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天晚上不太安宁的缘故,原有的佣人都辞工走了,苏宁再一走,这么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张道真一个人了,显得冷冷清清。作为一个业内人士,张道真当然不怕鬼,他曾经有过一句名言,“其实世界上本没有鬼,说的人多了,也就有了鬼。”别墅里外都没有人岂不更好,又没有人观摩捉鬼过程,省了很多做戏的功夫,索性便一边游览,一边布置起来。
王半城家的别墅在梦里水乡的外围了,离长江的最短距离不到三里地的路程。
别墅占地面积很大,整个院子围起来的有近一亩地的样子,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还有一个一百平方米的泳池,让张道真很羡慕,这么滋润的生活不知道自己要奋斗多久才能享受。
房子也建的不小,是一个两层小楼,地下还有酒窖,地基的面积差不多得有四五百平米。
张道真绕着墙根走了一圈,在一些角落里贴了些符,洒了些狗血。
转到正门的时候,往门上贴了秦叔宝和尉迟恭的画像。
走到里面一看,哇!好大的客厅,至少有自己那间门面房的四倍大。靠花园方向大半个墙面是钢化玻璃构成的,这样不只是采光好,风景也好。
客厅里摆了长长短短几张沙发,茶几圆凳什么的也有一套,墙边摆了一个很大的酒柜,里面尽是些不怎么看得懂名字的洋酒。张道真想了想,决定屋子里就先不贴了,明天早上起来再布置。
忙了一通,也饿了,便从冰箱里拿了些熟食,随便挑了瓶酒,吃喝一阵,看看才九点多钟,便又跑到主卧带的浴室里享受了一番按摩浴池,惬意得差点睡着了。在浴池里躺了会,一看快十点了,想着先作好准备,就可以躺床上休息了。
于是穿戴好职业套装,这职业套装当然不是道袍,来得时候带的做法用的明黄八卦道袍那是给苏宁看的,得等明天早上再穿,现在穿的一套麻布孝衣,还有一张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面具,长长的大红舌头,长指甲手套……
张道真照了照镜子,摸了摸身上家伙都齐全了,便把所有的灯都关了,躺在床上,耐心的等着看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当然,这世界上哪里会有妖魔鬼怪的,张道真从小跟着那老道,看老道招摇撞骗十几年,从来也没见过半个鬼影子。苏宁所说的那些闹鬼动静,明显是得罪什么人了,被人吓唬,最可疑的肯定是王半城的前妻。至于警察,现在有几个好好办事的警察,可定是喝醉了把枪扔外面去了,也有可能他们被王半城的前妻收买了,毕竟那个女人在N市也是很混得开的。
今晚自己守守夜,看什么人来了的话顺便装鬼吓吓,警告捣乱的人不要再来装神弄鬼,免得被自己这个真鬼给掐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至于屋里屋外作的那些布置,全是为了明天给那个苏宁看的,等快天亮的时候再在屋子里、走廊上洒些狗血、鸡毛,把屋里的家具砸几样,把道袍撕扯破烂穿上,头发弄乱点,就可以拿钱走人了。
这张大床上也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和苏宁身上的香水味是一样的,看来这张床就是苏宁的卧床了,张道真贪婪的深吸了几口气,又激动了一会子,期待着明天的庆功宴。在床上躺了一会,可能是房子太靠近在江边的缘故,虽然是夏天,这屋子里温度明显降了下来,张道真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把被子又裹了裹。暗道这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人还真有点冷清,没办法,为了混饭吃,总要忍着点,赚钱不容易。
又躺了十几分钟的样子,隐隐约约听到花园里游泳池那边传来水声响动,还有男女的嬉笑声,张道真不由得一乐,自言自语道:“这么早就有动静了?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你来吓人,我来吓你,谁也别怪谁。就看谁更专业,装得更像鬼了,今晚要是没被我吓死算你走运……”
张道真轻轻的起了床,为了不发出声响,连鞋也没穿,光着脚悄悄得往下了楼,偷偷地打开门,弯着腰,低着头,往游泳池那里走了过去,这马上就要到夏历七月十五了,月亮还是挺亮的,路面朦朦胧胧也能看到一些,不至于摔跤。
走了不一会儿,就能看到游泳池了,只见四五个男女在那里嬉闹,一片春色啊……
张道真心里不由得羡慕起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天朝最神秘的部队――第五野战军炮兵团,年轻真好啊!”
