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瞟了楚辞一眼,在心里埋怨他只知道吃呀喝的,完全不顾她心里的感受:“你急如风火的赶回去,不会有红颜知己在等你吧?”
楚辞好气又好笑:“你在胡说什么呀,我还得去见侯市长!虽说他礼贤下士,真要见他还得事先预约,挺麻烦的。”
“我陪你去,你想什么时候去见他都可以!”
“你?”楚辞想起孟桐与侯市长的关系,略为有些意外,心里隐隐不快:“你与那位侯市长……”
孟桐看着楚辞的眼睛:“他是我父亲。”
楚辞非常意外,心里却顿时轻松了:“可是,你姓孟!”
“我随我母亲姓。”
“原来是这样……那,侯玉良应该是你伯父了?”
“是的……”孟桐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那,你与他,还有那侯家大院,侯玉良之死……”
孟桐打断了楚辞的话:“今天,能不能不谈这件事?说点儿别的……”
楚辞沉默了。侯玉良一案本来就扑朔迷离,如今又节外生枝,孟桐竟然是侯市长的女儿、她与死者侯玉良还有着嫡亲的血缘!从她与侯市长的对话,到她在侯家大院采访,现在回忆起来,她并非是在刻意的克制自己的感情,而是存在着冷漠。为什么?楚辞贸然感到大脑里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楚辞回到报社,几分钟就在电脑上打出一篇三百来字的短稿,简明扼要的报道了发生在古城的凶杀案。他在结尾处埋下伏笔,说这件扑朔迷离的案件,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有关方面正在全力侦破,报社将作跟踪报道。他在稿件上打了个一号字的黑体“急”字,传给了总编室。他刚收拾好手提电脑,值班室就打来电话要他过去。原来总编在值班,见他回来了,想知道渔子溪凶案的细节。
总编一看到楚辞,就责问他为何不开手机,从昨天到今天一直联系不上。
楚辞检查手机,手机一直开着的,从他去渔子溪起就没有关过机,怎么会打不进来呢?想了想也就不奇怪了,他自从到了渔子溪,时空不断在变化,一会儿是几十年前,一刹那又是现在,连科学都解释不清的现象,自然也就不能用常规的思维去理解。那么,手机开着打不进来,必然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有关。
总编听说侯玉良的人头在坟地找到了,感到不可思议,现场没有凶手作案的痕迹,他更是难以理解。尤其是得知侯玉良书房古玩架上的古董完好无损,他非常奇怪,问楚辞有关方面定没定侯玉良之死是情杀、仇杀,还是图财害命。
楚辞说这三种假设,现在都没有可靠的证据来证实。他对总编隐去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以及他在侯家密室里看到的情况,还有他在文静身上发现的线索,想待真相大白之后,再向总编和盘托出。只说他将继续关注这件案子,在警方的许可下,视破案的进展作连续报道。
总编告诉楚辞,在未听情况介绍之前,派人专程前去采访就带回来这么一点内容,他很不满意这篇稿子。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一个受人尊敬的文化名人遇害,且身首异处,本身就具有轰动效应,他原来准备在这件扑朔迷离的案子上大做文章。现在,他认为楚辞的稿子引而不发,写得恰到好处,既客观地报道了事实,又能勾起人们的强烈关注。
“好,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编在楚辞的稿件上签了“发头版右下角”几个字,叫值班编辑马上排版。
楚辞在心里笑道,他若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遇披露出来,岂止是惊人!
“老总,你认不认识侯市长?”
“他主管文化、新闻、政法,是我的顶头上司,你说我认不认识?”
楚辞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此人如何?”
“此人城府很深,遇事果断,行事雷厉风行,他那双总是带着微笑的眼睛,令人看不透。奇怪地是,大家对他总是敬而远之……”总编留意了:“你问他干什么?什么意思?”
楚辞回避着总编狐疑的眼睛,搪塞道:“没有意思,随便问问。”
总编严肃地看着他:“你瞒不过我,说实话吧?”
“是这样,我在渔子溪见到他的女儿孟桐……”
“楚辞,”总编正色而言:“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别玩火,千万不要引火烧身!”
楚辞离开报社,开着越野车来到绕城高速公路。他把车开到160码,车如离弦的箭往前飞奔。幸好总编是楚辞平生最为敬仰的人之一,无论从人品还是从才能上,楚辞对他非常尊重。如果今天说此话的人不是总编,否则,他捏紧了的拳头可能已经打出去了。楚辞出身于草民,在非常恶劣的环境中长大,养成桀骜不驯的性格。童年的不幸,令他强烈地自卑,这种自卑使他变得过度的自尊。因此,他听不得别人对他说――你只能这样,不能那样!
总编叫他要有自知之明,是在揭他过去的伤疤,难道他无端坐了一次牢,就永远是不可接触的贱民,要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一句不要玩火的话,强烈地刺激了他,使他产生了极度的逆反心理。尤其是对孟桐,他觉得他与她之间的感情是圣洁的,容不得别人横加指责与亵渎。
楚辞一路狂奔。听见后面响起警笛的鸣叫,才放慢了速度。一辆警车将他拦了下来,警官下车来到他面前,礼貌地请他出示驾驶证,并告之他超速违章。楚辞掏出证件,递给警官。警官瞄了一眼证件,再看看楚辞。
“是你,楚记者?”
楚辞看了一眼警官,他不认识此人。
警官掏出罚单:“你是贵人多忘事呵!两个月前你来交警总局采访,是我接待的你……”
楚辞想起来了,他是交警总局的人,好象官还不小:“怎么啦,你下来巡查?”
“是的,最近高速公路事故特别多……”警官打开小巧的手提电脑,搜索着有关信息,末了,他填好罚单,递给楚辞:“这条路限速120公里,”警官看了看他的驾驭证:“念你从未有过违章记录,就不重罚了。”
楚辞接过罚单,一看只扣了一分:“按规定应该如何处理?”
“扣三分,罚款两百。”
楚辞冷冷地说:“该怎么的就怎么的,我不需要你照顾!”
警官看了他一眼,修改了罚单。
楚辞接过罚单:“完事了?”
警官向他敬礼,示意他可以走了。
楚辞猛踩一脚油门,汽车发出震耳的响声,向前急驶而去。跑了一段路,他从后视镜看到警官站在原地未动,想到他是在执行公务,便放慢了速度。
警官给楚辞带来的不愉快,他很快就忘了,心里念念不忘的是他与总编的对话。总编不是胆小如鼠的人,为自己的事还丢了官,为什么一听他提及孟桐,就有谈虎色变之态?是孟桐不可接触,还是她身后的市长父亲?回想起孟桐在渔子溪善解人意,风情万种的样子,楚辞认为她并非是高不可攀的危险人物。那么,应该注意的是她的父亲。总编不会无缘无故地警告自己,一定事出有因!在自己之前,孟桐及她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
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楚辞一看,是孟桐打来的。他刚要接,心里突然涌起无名的烦燥,索性把手机扔在副驾座上,任它一直响着。手机一直断断续续执着地响着。楚辞心想事不过三,如果孟桐第三次打来,他就接听。
手机断了以后,第三次响起,楚辞打开手机,是个男人的声音,不是孟桐。原来是文静找他,问他从渔子溪回来没有。如果有闲暇,叫楚辞去找他。楚辞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大脑一下清醒了,发生在渔子溪的凶案,才是他的当务之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