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李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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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最后会把这类事情归为情色事件还是一件普通的行窃事件。总之是很有趣的,除了我母亲砸着嘴说没劲外,其他的人都津津乐道。那年头清冷的农民们,除了在外头埋头干活锄地回家打孩子干老婆外,还真难得有这样可以让人可乐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关于圆缺嘴儿,同他闹过绯闻的对象还挺多的,从那个小寡妇一路涉及到众多发骚的婆娘媳妇,一直绕着山沿牵扯到了邻村的李家大姑娘。

    有男人妒忌地说圆缺嘴儿明里是条光棍,实则老婆最为多。

    李家大姑娘我见过,她捂着脸来我家拿过药。揭下红色的头巾来,水灵灵大眼扑闪扑腾象两泡水泡子,粉红的大脸门,快嘴,说起话来脆实且泼辣。十里八乡的女人都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我只小孩子,只能道听途说,是非不辩。姑且将信将疑,充满好奇。

    圆缺嘴儿怎么会和她家扯上关系还吃上了官司的呢。原来是有人给圆缺嘴儿作媒,对象就是李家大姑娘。圆嘴儿高兴了好一阵子,肉啊粮啊钱啊没贴得少。最后连手都没有摸着,还被李大姑娘一脚给蹬了。人财两空后,圆缺嘴儿在他那灰冷冷的黑蚊帐下越想越不通气,便趁着夜黑风高打着手电筒猫在李家的地里将刚育出来的柑桔苗全拨了。这俗话说,凡事都总会留下线索。圆缺嘴儿丑,还贪美色,贪美色还不打,还又蠢又笨,桔苗上的泥从李家后山的田里一直牵成线宫到他堂屋口高高的木门坎上。证据确凿,人赃俱获,圆缺嘴儿伏首认罪。

    这算什么罪呢!我正追着等问他呢,追过竹林,过了河,翻了桥。他终于听到我的喊声回过头来。他旁边站着那个高胸扇腰向棵蜜桃般发着亮光的李大姑娘。我看到她把那两泡水眼睛东西直拉拉地盯在他的身上。象只贪婪的蛇在吐信子。

    “丫头啥事呢?”他笑着望我一喘一喘地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问。

    我一把钻了过去,将他和她中间隔开一条楚河汉界来。

    “我妈说让你去呢。你不再看病了?”我扯着他的手使劲的往回拉扯,力气很大。

    “详情还没有了解完呢!”李大姑娘慌乱地说。我坏了她的好事,她转过脸就朝我直呶嘴。

    “快走吧。”我不理会她,望着他。

    “好。”他犹豫了一下便做出选择,朝李大娘说,“大概的案情也明朗了,圆缺嘴儿人也跑了。有消息就再告诉我。也不好担误你的时间,就这样吧。”说罢他牵着我的手,从田坎上跨了过去。“咱们走吧,小卿。”

    那时田间的小路。稻田里立着深长磊实的泛着青香的稻子,田埂边豆叶儿大朵大朵地伸开,牵出两条绿实的路线来,中间是被无数的脚踩紧了的泥巴路。偶而有一两只蚱蜢从眼皮子底下飞过。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卿的?”我歪着脑袋问他。

    他挥了挥身,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对了,他是警察叔叔,我猛地想道,咯一声笑了出来。也许有一刻我以为我喜欢他,多半只是站那身警服去的。但那一刻开始不是了。

    他是唯一一个正式对待我的成年男人。

    “梨好吃吗?”

    我吱唔了两声,哪里就舍得吃呢!

    路过一条缺口的时候,白色的水泡子卷起豆叶和杂草将路拦了下来。他停下来,朝伸出手来。“来,把手给我。”其实我能蹭一声就跳过去的。我还是喜滋滋地朝他伸出手。

    他哼了一声,将我拉了过去。“真沉!”他说。他的目光象树叶儿一般在飘落到小河的水面停止下来。思绪飘到了某个不知明的深处。

    我现在也是这样。会没由来地走魂,然后被一些有着甜丝的回忆拉扯和瓜分,任由它们将我无边地啃食,直得心彻心扉。直到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