原来是一帮小年轻,看这别墅环境好,又没见有人在家,就趁着晚上跑进来乐和乐和。
张道真看了半天,看着别人玩得开心,自己当然就不爽了,决定开始行动。“这帮人也算非法入侵,假如被吓得从此不举也不能怪张某人。”张道真算计了一番,把心理负担给抛了,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悠长、凄冷、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啸声,身子就在花丛间急速的穿梭着,忽南忽北的现身,头部边走边摇,那面具上披散的长发中不时显露出那惨白的脸,血红的唇、吊出来的长舌头……
几个男女听到怪声,便往这边看了过来,只看见一个女鬼忽隐忽现的向他们慢慢走过来。沉默了十几秒钟,男女们突然齐声大叫一声,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连滚带爬的跑了……
张道真远远的追了几百米,爽够了,才又回到院子里来。“看来前些天就是这伙人在捣乱了,同行是冤家,怪不得我,我也很久没开胡了。”
张道真路过游泳池的时候,发现池边的地上有一个老鼠大小的东西停在那里,壮着胆子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一件内衣,颜色鲜艳,布料用得好像挺节省……很容易想起原来的内容物哦。
“这东西要是明天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吧。还是我勉为其难赶紧收藏了,还世界一个清静。”张道真怀着造福人民的心理就把那内衣给揣怀里了。然后扯掉面具,一路向房间走去,时不时地把那件小内衣拿出来闻闻,“嗯,这妖气果然很重,乱人心智啊。亏得贫道道行高深,法力无边……”
大半夜的跑了这一阵,张道真感觉相当疲惫,累得腰都酸了,困意又上来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心道:“赶紧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再做场法事给王夫人看呢。”
还没走到门口,突然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窜过,张道真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前面树丛里几个黑影在晃悠。
张道真心里一怒,“喝,还有不长眼的,来打扰道爷好梦,不吓得你们生不如死,我就不算好道士。”心里这样想着,就快步走了过去,准备把这些人揪出来好好思想教育一番,要不连个觉都不让人睡了,实在不行可以商量一下,大不了给点钱,让他们今后别来了。
走到树林里,就看见树底下几个人影猫腰躲着,都穿着破破烂烂的中山装,脸上模模糊糊的,可能是四处游荡的流浪汉吧,张道真的心肠软了下来,就不打算吓他们了。张口喊道:“你们几个躲什么呢,随便闯到我家里,小心我抓你们送官。”
几个黑影听到喊声,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一个领头的人低头哈腰道:“小兄弟,我们是中央军,日本鬼子的炮火太厉害,队伍打散了,在你家躲躲。你也赶紧躲起来吧,那些日本鬼子都不是人,见人就杀啊。”
“喝,还拍电视了,摄像机在哪里?导演!导演!出来给点场地费……还有,我也是群众演员了,能给多少?”
