。更何况她的亲妹妹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现在贵为西宫正院的娘娘,连太后都宠爱有加,更是得罪不起。就算不指望她提携启超,也不能得罪她,让她受委屈。
欧阳雅哭笑不得地看着陆老夫人,她当然清楚她想的是什么。只得无奈的一笑,她无心于陆启超,又怎么会在意他的冷落,更不会觉得委屈。
而陆启超却暗暗地自嘲:他那里是冷落她了,是她根本就不屑于他。
欧阳雅只好从头到尾把事情的原委讲给陆老夫人听,并拿出皇帝钦赐的“准和离”圣旨,表明她去意已决。
陆文豪和陆老夫人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烈性的女子,只为一心所愿,不顾一切后果。
最后拗不过陆家上下一致的要求,要他们休妻是不可能的,依圣旨行事有让皇帝脸上无光,欧阳雅为了不损及两家的名声,决定放弃欧阳家二小姐的身份,诈死埋名。
但对欧阳雅一直心存疑虑的陆文豪,借这最后的机会,把她请到了书房。
他开门见山地说:“老夫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欧阳小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如果我没有估错的话,欧阳小姐就是威震朝野廉亲王爷,欧阳宜和。老夫猜对了吗?王爷。”
欧阳雅略微惊讶地看着他,说:“大人好犀利的眼光,不愧为刑部正卿,断案高手。能识破本王身份的人可不多。”
“王爷过奖了,卑职惭愧。”
他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才识破了她的身份的。但对于廉亲王,他不得不由衷佩服,尽管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子,开始时有一种被人愚弄的羞愤,但也不得不为她的才华和义举喝彩。女子又如何?又有几个男儿及得上她的万分之一。自己的儿子可以说是个不错的人才,但仍然不及她的万分之一。无论是才智,还是对百姓仁爱,她都是天下无双的。
“大人揭穿本王的身份,不知有何指教?”欧阳雅始终气定神闲,半点也不紧张。
“王爷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陆文豪笑了笑,很是钦佩她过人的胆识和气度。
“皇上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他现在离不开我的。”她自信,以她的实力,谁都伤害不了她和她要保护的人。
“王爷过虑了,卑职并没有告密的意思。卑职只是好奇,查案子惯了,总喜欢找到真相,并去证实它。对王爷没有恶意。”
朝廷失去了廉亲王,那可以不好玩的,说不定天会塌下来的,他维护都惟恐不及,那里会去做一些对她不利的事。
“多谢大人成全。”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三天后,陆家一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哀声之中,陆家的正房儿媳妇暴病身亡,芳龄才二十三,对于年纪轻轻就香销玉沉的欧阳家二小姐,人们不胜吹嘘,见过她的美貌的人,更是为之惋惜,感慨着天妒红颜。
这一天,出殡之日,陆家内外,白茫茫的一片,悲声震天,前来祭奠的各种人物,更是络绎不绝,甚至有朝廷的大员,她欧阳雅何德何能,让这些大人物屈尊移步,无非是想讨好她的妹妹。
因为连皇帝都带着欧阳娘娘亲临祭奠,对欧阳家和陆家是何等的尊荣、宠信。还因为欧阳家二小姐救太子有功,不但赐了封号,而且得到皇帝亲自上香荣宠。
其实皇帝也真的很伤心欧阳雅的“死”,本来抱着得不到,看看也好的心思,现在连看都看不到了,更重要的是:欧阳雅一死,他没法向欧阳宜和交代啊!
