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木……风雷不就属木吗?”张道真突然灵机一动,笑道:“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啊?”阿秀也很是开心,追问起来。
“你看着吧,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道家妙术。”张道真掏出一风一雷两张符来,往地下一扔,双手掐着手印一指,口中念道:“长!长!长!”
那两道符随风就长,一直延伸到河对岸,形成一道长长的拱桥,桥边风雷闪动。洞顶的水珠滴下来,果然厉害,把桥面直接滴穿一个小洞,不过水珠透过以后,那桥面又自动恢复。
阿秀一脸崇拜的看着张道真,拍手道:“张大哥好厉害,我也要学。”
张道真满意的笑了笑,道:“这种小法术,简单得很,出去就教你,现在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说着就拉起阿秀的手,跳到桥面上,一路掠了过去,眨眼间就到了对岸。
一到对岸,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弥漫在空中,显然神牛就在这一边的某个地方,那条河确实邪门,居然连气息都能隔绝。
张道真知道离神牛已经不远了,把照明的火焰也汇聚到身前,以免被神牛提前发现自己,小心谨慎的往前寻摸过去。阿秀也知道现在到了危险的时候了,左手拎着驱虫笛,右手抓着张道真的左手,紧紧地跟在后面。心里突然想起大巫师的嘱咐,有些黯然起来。
又往前走了五六十米的路程,前面山崖下出现一个山洞来,神牛强大的气息正是从这山洞里传出来的。两人走进山洞,小心翼翼的往前,转过两道弯,前面似乎有些亮光,而且神牛的气息也越来越浓了,张道真便把几团火焰都给收了,循着亮光摸了过去。
不多久,便走完了小洞,进入到一个宽广的大厅里面。这个大厅的正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躺着一个头生双角的虬髯汉子,这汉子鼻子上还戴着一个黄澄澄的鼻环,应该就是那条神牛了。这个大厅状石洞的洞顶不高,上面镶嵌着五颗牛眼般大小的夜明珠,把整个大厅都照亮了。洞里还摆着一些麂子、獐子之类动物的鲜肉,旁边还有几个葫芦,估计里面装的是酒。张道真有些莫名其妙,这神牛既然不能出去,怎么弄来的酒肉?
张道真看到神牛似乎是正在酣睡,便打了个手势,让阿秀在一旁等着,自己偷偷的往神牛身边摸了过来。
提心吊胆地走了四五分钟的样子,终于来到神牛身边,张道真心想,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古人也有言“打人须要先下手”,便打算杀神牛于睡梦之中,这样自己安全,神牛也没有痛苦,真是他好我也好。
计较已定,张道真心念一动,锤子和镰刀就出现在手中,望着神牛的那一颗大好头颅上就要招呼。
谁知道神牛虽然在睡梦之中,而且这山腹之中一直都很安全,没有防备,但是锤子和镰刀一出,神牛马上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立马醒了过来。神牛一翻身就滚到一边去了,站起来一看,一个年轻道士手拿锤子镰刀站在那里,便大喝一声:“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进本大神的洞府。”
这声音大如洪钟,把张道真的耳朵震得嗡嗡响,张道真随口回了句:“哦,迷路了。这什么地方?”这主要是张道真以前在市井混迹时间太长,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神牛似乎也被这个回答给弄得愣住了,“那你走吧,下次别再乱闯别人家里了。”
张道真答应一声便往外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过神来,自己是来杀他的啊,怎么能走呢。便回转过身,作出一派世外高人的样子,道:“孽畜,你祸害苍生,天怒人怨。今日贫道替天行道,特来取你性命。”
神牛也正寻思着这个洞府与世隔绝,怎么有人能迷路到这里来,又听到张道真的大喝声,怒道:“原来是送死的,来得正好,我已经五千年没有吃过人肉啦。”
既然已经明说要开打了,张道真丝毫不含糊,右手锤子举起,几道闪电就向神牛笼罩过去,左手镰刀一挥,斩向神牛胸口。
神牛看到镰刀,很是眼熟,想起来是镇压了自己几千年的蚩尤兵器,就地一滚,躲过了张道真的攻击,叫了声:“先别开打,我有话说。”
张道真看到神牛轻松躲过了自己的攻击,便也先停手,看他想搞什么名堂,正色道:“若想讨饶,不如束手挨斩,早作了断。”
神牛道:“看你装束,不像苗人啊。”
“贫道是汉人,有什么问题吗?”
“汉人?”神牛显然没有听说过。
“就是炎黄子孙。真没见识。”张道真鄙夷了一句。
“自己人,自己人!”神牛大喜,看了看镰刀,“你手上的是蚩尤的镰刀?”