“什么导演啊?小兄弟赶紧躲起来吧,那些日本鬼子太凶了,不管老人小孩,见人就杀。”
张道真看到这个演员如此敬业,摇了摇头,心想:“你们几个人还真能装,算了,演完了再找你们要钱。”于是酝酿了一下感情,马上进入角色,准备和这些演员切磋演技,恳切道:“军爷,跟我回家里躲吧,我家里房子大,肯定能藏下。今后还要靠你们打跑日本鬼子呢。”说着就领着几个演员往屋子里走了过去。
一到门口,那几个演员看着门口的门神害怕,让张道真给撕了,要不然怎么都不肯进去。张道真为了能再收点房屋使用费,就把门神给撕了,把几个演员领进去了。
这些演员确实敬业,一进门,钻箱子的钻箱子,跑厕所的跑厕所,纷纷躲藏起来,还叮嘱张道真也赶紧躲起来,保命要紧。张道真困得狠了,懒得再陪他们玩了,就自己回去睡觉了,反正明天早上再找导演要钱就是了。
才睡下没一会儿功夫,楼下大厅里传来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把张道真给惊醒了。张道真非常恼火,这些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转念一想,“反正也没法再睡了,现在应该是进入下一剧情了,我也得去混张脸啊。”披上衣服就跑出卧室,口里大喝一声:“刀下留人。”便快步跑下楼梯。
张道真刚跑下楼来,马上傻了眼。只见客厅里站着几个端刺刀、拿军刀的日本兵,和自己一起进来的那几个自称中央军的人都被搜了出来,给杀了,有肚子被挑破的,有头被砍掉的,有手脚被剁掉的。可是那些应该死掉的人还是张大了嘴,一个劲的惨叫,就连那脱离了身体的头颅也还一边四处翻滚,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日,这TMD拍战争片还是拍恐怖片啊?”张道真嘀咕着,双眼四处一瞄,没看到一个工作人员,也没有摄像机。再说了,就算有摄像机,光凭这点月光,怎么可能拍得清楚。张道真心思乱转,刚才睡意朦胧,在树林的时候没仔细看,现在回想起来,那几个黑影好像阴气很重,脸色也不对……
“不对,这玩意儿是真闹鬼啊。”张道真吓得小心肝都跳到嗓子眼里来了,“哇”的大叫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跑。
那几个日本兵鬼已经注意到了他,一个军官模样恶鬼把手中军刀一挥,几个端着刺刀的日本兵鬼就嚎叫着追了过来。
张道真现在心慌意乱的,哪里看得清路,快到二楼的时候,一不小心绊到了楼梯口,直接就扑倒在地上,又接连打了几个滚,一直滚到墙角才停下来。这种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摔疼了还是摔伤了,赶紧扶着墙面就想站起来。
这时候,跑在前头的一个日本兵鬼已经追到,挺起刺刀,对准张道真胸口就刺,那狰狞的鬼脸上显露出嗜血的兴奋。
“我还不想死啊。”这也许就是张道真在人世间最后的想法了。
眼看刺刀捅到张道真胸口了,一道青光突然冒出,张道真胸口飞起一把板斧,先是砍偏了刺刀,再一斧头就剁掉了日本兵鬼的半个头颅,那日本兵鬼化了一阵烟就不见了。不过张道真的好运也到此为止,救命的斧头砍死一个日本兵鬼以后,就消失不见了。
张道真一摸胸口,发现师父给他的护身符已经消失了,知道刚才那斧头可能是护身符变化出来的,心道:“那老道原来不是骗子,还是有几分本事。可这符的时间也太短了……”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的几个日本兵鬼也追了上来,看到同伴突然就挂掉了,却毫不胆怯,反而更加凶悍的向张道真逼了过来。
张道真赶紧转身跑进卧室,把门一关,看到放在床头的包袱,回过神来:“怎么把自己给忘了,我也是道士啊。”张道真连忙打开包袱,从里面里翻出大把灵符,往门上一气乱贴。又把道袍一穿,道冠戴上,左手八卦镜,右手桃木剑,很有修道高人的样子。
日本兵鬼追到门口,因为符挡着,穿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嚎叫。张道真心下大定,这几个东洋短脚鬼进不来,自己终于保住了这条小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一双腿倒还是在打颤。
真的安全了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张道真用的符纸、朱砂等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也都是照着书上的字样画出来的,这些灵符确实可以驱秽辟邪,但是对士兵鬼魂的效果却是大打折扣。因为士兵本身就有杀气,尤其是那些百战军旅,凶名昭著的,杀气更盛,所以遇到杀气强烈的凶厉之鬼,普通道士画出来的灵符是镇不住的。
这些日本鬼兵生前杀人无数,死后也化成厉鬼,凶气冲天。几个日本鬼兵冲不开贴了灵符的房门,便去禀报那个日本鬼将。那个日本鬼将得到鬼兵汇报,大怒之下,扇了几个鬼兵的耳光,上得楼来,挥刀就对着房门一通猛砍。
张道真本以为那些灵符可以保住自己性命,只要憋到天亮就能安全,这回听到门外又传来砸门的声音,而且门上贴的那些灵符都随着门板慢慢的裂开,心想这回完了,还有不怕符的鬼!估计这八卦镜什么的也不管用,难道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里?
