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湿了楚辞的脸,形成一股股细流顺流而下,流到孟桐仰起的脸上,楚辞感觉她的脸在变,慢慢变成与他在河边漫步的少女。她仰起脸,晶莹的眼里充满了期待。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亲吻着她明亮的眼睛,嘴里喃喃地叫着:“林子,我的林子!”
孟桐吓坏了,奋力挣开楚辞的怀抱:“你在叫谁?”
楚辞眼前出现幻象,少女转身欲要离去,他指着孟桐身后:“林子,你、你别走!”
孟桐吓得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身体慢慢在往下倒。就在她快要落地时,楚辞抱住了她。冰凉的雨点打在楚辞的脸上,他似乎清醒了,向一辆三轮车招手。
孟桐在渔子溪的知名度很高,古城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
楚辞抱着孟桐走进凤来栖时,老板娘认出了他怀里抱着的人,是古城无人不知的著名节目主持人,她瞪着一双三角眼,疑惑地盯着他。楚辞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叫老板娘再开一间房,一定要店里最好的。
老板娘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儿,领着楚辞上了楼。
楚辞小心翼翼地将孟桐放在床上,还好,她的衣服没有被雨湿透。他脱去她的白色风衣,解下她的皮靴,让她躺好。他在床头坐下,望着昏睡中的孟桐。她的睡像很好看,有时嘴一动,露出腮上两个深深的笑靥;她的颈项在灯光的映射下,如玉般光滑,凝脂似的肌肤,从敞开的衣领显现出来。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她高耸的胸脯,就像精心雕琢过的,圆浑、挺拔……平扁的小腹往下延伸,连接着一双修长的腿。一刹那间,他感到心里燃起熊熊的火,他的血似乎被火点着了,烧得他面红耳赤、心猿意马。有人把女人比喻为大地母亲,在这一瞬间,楚辞觉得这种比喻非常贴切。在这鲜花盛开的大地,他想沿着扁平的小路攀上高峰,把头埋藏在两峰之间,尽情地享受美丽的风光……就在他饥渴难耐,试着把手放在孟桐小腹上有所动作时,一道白光照亮了室内,跟着响起一声惊雷。窗外响起悉悉率率地响声,他抬头一看,玻璃窗上现出少女林子的脸,她圆睁杏眼,恨恨地瞪着他,从她眼里流出的泪,瞬间变成了血色。
楚辞一惊,手哆嗦着缩了回来,背脊顿时一阵发冷发麻。又一次闪电之后,少女不见了,四周响起雨打瓦屋的沙沙声。他完全清醒了,顿时酒意全无,他认为那一道闪电,那一声惊雷,是少女在警告他,否则,将会###人怨!
楚辞拉开被子,轻轻给孟桐盖上,为自己刚才贸然生出的邪念感到羞耻。他默默往后退,转身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风夹着雨扑了进来,黑暗中,门缝中有一双圆睁着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他!渐渐现出一张丑陋的女人脸。
楚辞吓得毛发倒立,心咚咚地直跳。门外是人是鬼?事已至此,怕也没有用,他心一横,猛地拉开门,那双令人恐怖的眼睛与丑陋的脸不见了。他冲出门外,昏暗的灯光下,照着拐角处一个胖胖的人影。他认出是老板娘,原来她暗中一直在监视他。
老板娘风快地走了,楚辞长长松了口气,是人不是鬼!他看着她的背影,惊吓之余感到庆幸,幸好自己刚才没有造次,在手伸向孟桐的一刹那打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相信老板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楚辞锁好孟桐睡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远处,传来更夫的锣声,已经是五更天了。
雨越下越大,楚辞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望着在空中飞舞的雨丝,还在为刚才的一念之差内疚。严格地说,他并非有着食古不化的传统观念,洁身自好。甚至还有着当代青年的开放、前卫与时尚。在一些社交场合,他也会逢场作戏,与姑娘卿卿我我;然而,耳鬓斯磨中,再漂亮的姑娘挑逗他,他也会坐怀不乱。他坚守一点:君子风流不下流,更不能乘人之危。
今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时昏了头,竟然如采花淫者般偷香窃玉。变成另外一个与他性格、品德都不相同的人。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从未有过如此行径。什么行径呢?他用了“下流”两个字。同时,楚辞也感到困惑。他不清楚为何与萍水相逢的孟桐,一下距离拉得那么近?有时,他的思维是正常的,是自己的;而有时不正常,所作所为不像是他。孟桐说有灵魂在她身上附体,会不会他也是如此呢?
楚辞不是唯物论者,也不是有神论的信徒,根本就不相信灵魂存在,认为那是异端邪说。然而,自从来到古城后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他在坟场和秦家老宅看见秦渔樵及他的女儿,他无法解释。还有,少女的幻影在河边一直跟着他与孟桐,说明他与少女有着亲密的关系,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前生真的是秦家像片上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青年?想到此,他心里发麻,不寒而栗。
楚辞吸上烟,轻轻吹去烟头上燃尽的灰,想起他给曹平描述凶手的特征。结果,电脑画出的人像是他!他茫然了,难道说凶手是自己?不对,他与侯玉良无冤无仇,再说,他昨天还在G城,这渔子溪还是第一次来。西方的电影大片曾经有过梦游杀人之说,但他从未有过梦游的症状……凶手,会不会是秦家老宅像片上那个与自己面貌相像之人?这倒有几分可能,据蹬三轮车的老人说,秦渔樵是被侯玉良当局长时逼死的。楚辞很快又否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五十年,那年轻人即使还在,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侯家那么高的楼,他飞得上去?
只有一个可能,文静。楚辞赶紧取出他分别藏在身上的青丝,就着灯光一看,他惊呆了。他从侯家窗户上取下的青丝,与从文静身上拿下的一模一样!他小心的将从不同的地方取得青丝收好,决定回到G城请有关方面做个鉴定。假如凶手是文静,他杀侯玉良的动机是什么?从书房内目前的情况看,博物架上的古董没有丢失,凶手显然不是为财而来。为情?为仇?他想了很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烟头烧到手了,楚辞赶紧扔掉,正想再掏支烟,忽然看见对面小楼上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再看,确实像是有人在秦家书房里走动。老板娘说过,她与侯家仅一墙之隔。他探身往下望,楼下只有一堵矮矮的花墙将凤来栖与侯家隔开,墙外就是侯家的花园。楚辞望着对面楼上若隐若现的人影,会是谁呢?曹平?他早就回G城去了;留下来守卫的警察?不像,这么晚了在书房里干什么呢,还不开灯?是小偷?门外有警察守着,他进不去的。
楚辞既警觉也好奇,决定前去看个究竟。他关了房间里的灯,轻手轻脚下了楼,来到屋后的花墙。墙只及他的肩高,他两手抓住墙头,轻而易举地就爬了上去。下面是青草地,他跳下来没有一点儿声音。
侯家的后花园不大,其中假山、水榭、花台应有尽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