“这镰刀正是蚩尤的神兵,贫道特拿此镰刀来取你首级。”
神牛突然泪流满面地仰天痛哭起来:“五千多年啦!炎黄部落的人总算没有把我给忘掉,终于有人来救我了。”神牛痛苦完毕,两手把眼泪一抹,霸气一振,道:“走,咱们出去把苗人杀个鸡犬不留,然后赶回部落庆功去。”
张道真双眼大睁,似乎看火星人一样盯着神牛,问了声:“你没疯吧?你找谁报功?”
“当然是找帝喾了,他是王嘛。”
“帝喾早死了。”
神牛先是一悲,然后又开心起来,道:“哦,也是,这么久了帝喾肯定崩了。那更好了,现在肯定是挚当了王,就是挚派我来的,我把苗人杀光回去,挚肯定要奖赏我。”
张道真决定逐步打击一下神牛,说不定能让他发疯痴呆,就更好对付了,又说道:“帝挚无道,被废黜了,他的弟弟放勋当了王,被称为帝尧。”
“啊,放勋一直就不喜欢我,这回惨了……”神牛垂头丧气起来。
张道真看到神牛如此畏惧帝尧,便心声一计,道:“如今正是帝尧在位,帝尧听闻你害死了高辛公主的夫君,又杀害了他们的子孙,派我来斩了你,你还不束手就死。”说着拎起镰刀上去,就要动手。
神牛神色惊惶,似乎极其畏惧帝尧的威权,但是又不甘心,忙退后几步,道:“等等动手,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不如听我把话说完,如果还认定我罪无可赦,那我无话可说。”
张道真见他不肯甘心就死,也不好逼得太狠,以免他反扑起来,自己不一定是对手,便大度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把事情说个明白。”
神牛大喜,道:“使者来临,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
“贫道张道真。”
“啊!你是皇帝嫡孙辉(注1)的后人?”
“正是。”
神牛一脸恭敬,道:“小神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如咱们一边用些酒菜,一边解说。”
张道真想看看他有什么花样,便答应下来。
神牛嘴里念念有词,拘来一个山神,吩咐道:“还不把这鲜肉做成熟食,供天使品尝。手脚慢了小心皮肉受苦。”
山神连忙把鲜肉拿去,不一会儿便烤熟了送过来,看到神牛没发火,赶紧告退跑了。
张道真一看这神牛果然神通广大,还好自己谨慎,便和神牛相对坐下,查探了一下酒肉都没有古怪,便放口大喝大嚼起来。
张道真早就注意到神牛说话的时候,眼睛滴溜溜的转,估计没安什么好心,便没让阿秀现身,以免遭到危险。神牛也早就注意到还有人躲在外面,也不说破,计较着如何把这两个人都收拾掉,要不是顾及蚩尤神兵厉害,早就直接动手了。
暗处的阿秀看到张道真和神牛居然同桌吃喝起来,想起大巫师的话,一颗心如跌落冰窖之中,寒得生疼。泪流满面,呆呆的看着厅里笑谈着的两人。
几杯酒下肚,张道真好奇道:“神牛,你既然可以拘拿山神,怎么不索性开条通道出山去,何必关了这么几千年。”
神牛叹口气道:“我隶属炎黄部落,拘拿山神倒是小事。只是当年虽然设计弄死了盘瓠,他的灵魂却附在这山上,怎么能开出通道呢?”
“对了,你为什么要杀盘瓠,他可是公主的夫君。”
神牛双眼望四下描了一眼,低声道:“我可只跟你说啊,你要泄露出去,我可就死定了。”
张道真一听有秘闻,连忙拍了拍胸脯,道:“贫道一向被人称为保守秘密第一人,童叟无欺真君子。你尽管放心。”
神牛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双眼凝望着远方,似乎将山壁也看破了,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缓缓道:“高辛公主其实不是帝喾的亲女儿,她是帝喾妹妹的女儿,帝喾的妹夫战死以后,帝喾就照顾着她们一家人。高辛公主可是部落里最美的姑娘啊。那时候部落里的青年小伙都喜欢到她窗外唱歌,我虽然只是一条牛,也喜欢对着她鸣叫两声,能看到她的笑脸是最开心的事了。
后来她嫁给了盘瓠,大家都不服气,那些小伙子们整天找盘瓠的晦气,对他冷嘲热讽。他和高辛公主在部落里待不下去了,就跑到南方来生活。
部落里的小伙子们其实只是嫉妒他们而已,有一个人却恨不得盘瓠去死,那个人就是帝喾的长子挚,他就派我来害死盘瓠,说事成之后就把昆仑上的仙人们送给帝喾的仙丹给我,而且还要封我当炎黄部落的护国神牛。”
张道真冷笑起来,道:“你说你是奉命行事,既然盘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再杀他的子孙,那也是高辛公主的子孙!我看还是你自己想造杀孽吧。”
注1:黄帝第五子清阳生辉,为弓正,观弧星始制弓矢,主祀弧星,因姓张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