那砸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宛如砸在张道真心头,张道真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下意识的认为离门越远就越安全,直到背后碰到硬物,转头一看原来是窗户,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这么没脑子,居然一直没注意窗户,这不就是逃生的路吗?”
张道真把插销一拔,推开窗户,探出头往下一看,居然有四米多高,又给吓了回来。但是身后的砸门声更加是催命鬼,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就跳了下去,宁愿摔死也不能被鬼砍死。
幸亏小时候被老道逼着练了点强身健体的武术,又坚持打磨筋骨,所以张道真的身体还算健壮灵活。着地的时候顺势打了几个滚,卸了些下坠的力道,只擦破了几块皮,咬破了嘴角,摔碎了镜子,手脚没有受伤。性命攸关,张道真连忙爬起来,赶紧往外跑。
那日本鬼将终于砍破房门,闯进卧室,正好晚了一步,只看见张道真跳楼的背影。日本鬼将气得又鬼嚎起来,一刀把窗户玻璃都砍碎了,带着几个日本鬼兵也跳下来追杀张道真。
张道真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回头一看,日本鬼兵又追过来了,哪里还敢停,拼了老命的跑了起来,这时候的速度估计在奥运会也能拿第一了。
“早知道就不来蒙人了。我可还是处男啊……”张道真很不甘心,“处男?童子尿不是很生猛吗?不过现在哪里尿得出来,看来只能靠童子血了。正好嘴里还在流呢,别浪费了。”忙把左手伸进嘴里,蘸了些血抹在剑上,然后转身站住,要和日本鬼兵们拼命。
正好一个日本鬼兵追上来了,挺起刺刀就往张道真胸口刺了过来。张道真一猫腰,躲过刺刀,顺势一剑对着日本鬼兵的肚子砍过去,那日本鬼兵果然断成两截,然后灰飞烟灭了。其他的日本鬼兵看到这个场面,都有些胆怯一样,远远的站着,不敢过来。
张道真看到自己的童子血抹在桃木剑上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一剑就斩杀了一个日本鬼兵,把剩下的日本鬼兵也都给镇住了,不由得一阵豪情万丈,摆起架势,桃木剑指着前方,大喝一声:“小小倭寇,侵略成性,死都不改,看道爷将尔等打成齑粉。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那日本鬼将看到自己手下的小喽罗又被杀了一个,鬼嚎一声,跳起三丈高,军刀举起高过头顶,然后从上往下砍了过来。张道真现在哪里还肯不顾面子的躲,马上举剑架住,心道:“道爷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力气总不会比不过你这东洋鬼。粘了童男血的桃木剑也得削断你这小鬼的军刀。”
那日本鬼将果然凶厉非常,那杀气贯透军刀,居然不惧童男血。一时间刀剑相撞,势均力敌,都齐根断了。看到张道真防身的兵器都没了,那些日本鬼兵就一步一步逼了过来。
“装逼遭雷劈啊。”张道真后悔不及,可惜现在也没力气逃命了,只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多年以后,张道真和自己的徒子徒孙们说起这晚的经过,说得凶险无比,认为这一晚是自己一身之中遇到的第一次生死劫难,也是最无力抗拒的一次劫难。若不是最后关头发生的奇迹,就不会再有今后的风光了。
就在几个日本鬼兵要动手刺死张道真的时候,突然从张道真身后飞来数道黄光,狠狠的打在日本鬼兵、鬼将的身上,一个都没落下,接着那几团黄光发出黄线互相连接起来,最终结成一张大网,把几个日本鬼兵、鬼将紧紧网成一团。
