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房妙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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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风从调息中回过神来,夜已经来临,新郎倌还没有进新房的痕迹,而前厅正乱哄哄的,行酒令,说贺词,道喜声,也有说风凉话,说奉承话的,挑拨话的,讽刺话的。还有新郎的豪言壮语:“进我陆家的门,就得守我陆家的规矩,我定叫她服服贴贴的。”

    灵风不由的摇了摇头,希望他别闪了自己的舌头,后悔今天的说辞。

    她见时辰差不多了,轻轻的摇醒酣睡中的欧阳雅。

    “灵风别吵,让我多睡一会。”欧阳雅模糊着眼睛,大着欠呵说。

    “不行。小姐,再睡你的好戏就演不上了。”

    “对呀,我怎么忘了。好灵风,谢谢你了。快帮我梳理一下,洗一下脸。”欧阳雅一听,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

    “要是把妆洗没了怎么办,我可不会化新娘妆。”灵风不赞成地说。

    “不管了,这一脸的粉,很不舒服。”

    灵风在烛光下打量着自己的主子,两撇柳眉藏英气,一双凤眼如有神,胭脂淡施芙蓉艳,朱唇轻点更可人,青丝如云光可鉴,身似玉柳刚且柔,臂如凝脂肌如玉,手如青葱纤又秀,脚不缠足出天然,亭亭玉立一美人,风姿绰约一佳丽,迷煞了风流才子,气死那蔷薇西施。

    “小姐,你若想气气那个臭书呆,最好是别卸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柳下惠,美色当前,面不改色。”

    欧阳雅虽然甚少注意自己的容貌,但听灵风这么一说,倒也动了心,点头称好。让灵风再帮自己补点妆,梳理微乱的头发,再戴回凤冠,顶上那沉重的凤冠,不知是那个疯子做出来折磨新娘子可怜的脖子,真不公平。

    时过三更,喝得满身酒气的新郎倌才被送回了新房,灵风拿了一杯特制的醒酒汤递给了他,他若是醉醺醺的,那还有好玩的,而新郎倌似乎还很清醒,喝下醒酒汤后立时就完全清醒了。

    他看着清秀可人,风姿绰约,腰如细柳,肌如玉琢的陪嫁丫鬟,难怪好友杨文友向自己讨要当侧夫人。

    灵风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里十分不快,不由轻咳一声,说:“请陆公子揭头巾。”

    “你家主人没有教你吗?你家小姐即嫁入我陆家,就该称我为姑爷或少爷。”陆启超不满地说,看来定北侯府的教养不如父亲所说。

    灵风心里笑翻了天,小姐还没认你,我凭什么叫你姑爷,我又不是你的婢子、下人干吗叫你少爷。灵风不语的把放天秤的托盘端了过来。

    “难道你们定北侯府没有规矩吗?主子说话,可以不应不答的吗,简直尊卑不分,没大没小。大家闺秀就这等教养吗?”

    陆起超存心来个下马威,想拿欧阳雅的贴身侍婢开刀。

    “我家主子又没开声。”灵风被他说得恼火,不轻不重,不卑不亢的回了句话,言外之意是说:你又不是我家主子,凭什么管我。

    “你,放肆!”陆启超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顶撞他,不但下不了下马威,反倒自取其辱,被堵得气往上涌,脸色一下青一下白。

    “公子今晚注意的对象好象不应该是我这个小丫头吧。”灵风把托盘往妆台上一放,依然不轻不慢地说。

    欧阳雅不由的在头巾下偷笑了起来。

    “你退下去。”陆启超压下心中的怒气,皱了皱眉头,命令说。

    “老爷和夫人命我侍侯主人喝完合卺酒才可退下。”笑话,有好戏看那有不看的道理,不看太对不起自己了。

    好大胆的丫头,看来她护主护定了,看来这位小姐倒柔弱得可以,需要丫头处处保护。

    他走到欧阳雅跟前,说:“欧阳小姐势必把小生赠书读完了吧。我倒要考考你,看你是不是有资格当陆家的少主母。”冷冷的声音,把对灵风的不满都转到了欧阳雅身上。

    “相公请问。”娇滴滴的声音如黄莺轻啼,画眉晓唱。

    听得灵风一身鸡皮疙瘩:小姐真的好本领,一下子让人感到弱质纤纤。

    如此悦耳,如此娇柔的声音,一点也不象双十年华已过的姑娘。陆启超边暗忖边问:“何谓妇行?”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远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谓也。”

