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过来的刘夫人,又将骆芊姿叫去总管骆府的家事。
理完了一天的事务,骆芊姿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过西花园后面种满牡丹的小山坡,这里是屈家花园最僻静的一角,与赵家花园相接。
屈家的牡丹多为名品,什么“黄花魁”、“泼墨紫”、“似荷莲”、“娇容三变”,几乎世间所有的牡丹品种,这里都能够见到。
牡丹已到了凋零时节,一人多高的牡丹丛中,绿肥红瘦,倒有了一种山林的野意。
骆芊姿带着凤书等两个丫头,信步走去,遥遥看见山坡顶上的“四望亭”里有两个人影,她想起这山后便是屈天龙所住的“逸香馆”,最近这好几天,她都没见到屈天龙了,听说他最近身子不好,又卧病在床,骆芊姿不禁有些怜惜起来。
屈天龙少年时,除了作诗外,最擅长策论,常常自信地对她说:“只要我一篇文章到达天聪,封侯拜相,都易如反掌耳,芊儿,到那时候,你便是尊贵的一品诰命夫人。”
虽是戏语,但那时候,骆芊姿的确对这个倚马万言的少年书生充满了崇拜感,他的诗文已经在南北部十二州到处流传,人们都传说,屈家长子,将是不世之才。
可他虚弱的身体,让他这些少年时的志向都成了泡影。
这些年来,屈天龙最忠实的伴侣,不过是房中永远煎煮着的气味难闻的药罐子。
走上“四望亭”,骆芊姿才看见亭中的人果然是屈天龙,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栏杆边,手横长笛,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天龙哥,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没有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看山下的牡丹花瓣飘坠,已经半天了。”屈天龙扬起秀美忧伤的眼睛,淡淡地答道。
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了?也是,这两天自己白天要负责钱追云的丧礼,夜里照顾上官秋仪,精力的确不济。
“听说天骄最近在南部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屈天龙居然也关心起这些俗务来了,“芊儿,他有信给你么?”
骆芊姿摇了摇头,她和屈天骄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夫妻嘛,她哪有心思去关心一个蜜月刚结束就娶了别的女人进门的“丈夫”?
顺风顺水,那最好了,三千万两白银的债务,可不是那么好还清的。
“天龙哥,听说你最近又生病了,要紧么?我那里有从梨州带来的百年何首乌,回头我打发丫头送给你。”骆芊姿关切地注视着屈天龙,他瘦削的脸庞越发发白了,看起来简直就是惨白么,从来没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人,会虚弱成这个模样。
“不碍的,”屈天龙温文谦和地答道,他侧过脸,向骆芊姿身边坐近了一些,“我前夜不小心,在山石边跌了一跤,磕破了一块耳朵,已请大夫治过了,休息几天就好。”
渐渐升起的新月下,屈天龙的面目很模糊,但气宇却跟从前一样柔弱而秀雅。
他的右耳上,有一块明显的缺轮,凝结着鲜红的新疤瘢。
骆芊姿吓得面若金纸,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像打摆子一样,疯狂地发着抖。
那个地牢里的蒙面人,那个被上官殿咬去一片耳朵的狠毒男子,竟然是她青梅竹马的天龙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