张道真突然得救,正在诧异,身旁突然跳出来一个道士。那个道士也不搭理张道真,自顾自的掐了几个手印,跺了几下脚,大喝一声:“祖师爷上身。”然后全身金光大作,走上前去,一剑就把几个日本兵鬼全了结了。
那道士灭了众鬼,便收了功,来和张道真相见,打了个稽首道:“贫道茅山弟子毛正英,人称一眉道长,见过道兄。”
张道真这时候已经缓过气来,也打了个稽首道:“贫道张道真,自然宗门下,多谢道兄相助。”这时候他哪里敢说自己是自然宗掌教,要不然会很没面子的。
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士约摸四五十岁,方面大耳,最有特色的是两条眉毛居然连成一条线了,难怪人称一眉道长。一身行头虽然洗得干净,但也是打了不少补丁,看来这有道术的人混得也不怎么样。
这刚正正经经的见过礼,那道士本性就露出来了,笑道:“你这小道士,年纪轻轻的这么想不开,没这本事还敢来抓鬼?”
张道真从来不输嘴仗,立即正色道:“贫道道行虽然浅,但既然是道门中人,怎么能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用自己的微薄之躯保护天下苍生。”
“不就是想蒙钱把自己搭进来了吗?别跟我来这些虚的。”
“道兄不要血口喷人啊,贫道当年也收服了不少妖魔鬼怪。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哪个道士捉鬼不遇到点危险。贫道早就算到今天该有一劫,但是不忍心看着恶鬼作乱,才不惜以身犯险。”
“噢和,那你还是舍己救人的道界楷模了。”
“贫道从来不自夸,道兄要这样认为,也无所谓了。”张道真毫不脸红的摆了摆手,“对了,屋子里还有几个孤魂野鬼,道兄前去收了吧,”
“你既然有道行还要我来动手?”
“贫道和这些厉鬼搏斗多时,法宝用尽,还是先休息一下,道兄你刚来,体力充沛,就交给你吧。别说你不行啊。”说着,就强拉着毛正英朝屋子里走去。进得门来,毛正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几个还在惨叫的鬼魂都收了。
张道真看这毛正英是个真有道行的道士,便想和他结交一番,搞好关系,趁机从他身上学点真材实料的东西过来,今后防身发家两不误。打定主意,就豪爽的大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得逢道兄,欢喜得很啊。趁着今晚月白风清,景色大好,咱们不如喝上两杯,怎么样?”
毛正英性情豪迈,而且还是个好酒的人,大喜道:“实不相瞒,我为了抓这里的鬼,也跑了大半夜,该填填五脏庙了。既然道兄邀请,我就不好意思了。哈哈。”
张道真听到毛正英答应下来,连忙把桌椅摆好,从冰箱里弄了些吃食,又开了几瓶酒,反正不是他的东西,正好慷他人之慨,办自己的事。
两人落座,张道真便一口一个道兄的劝起酒来,说了一堆好话,什么“久仰大名啊”,“道术高深啊”,“救民水火啊”,“妖魔克星”之类的话是脱口而出。几杯酒下肚,那毛正英脸就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张道真夸得不好意思,还是酒量太浅。
张道真看看时机已到,便开始步入正题:“毛道兄,你道术如此高强,看你穿戴却又自甘淡泊,真是非凡人物啊,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
毛正英摆了摆手,制止了张道真的继续吹捧,叹了口气道:“唉,这是我们茅山一派的规矩,手中不能留钱过夜,否则就犯了祖师爷的遗命,道术就会减退。”
张道真眼珠一转,想不到天下还有这样稀奇的事,难道修道的人就不能享福?脸色不变,又奉承道:“哦,茅山真是道界楷模啊。喝起,喝起。”
又喝了几杯,毛正英终于喝高了,话也多了起来,一脸洋洋自得的问了句:“张道兄啊,你的道行虽然浅点,这眼光和见识倒是不错,能看出我茅山道术的博大精深。我问你一下,你能看出今晚上这些鬼的来历吗?”