    欧阳雅莺啼燕语的把一段《妇行》背了下来,真多亏十岁前严母的教诲,也不枉自己在花轿中一番努力,不然,戏还真演不下去,不好好戏耍他一番,怎消得她心头之怒。反正自己吃饱喝足,正有劲力与他好好较量一番。

    “哼。”陆启超岁乐于听她低柔婉转的声音,却不愿太早给她好脸色,免得她得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孝经中孝治章怎么说。”

    “子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遺小國之臣,而況於公、侯、伯、子、男乎?故得萬國之讙心,以事其先王。治國者不敢侮於鰥寡,而況於士民乎?故得百姓之讙心,以事其先君。治家者不敢失於臣妾,而況於妻子乎?故得人之讙心,以事其親。夫然,故生則親安之,祭則鬼享之,是以天下和平,災害不生,禍亂不作。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如此。《詩》云:有覺德行,四國順之。’”

    灵风当真佩服自己的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论语中曰:训男女?”

    “大抵人家,皆有男女。年已长成,教之有序, 训诲之权,亦在于母。男人书堂,请延师傅。 习学礼义,吟诗作赋,尊敬师儒,束脩酒脯。 女处闺门,少令出户。唤来便来,唤去便去。 稍有不从,当加叱怒。朝暮训诲,各勤事务。 扫地烧香,纫麻缉苎。若在人前,教他礼数。 莫纵娇痴,恐他啼怒。莫从跳梁,恐他轻侮。 莫纵歌词,恐他淫污,莫纵游行,恐他恶事。 堪笑今人,不能为主。男不知书,听其弄齿,  斗闹贪杯,讴歌习舞。官府不忧,家乡不顾。 女不知礼,强梁言语。不识尊卑,不能针指。 辱及尊亲,有沾父母,如此之人,养猪养鼠。”看来,临时抱佛脚的功效还不错,也亏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

    “何谓守节?”

    “古来贤妇,九烈三贞。名标青史,传到如今。 后生宜学,勿曰难行。第一贞节。神鬼皆钦。 有女在室,莫出闲庭。有客在户,莫露声音。 不谈私语,不听淫音。黄昏来往,秉烛掌灯, 暗中出入,非女之经。一行有失,百行无成。 夫妻结发,义重千金。若有不幸,中路先倾。 三年重服。守志坚心。保持家业,整顿坟茔。 殷勤训子,存殁光荣。”

    戏场了已经摆好,下来就该自己上台主演了。

    “夫人果然知书达礼,熟读女经。堪配我陆家门庭。”陆启超心中微微窃喜,欧阳雅个有心的,不然,如何会熟读自己的赠书,自己的赠书,本有侮辱她二十未嫁,嫌弃她年华过双十,连累自己受人讥笑。

    陆启超听了她的声音,对她的外貌更感兴趣了,从托盘中拿起秤称,欲揭盖头。

    “陆公子请慢。”声音依旧娇柔,却多含着让抗拒不了的威严。

    陆启超一听,不由地一震;这就是将门虎威吗?于是停下了动作。

    灵风更是从嘴里笑到眉梢,兴奋得双目圆睁;暗道:好戏上场了。

    “夫人有何指教。”陆启超缓过神来才想起他改了称谓。

    “指教不敢,但公子考了奴家四题,奴家也想考考公子,有没有资格揭我头上红巾。”原来娇柔的声音中多了抹不容置啄的坚持。

    “夫人知道四得,难道不知道三从吗?”陆启超不悦地坐下来。

    “公子也是饱读诗书的人,难道不知择善而从,有德者居上。”欧阳雅不温不火地说。

    “夫人刚才才说: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

    “奴家只听说天地有道,日月有常。既然公子有公子的规矩,那奴家也有奴家的原则。”欧阳雅对答如流。

    “也罢,欧阳小姐请。”他不相信凭自己的学识会回答不了一个武夫之女的问题。

    “公子请听:男儿,女子头上所顶之天岂有远近,所立之地可有高低?”

    “这……”陆启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迟疑了半响说:“是一样的。”

    “再问公子:孤阳能否独生?孤阴可否独存?”

    “不能。”这回他倒答得很快。

    “既然天地无偏,又必须相依而存,公子为何独轻女子?”