所以他一直避开与欧阳宜和(即欧阳雅)冰冷的眼光接触,他的眼光真的好可怕,像要吞了他似的。
欧阳雅当然要到场,她以欧阳宜和的身份前来祭奠“他”最爱的女人,所以不会给皇帝好脸色看。
欧阳雅看着自己的灵位,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天下间,也只有她欧阳雅有这么一个怪异的经历了,自己祭奠自己。看着这个被自己舍弃的身份,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她并不讨厌女子的身份,但欧阳宜和这个身份更适合她,而且她也不可能选择女子的身份生存。因为玉扇门需要她,朝廷也需要廉亲王。
令陆文豪感动的是欧阳家对欧阳雅的疼爱程度,配合得天衣无缝,合府上下,团结一致,同气连声说,二小姐夭亡去世,连眼泪都不是作假的。
只是铁月瑶快要心疼死了,她的催泪粉,好不容易研究成功的催泪粉,就这样让他们当面粉用了。
连向来严肃冷漠的欧阳俊也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欧阳俊瞪着某个忍笑忍得快出内伤的某人,恨不得掐死她,想想救窝火,男儿流血不流泪,居然让她就这么给耍了。想一想,又觉得委屈,妻子居然不理他的反对,一定要他加入,而且不知给他抹了什么药,让他的眼泪掉个不停。
素心歉然地看着丈夫,为了爷的计划,只好委屈他了。她安抚着丈夫,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不动声色的撒娇,让欧阳俊的怒容稍霁,心中不满地嘀咕:她就找到怎么制伏他!
欧阳雅看着欧阳守礼夫妇哭红的双眼,心中不由内疚,细声地说:“爹,娘,孩儿不孝,累你们受苦了。”
“傻孩子!”欧阳夫人宠溺地搂住她。
而让欧阳雅出乎意料是柳随缘的表现。
柳随缘的眼光越过所有的人,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欧阳雅的灵位,心中疼痛难忍。爷终于要离开他了吗?
对于欧阳雅所作出的决定,相伴她近十年的柳随缘,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而对他自己又意味着什么。爷已经二十三岁了,跟爷同龄的素心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爷早该有个伴了。
看来爷与楚梦飞相处得很好,进展得很快,爷已经准备跟他在一起了,要与他双宿双栖了,他应该替他们高兴,由衷的祝福他们,可是心中的疼痛似乎要撕裂了他。
柳随一直看着欧阳雅的灵位,始终不发一言,泪水无声的淌下,也灼痛了欧阳雅的心。
这家伙这么了,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难道他……,欧阳雅见场合不宜多言,只好压下心中的猜测,密切注意柳随缘的情况。
柳随缘的悲伤感染了所有的人,连皇帝也觉得惊讶:他喜欢的是自己守护的主子,难怪会拒绝当驸马爷。
柳随缘对外界一无所觉,,眼泪模糊了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灵位,他真的要失去爷,以后再也不会有相依相随的日子了,她的身边不会再有他站立的位置。
他只觉得心口的痛漫延到全身,变成了麻木,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柳护卫,醒一醒,柳护卫……”
他做了一个好美好美的梦,他梦到爷温柔地抱着他,着急地呼喊着他,轻柔地抚摸着他,为他拂去了悲伤,为他挡开了痛楚,爷真的好温柔,如果能够永远这样的躺在她的怀里,那该多好了,即使是死,那也是个幸福的鬼。
“爷,你真的这么狠心的逼他,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哪来的声音,为什么要跟他的爷说话,他不喜欢他打搅他和爷独处,他讨厌他抢了他的爷的注意力,爷是他的,谁都不许抢。
“我还有多少个八年可以等?”
是爷的声音,爷在等谁?是在等他吗?可是他不能啊,他脏了,他给不了爷幸福。
“他爱你,用所有的一切在爱你,难道你看不到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跟爷说话,凭什么对爷这么凶,他不许他凶他的爷,不许。为什么眼皮这么重,他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到底怎么了?