张道真当然不知道,而且他也听出毛正英是想趁机炫耀一番,连忙谦虚道:“毛道兄见多识广,我哪里比得上,还正想向毛道兄请教呢。”
毛正英对于张道真如此识趣的行为很是满意,又吞了杯酒,道:“嗯,我前些日子路过这里,看到鬼气森森,就找了些原来住这里的村民问过。
当年东洋兵入侵天朝,神州大地烽烟四起。N市是当时天朝的首都,打过一次保卫战,东洋兵凶残如禽兽,在N市屠杀了数十万手无寸铁的平民。
断龙岭下的万家村近在城郊,东洋兵在这里也屠杀了好些平民和中央军士兵,埋了个万人坑,还有一些死掉的东洋兵也埋在那断龙岭上。东洋兵随军的几个巫师又做法,摆了一个鬼阵,那些东洋兵变成厉鬼,依然死压住中国人的鬼魂,永世不得投胎转世。后来这里就经常闹兵鬼。
抗战胜利后,地方政府把那东洋巫师摆的鬼阵给砸了,在原地修了座关帝庙镇压住东洋兵鬼。前年,这里大兴土木,把关帝庙都给推了,那些东洋兵鬼失去镇压,又闹腾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东洋兵鬼还只是重复屠杀场面,动静不大。随着时日增长,鬼气恢复,将会越来越凶,再过几天只怕这里住的人都要遭难。
我打听清楚后,就去断龙岭上把那些东洋兵鬼的老窝给一锅端了。刚到下山,就发现你这里有不少鬼气,原来是几个漏网的小虾米,就顺便来解决了。那些中国鬼的魂还得好好超度,让他们去投胎转世。”
张道真听了毛正英的叙述,相当的愤慨,拍桌子道:“天杀的东洋人,死了还要作恶。还有这些黑了心的贪官和地产商都是只顾捞钱,居然丝毫不管人命。幸亏有道兄来这里收了这些东洋鬼,拯救了一方百姓。”说着,张道真帮毛正英把酒满上,劝起酒来。
又喝了几杯,张道真故作无意的问起来:“对了,道兄。怎么你的符管用,我的不管用?我的剑抹了童子血都不管用,你的随便就把那些鬼给砍了?”
毛正英喝多了酒,又看张道真顺眼,自然是有问必答:“你那些符只能安家宁宅,遇到这些杀气大的凶魂厉鬼自然就没用了。我们南毛北马是专门捉妖收鬼的,用的符是特制的降妖符,用于保佑家宅安宁、六畜兴旺之类的就没有效果了。
面对妖魔鬼怪的时候,心要静,身要正,牢牢记住‘天地有正气’,身上自然就有一股浩然正气了,所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那时候别说抹童子血了,不抹也是一样的利害。”
喝了大半夜,两人相继醉倒,躺倒在客厅里。
中午时分,阳光炙热,苏宁壮着胆子坐车来到别墅,看张道真捉鬼的结果,顺便接他回城。刚走进客厅,看到一片狼藉,又有两个道士醉卧在地板上,不由得惊叫一声。
这一声惊叫太凄厉了,把张道真和毛正英都给吓醒了。毛正英醉眼朦胧,大喝一声:“什么妖怪,敢打扰道爷休息。”说着就要动手。张道真喝得少点,酒量也好一些,比较清醒,这时候已经看清楚是自己的主顾,连忙拦住了毛正英,道:“道兄莫要冲动,王夫人是这别墅的主人,就是她请我来捉鬼的。”毛正英赶紧停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张道真又向苏宁介绍道:“这位是贫道好友,乃是茅山派的高人,最是擅长捉鬼,昨晚也出了不少的力。”毛正英听他这话不对,但是看到张道真偷偷给他使眼色,便不作声了。
苏宁这才回过神来,道:“原来是张道长找来的帮手,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这别墅的鬼都抓了吗?”