    “这,……所谓乾为天,坤为地,男为天,女为地,这是千古恒理,是礼教。”

    “是吗?这些又是谁规定的,凭什么规定。”欧阳雅轻蔑地说。

    “这些都是古圣人所说的,难道还有错?”陆启超不满地拂了拂袖子。

    “除了那些死东西,你有真正地拥有自己的思想吗?”欧阳雅又为一个被礼教束缚的人感到可怜。

    “你,你说什么?你这又是什么语气?”

    “重要吗?算了,最后一个问题:奴家若早亡,身为奴家的丈夫的你,会为我守节,教养儿女吗?”欧阳雅暂时把那份可怜的心收起来,继续自己的游戏。

    “这像什么话?古来自有女子守节,那有男子守节的。荒谬!”陆启超大声叱责。

    “是荒谬吗?你们男人做不到的事,又凭什么强加到我们女子身上。世间规条何其多,但并不是每一条都要遵守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欧阳雅轻轻一叹,自己揭去盖头红巾,朱唇轻启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你!”陆启超见她自己揭下红盖头,气得面色出青。

    “你不配为我夫婿!”欧阳雅轻转莲步,面对陆启超。

    陆启超被欧阳雅那绝世无双的容貌震住了,貌若天仙也不过如此。她就是外面传说的貌若无盐的欧阳大小姐,却原来这般绝世无俦,令人目不转睛。

    “还说什么君子坦荡荡,还不是一样看得贼了眼。”灵风冷笑着说。

    “灵风,不得无礼。”欧阳雅优雅地打了一个欠呵,轻声制止,“灵风,端一盆水来,我要梳洗卸妆,一脸是粉,怪不舒服的。”

    “小姐,水来了。”外面一个婢子探头探脑,端着一盆水闯了进来,一脸期待,像在等好戏上场的观众,戏迷。

    “玉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欧阳雅那有不知她那小脑袋里在转什么念头,无非是想掺一脚。

    “哎呀,看小姐说的,玉儿向来最贴心了。”玉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是啊,是啊,贴着心看小姐我的好戏。”欧阳雅边卸妆边逗着这双如影随形的婢子。

    “我说灵风,跟了小姐我这么多年,好戏也看了不少,什么时候也拿出好戏给主人我解解闷,你那个苏护卫到底哪里不合你的意,到现在还迟迟不点头上花轿,害得我被他埋怨死了,老是把着你不放。”

    “没什么不合意的,就是不想太早嫁作人妇,我还没玩够,不想太早当苏家娘子,他若等得不耐烦,叫他娶别人好了,我又不是非嫁他不可。”灵风边利落地帮着欧阳雅卸妆,一边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是吃定他对你死心塌地,才敢这么若无其事的说。他若真的敢娶别人,你还不把他拆了。”

    “我有这么凶吗?不过,他若爱的是别人,我除了成全还能干什么?”灵风不依地说。

    “是啊,男人的心若不在你身上,强求也无益。他若能跟苏雁行一样大胆跟我求婚,现在娃子都有了,那会有空子让那皇帝没事来掺一脚。”

    “小姐,你又不是灵风姐,你若是灵风姐一样的身份,或许,柳护卫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了。你可是主人最重要的弟子之一,地位仅次于柔少主。”

    玉儿嘟着小红嘴,小手拧着毛巾递给欧阳雅。

    “原来,在我们师兄弟姐妹中,你们都帮我们排高低。”

    欧阳雅笑起来,完全不同于先前的娇柔,细腻的笑声,而是爽郎豪迈,气干风云。脱下一袭鲜红的嫁衣,里面穿着一件青衫,线条简练,一头乌亮的秀发束成一束,清爽简便,利落随意,转身一看,别有一番风情。

    胭脂脱去本色现,柳眉有意呈英气,凤眼不隐露锋芒,鼻如悬胆心如镜,笑语朗朗气昂昂,素手轻挥万军动,身动影动心先动,口快心快,本是快意江湖人,俨然一翩翩佳公子,朗朗一浊世如意郎。这气概,这风度,这才情,谁识我本为女儿身。

    陆启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刚变身的新婚妻子。若是从前在大街上,酒肆中与她相逢,自己绝对没办法把她当作女子,恐怕还会与她称兄道弟攀交情,如此神俊的人物,天下间又有几个呢。

    但眼前这个人却偏偏是自己刚拜完天地的妻子,一个强悍傲物的女人,不把夫纲当回事,不把五常放在眼里,俯视天地,傲视万物,目无天子,心无常伦。根本不把他这个皇上钦赐的丈夫放在眼里,连她的贴身侍婢也不把他当回事,还大刺刺的在自己面前谈论各自的情人。而自己的妻子更没有身为人妻的自觉,她已有自己所爱的人。