“我知道,所以他必须学会面对现实,学会面对我。不是我想逼他,是因为只要不把问题解决了,即使在一起,问题还是会存在,而且还会越演越激烈。”
爷还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他总是帮不上忙,他好累。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那有爷的身影,只有一个照顾他的小童,但他爷没有说什么,问什么,只是仔细地照顾好自己,身体爷恢复得很快,第三天就能到处走动了,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的眼光依然追逐着欧阳雅,每多看欧阳雅一次,眼中就多了一分贪求,似乎想时时刻刻地把她锁在身边,用眼光多留她一时半刻也好。
欧阳雅似乎对这一切没有觉察,每天不是忙着生意上的事,就是忙着玉扇门里的事情,跟以前一样,整天都忙得团团转,唯一不同的是,跟在她身边的人不再是柳随缘,而且楚梦飞。
柳随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双入对,人越来越憔悴,就像被抽空一切的木头公仔。不过,憔悴的可不止他一个人,铁月瑶最近也是花容失色,日渐消瘦。
看着他们这样的情形,让刚生产完的灵风不由地替他们担心,因为她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她在院子里拦下了柳随缘,担心地问:“随缘哥,难道你真的愿意让爷和梦飞成亲正名。你有没有想过,爷这么做只是在气你,梦飞只是被爷用来激你的棋子,说不定还是你的替身,爷喜欢的人是你,你再不争取,就会真的失去爷了。”
这个他当然知道,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倘若不慎,就会前功尽弃。柳随缘不知道怎么样对这个像妹妹一样关心他的灵风说,只好强装笑脸地说:“只要他们幸福,我就满足了,其他的已经无所谓了。我会默默的祝福他们,守护他们。”
看着他那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灵风严肃地对他说:“随缘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难言之隐?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爷也会帮你的。也对你一片真情,无论发生什么事,也都会护着你的。”
如果事关他的不贞洁,她还会护着他吗?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他吗?柳随缘不由一阵茫然。即使是爷勉强接受,而他也会成了爷的笑话和累赘,到那时,爷还会快乐吗?
等他回过神来,却见灵风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慌乱,难看地别过脸去,说:“灵风,谢谢你的关心。我的事,你别插手,好吗?”
说完,拂袖而去。
“他隐藏了满腹的辛酸,也埋葬了满腔的痴情。灵风,对于深爱的人,有些后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不是他懦弱,不够勇敢,而是怕另外一个人受到伤害,他宁可选择自己一个默默的承担一切。”
苏雁行抱着满月不久的女儿,走到了院子里,也不知道他再那里听了多久。
对于女儿的爱不释手,让灵风这个做妻子的,有时候也不得不吃女儿的醋。
每次看着可爱的女儿,就让她忘了生产时的痛苦。
她忘了,但苏雁行没有忘,他宝贝女儿,是因为女儿是妻子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妻子差点用生命换来的,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爱女,他决不会再让妻子受这种罪。
“你知道了些什么?”
灵风精明地盯着一脸神秘的丈夫,肯定他,知道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该让你知道的,我绝对不敢隐瞒。”苏雁行举手发誓,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妻子发脾气不理他,让他守空房。看着灵风求证的目光,他只好无奈地说:“这件事老主人下过严令,禁止我们外传,我也无能为力。”
一听是玉扇女的严令,灵风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毕竟他们是十分尊重老主人的,对于她的命令,他们无条件的服从,自然不好问东问西的,更别说是违逆了。
但灵风却有些不解地说:“老主人不是对随缘哥不够满意吗?这会儿怎么关心上他了。”
苏雁行也不清楚,对妻子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柳随缘也知道老主人不支持欧阳雅跟他再一起,这件事曾经令他万分痛苦,甚至害怕老主人要他离开欧阳雅,还好老主人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并没有干涉这件事。但却令他清楚的知道他的不配。
“我记得老主人有一次谈到随缘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他用生命和生命中的一切来爱着雅儿,若是连他的爱都剥夺了,对他太过残忍了,等于杀死了他,还是让雅儿自己处理吧。能不能得到雅儿怜爱,就看他的运气如何了。他是雅儿救下的,本来就应该让雅儿自己负责,我们也不要去强加干涉,免得弄巧成拙。”
苏雁行回忆起这段话,并用它来劝妻子不要太过担心,有缘,自然能够在一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