“贫道出马,又有毛道兄相助,虽然费了好大功夫,耗尽法力,不过总算把那些鬼怪一网打尽了,夫人的家宅从此无忧。”
苏宁心病一去,总算是放下心来,赶紧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牛皮纸袋,双手递过来道:“真是太辛苦两位道长了。”
“王太太说哪里话,除魔卫道是我们道门中人的本分啊。这谢礼太重了哈……”张道真嘴里客气着,一把将那个纸袋抓了过来,往怀里一塞。毛正英这时候才发现张道真的身手其实很不错。
因为毛正英需要超度那些被中央军士兵和平民的鬼魂,苏宁便先送他们两人回自然道馆,自己去酒店准备庆功宴。
张道真招呼毛正英进了门,自己跑到街上买了些熟食酒水回去,两人对付着吃了顿午饭,然后便沐浴更衣,准备斋醮。这一套把式张道真也见过老道摆弄,自己也从《道藏》里面看过斋醮的仪式,便给毛正英打下手。
这次为了超度亡魂、消弭灾变、生灵蒙福,毛正英准备打三天的黄?斋。张道真道馆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就只能做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两人先是设坛、上供、燃灯、烧香、升坛,然后毛正英就开始写灵宝真文,准备当天晚上举行宿启仪式,等到明天就可以开始正斋了。
正斋为三天。三天之中每天早、中、晚各行其道,诵经三次。行道包括发炉、称法位、三上香、礼忏、三启、三礼、重称法位和复炉等礼仪,整个过程又称自然朝。
三天正斋结束后,第四天清晨还须举行言功拜表仪式,向诸神报告斋日所积功德,并请以此救济亡灵,福佑生者。然后再祝神、送神,就算斋醮结束了。
张道真才弄了一下午,就索然无味起来,对毛正英的耐心倒是佩服起来。谎称自己要练功,就跑到内室里面睡大觉去了。
躺了不到一小时,小刘就开着车过来了,请两位道长去宴宾楼参加庆功宴。毛正英要负责斋醮,走不开身,张道真就一个人去了,正好少了个电灯泡。
宴宾楼是N市最好的酒店,据说属于五星级。座落在N市南面的市府衙门旁边,金碧辉煌,车水马龙,生意相当红火。
小刘真不愧是一个好司机,技术娴熟,对N市的各条街道及红绿灯都了如指掌,在下午的车流之中,居然不到半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然后领着张道真到了“天上人间”包房。
看到张道真来临,苏宁赶紧起身迎接,道:“昨晚辛苦张道长替我捉鬼消灾了,今天准备了几杯薄酒给道长庆功。怎么那位毛道长没过来?”说着给小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退下。小刘作为一个专业的司机,自然遵从雇主的指示,从不多管闲事,直接关门走人了。
张道真也不以为意,道:“昨晚捉拿的鬼物众多,为了消弭灾变,还需要打三天的黄?斋,毛道兄虽然捉鬼不如贫道,可是斋醮的仪式却比贫道熟悉,这也是贫道请他帮忙的原因。这几天他要一直负责斋醮,没法脱身。”
苏宁听了这番话,更加敬佩张道真,连忙招呼着坐下,就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苏宁安排的是N市有名的全鱼宴。
头盘八小碟有:咸鱼、红萝卜、红油金菇、牛肚、海蜇、盐水鸭、黄瓜与金针木耳。
然后就是正菜:西湖鱼米羹、竹笋滑炒银鱼片,鲟龙鱼三吃(生鱼片、椒盐鲟龙鱼鳞及鱼架、鲟龙鱼肝蒸水蛋),红烧鱼回鱼,清蒸猪尾鱼,糖醋刀鱼,洁渔锅贴,白汤鲍鱼(其实是河豚),虾子竹笋豆腐。
酒水是有名的绍兴花雕,又称为女儿红。
张道真已经窘困了很多年了,上一次吃请还是给一个开裁缝店的小老板布置店面风水,那个小老板请张道真吃了顿火锅冲抵劳务费。今天能吃到这样的美酒美食,还有美人陪酒,真有点像是做梦一般不太真实。张道真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恢复到平静状态,细嚼慢咽起来,千万不能露出饿鬼投胎般的吃相,否则形象就全毁了。