    他大怒的摔下新郎倌的帽子:“无耻贱人,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你们到底知不知廉耻啊。”

    “廉耻,忠于自己所爱,是耻吗?”玉儿圆溜溜的眼睛藏不住笑意,又故做不懂,虚心下问的样子。

    “天下间哪有像你们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新婚之夜大肆讨论自己的情人。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个丈夫放在眼里。”陆启超早就忘了挫挫新娘子的锐气这一回事。

    “天道有常,人间有情,不负于人,不亏于人,何事不可为。”欧阳雅轻轻淡淡一笑,不把他的恶语相向当回事。

    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受制于礼教的可怜虫。她拿出他加在聘礼中的那四本书,说:“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是啊,现在倒有丈夫的自觉了。小姐,他是姑爷吗?”玉儿瞪大眼睛,戏弄地问着欧阳雅。这个男人这般羞辱小姐,玉儿决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哎哟,我的好玉儿,你没见小姐盖头自揭,嫁衣自退,还我本色吗,一无喝合卺酒,二不饮百合汤,三不摘他头上冠,四无许他百年诺,算哪门子的姑爷。”灵风利口不饶人,最看不惯他那幅大男人的样子。

    “灵风,别顽皮了。多少给他留点面子,给那混蛋皇帝留点面子。”欧阳雅一提到宫里头的那一位,不由的怒气冲冲。

    “放肆!你竟敢辱骂君王,目无法纪。”

    陆启超又惊又怒的瞪着欧阳雅,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啊,辱骂君王可是欺君之罪,可轻可重,随时都有诛九族的灭门大祸。

    “那混蛋对我做了这么件混蛋事,还不许我骂他几句,本小姐过得好好的,他凑什么热闹。我当着他的面也这么骂他,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你紧张什么?”欧阳雅不以为然地说。他跟他父亲一样喜欢大惊小怪。

    “你也是儒将之家出身,难道不知天威莫测吗?”陆启超大怒地说。

    “灵风,我交给你的东西呢?”

    “在这。”灵风把那黄澄澄的东西递给欧阳雅。

    “这是皇上赐下来的准和离书,你过目一下吧。”欧阳雅把那所谓的圣旨递了过去,吓得他连忙跪下来接旨。

    当他看完后,不敢相信皇上居然会做如此荒唐的事,“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怎么回事。皇上对我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感兴趣,为了表示一下他对臣子的关心,把我许配给你,顺便知道一下名闻京城的欧阳大小姐是长什么样的。而你不幸成了他私心下的牺牲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跟他交情甚好的欧阳宜和会找他算帐,他只好写下这道圣旨,因为他欠了欧阳宜和太多人情债了。”欧阳雅寥寥数语,把事的始末说了出来,看他那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要是如此,皇上大可取消赐婚啊!”为什么拿他作耍。

    “来不及,我从江南回来,婚礼已经逼近,花轿差不多临门了,只好便宜从事,跟他讨一道准和离的圣旨。另一方面他还要顾及自己的面子。所以我会在贵府逗留一段时间,不便的地方,请多多见谅。在这件事上,你和我都是受害者,为了给他留点面子,我会在一两年后要求和离,或是你写下休书也行,,这样你也比较有面子。”欧阳雅不把休离之事当回事。

    “小姐,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给他留面子。”玉儿不依的说。

    “都是你家小姐名声太差,也怪不得人家要送《女戒》、《女论语》,其实那也没什么,修身养性,择善而从,我又不是读死书的人。”欧阳雅话里带着暗刺。

    “你不想从此结为夫妇吗?”

    陆启超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她就这么不屑一顾吗?他好歹也是当今状元朗,皇上御封的侍郎从三品。

    “嫁你非我所爱,娶我也非你所愿,何必勉强结合。”

    这就是玉扇门女子的禀持,不勉强于人,也不勉强于己。

    陆启超又能说什么呢,人家心不在他身上。他此刻十分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困于自我的狂妄,一味地贬低她,看不起她,怀疑她,岂知她貌若芙蓉艳,心比日月高,坦荡浩然之气,不弱于男儿。

    他万万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的接触,他竟慑于她雍容的气度,屈于她傲物坦荡的胸怀。他欣赏她,同时也爱慕之情油然而生,然自己最狼狈,最可笑,最差劲的一面,却毫无遗漏地披露在她面前,她还没来得及属于他,就已经不属于他的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