苏宁殷勤的招待张道真吃吃喝喝,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小时,便撤了席,在包房的沙发坐下品茶,茶也是正宗的西湖龙井,一口下去,齿颊留香。
苏宁又央着张道真讲昨晚捉鬼的故事,张道真口才极佳,又为了炫耀自己的本事,当然说的是绘声绘色、形象生动、悬疑惊悚,只不过被追杀的人换成了毛正英,挺身而出的英雄成了张道真自己。苏宁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捂嘴惊叹,对张道真的敬佩更深了一层。
张道真一番胡诌的瞎话讲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润了润冒烟的嗓子,心道:“毛老哥,为了贫道日后的生意,你就受这点委屈吧,反正也没少块肉。”
苏宁一脸仰慕的望着张道真,又求张道真给她看看手相,张道真怎么可能拒绝,当即坐到她身侧,捏着她白生生的嫩手,一边把玩,一边说了些有零星、有气运、大富大贵之类的好话。
说着说着,苏宁慵懒的身躯就往张道真怀里渐渐倾斜过去,一双桃花眼迷离的看着张道真,刚喝过酒的小脸上一片嫣红,气氛香艳。
张道真也有些稀里糊涂了,手里抱着苏宁绵软的身躯,鼻子里闻着绿色毒药的清幽香味,眼睛从粉红色的长裙襟口可以看到深邃的沟壑,虽然头脑发热,但还是把持住了,道:“王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别叫我王夫人,叫我阿宁吧。”苏宁双手往上,圈住了张道真的脖子,红唇一嘟就凑了上来。
张道真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承受得住这么香艳的刺激,小腹一热就晕了头,一把抱紧苏宁,低头往那小嘴迎了下去。
正在这天雷勾动地火的紧要关头,张道真脑海里响起了一声炸雷,把他整个人都震懵了,然后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手脚也开始痉挛,脸上大滴的汗珠滚滚而下。
苏宁正意乱神迷,突然发现张道真的异样,连忙站起身来,道:“张道长,你怎么了?”
“没事,贫道练的功是不能近女色的,刚才险些走火入魔,休息一会就好了。”张道真咬牙从嘴里蹦出这几句话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张道真才恢复过来,便向苏宁告辞回馆。苏宁一腔试图出墙的春意被冷水浇灭,自然是有些失望了,但遇到一个不能近女色的道士也是无可奈何。
张道真回到道馆,看到毛正英在屋子里画符,便道:“毛大哥,你见过走火入魔的人吗?”
“嗯?没见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道真把刚才自己身体突然发生的问题说了一遍,当然不会说发病的直接原因了。
毛正英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道:“你当时神智清醒,肯定不是走火入魔,可能是你的身体里被人设了什么禁制,或者是你修炼的道法的原因。我的道法也不高,实在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你今后有机会的话,可以问一下你师父,他肯定清楚。”
张道真有些茫然了,那个老道难道还真是个高人?等有钱了一定要去找到他,问个清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