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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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天,一天中午时分,来了个中年妇女,微胖,显得的很富态。她没进来,站在外面不停的往屋子里看,父亲迎了出来,招呼她进来,但她很扭捏,似乎很不情愿,但还是进来了,很费劲的爬上放在在大厅的靠近门的一个高脚椅子上,然后说道:

    老哥不着急,下次就能啦。

    是,父亲用眼睛扫了我一眼,说,令郎已决定参加下次比赛了。

    家中老人也对令郎的比赛一事非常的关注,也不断提醒我一定要带个安慰的好话过来,我这就赶紧过来了,老人们的话我是不能不听的。所以这让我很为难。昨日老人们考虑是不是两家交换一下图腾,也算晴是大哥家的人了,但是自家一个老人刚刚去世,全家人日日悲痛不已,还在守丧之时,且老会长也去世不久,这红白喜事交加,恐怕老人泉下不安。所以老人们合计了合计还在等些日子再把图腾拿过来,大哥你看这样我们作小辈的也不失礼仪,外人也说不了闲话。

    父亲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嗯嗯,听着很机械的声音,仿佛是实现安排好的,一个高高在上的妇女几乎不带喀吧的说着,连换气都省略了,从她眼神了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思考的痕迹,而父亲这边也是像个木马一般只有机械走动时的嗯嗯声,脑子里大约只有几袋散沙般的谷子罢了。妇女说完后长长的呼吸了一下,但大概她不习惯草屋内的空气不禁在呼气时紧皱着眉头。

    哈哈,父亲爽朗的笑了起来,大姐想的周全啊。我们也开会研究过,也认为现在就交换图腾很不妥当,何况我还要让孩子去守灵几个星期,这是家族的规矩嘛,这个几个星期就先让孩子好好戴孝守丧,以尽晚辈的心意,现在把晴交付与我家,我们也怕外人议论我名不正言不顺。

    对对对,女人突然兴奋起来,眼睛里也充满的光泽,她猛的一伸大腿使自己肥厚的身躯脱离了椅子,双手从后撑住椅子,身体才慢慢站直。她高兴的说道:大哥所言极是,名不正言不顺啊!然后她更加爽朗的笑起来,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的矜持,是说当了母亲了女人都失去了矜持,能和上了年纪了男人一样失态的大笑?这时男人早已是追悔莫及了。我也害怕自己也会追悔莫及,但恐怕也是心甘情愿了,要么无可奈何。

    女人开始往门口挪动,父亲会意立刻点头迎送,双方的不停的笑着,默契的真的如亲兄妹。我小心的走出房间,看见父亲目送的女人离开,直到那个一晃三摇的影子消失,父亲才停止笑声,并弯下腰,好像房顶上掉下来东西压弯了父亲要,使他赶紧驼住这沉重的东西往自己的草屋的踉踉跄跄的冲进去。

    这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天,晚上时随便吃了些鹿肉之类的东西,然后一家人就离开了客厅各回各屋子,叔父的孩子们还小,非要在客厅里戏耍,但被叔父吼了几嗓子后哇哇大哭,委屈的回草屋里了。我始终躺在床上一直到深夜,盼望着晴的拿双纤细如嫩枝的手能在窗户的栏杆后摇曳,但直到我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漆黑掩盖了我世界,那栏杆还是反着暗淡硬冷的月光,没感到欣奋晃动,汗水的温暖,柔软的触感。早上一睁眼还是那个栏杆被清晨的阳光映的发亮,并在地板形成几条扭曲的影子。我用手摸摸栏杆,发现其中一个表面一处粗糙,探着身子看了看,发现一行弯弯扭扭的小字,显然是刚雕刻上不久,还留有少许的木屑。

    下午来林子里。

    吃过一顿毫无滋味的午饭,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休息片刻,我拿起久违了弓,背上箭筒准备去林子里。父亲没有拦我,自从我说过一定要参加下一次比赛后,他就很少在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什么,而是采取了极为稳妥的方式,轻易不再我面前颤抖,而是关起门来不让你看见他准备干什么,不过当我把耳朵贴在地板上时,还是很明显的感到地板的颤动,或者他冲着母亲嘟囔几句,声音很小,但足以让站在他后面的我听的一清二楚。我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在那个糟糕的比赛之后我越发的感到父亲的苍老,于是我在跨出房门前说道:练练箭,一会就回来。说毕,我急匆匆的向林子跑去。

    村口河边的垂青石上放着一盆待洗的衣服,旁边一件手帕平铺在石上,上面绣着:锁忆湖凄凉水,几个字。我顿时明白提上弓飞似的跑进林子。

    锁忆湖其实是泉水涌出而成,湖水又苦又咸,周围草木不喜水质恶劣,苦死大半,只有少许不知名的顽劣的小草从石堆缝隙中执拗的长出,横七竖八,其形扭曲,面貌可憎,加之湖面毫无波澜,岸边乱石堆砌,呈现凄凉之境。我一路心急如焚,眼前被杂乱的树枝遮挡看不清道路,用手不断的拨开树枝,感觉总也到不了尽头。我突然扑了空,身体往前踉跄了走了几步,感觉脚下不再是树林里的落叶积累成松软的地面而是坚硬石块,我抬起头看见一大片夺目的水光,才发觉已经走进了锁忆湖。我环顾四周,看见晴就离我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慢慢向她走去,走进时才看清楚她脸上的泪水。我拉住她的手,一种难以自制的情绪让我的手不由的战栗。

    你不怕吗?晴说。

    我不怕,我能百步穿杨,在这个林子里,我是什么都不怕?我只是担心你,林子里常有野猪出没。

    晴苦笑了一下,说:那你还是怕啊,你怕我出事。她的一只手从我手中滑出来,在脸颊上蹭去那滴晶莹的泪水,然后又钻进我的手里把这颗带着温度,带着伤心的泪水带进我的手心里,让我感到的针扎般的冰凉。她接着说:可是我怕要死啊,我母亲来你家了吧?她是来宣判我们的死刑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怎么可能,我没听出来你母亲的话里有不让我和你在一起的意思啊?我不解的问道,何况我已经答应父亲参加明年的比赛了,一定要戴上袖标,把你言正名顺的娶回家。

    我母亲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即时她没明说,你也能听出来啊,你真是土头土脑的!昨天采集会的长老们去了弓者会,察看了所有弓手的比赛结果表,要给采集村了适龄女孩子寻找合适的男人。我父亲得知巡逻者成为了第一个进入弓者会的人,并获得了金钻袖标,而你因为在推演比赛中没有推演过程和在方法归纳中缺少内容而被排在最后。父亲一直在我面前称赞巡逻者,不断的劝说我能不能和他来往,并要把家族的图腾拿到他家里去。昨天巡逻者应父亲之邀来家了做客。

    为什么!我不由惊呼了一句。

    我害怕要死啊!晴重复这句话,眼圈红润了,哽咽着说,你为什么在比赛中失利?为什么?现在好了,采集会的会长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没有袖标的男人呢?而老会长的孙子又怎么能没有袖标呢?除非你我永远别走出这锁忆湖,别走出这片林子,要不然我们只能分开了,我是多么的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握晴的手浑身颤抖,从来没有的不安焦虑的感像成群的蚂蚁一般由脚跟往上迅速的爬满全身。在林子里我拉弓搭箭,什么野猪豺狼都不能靠近我。可是出了林子面对非要戴上袖标才能保护晴不让晴受到伤害的危险处境,我第一次感到的无能为力。我像是听到海妖的歌唱,城门下看见飞来的战神的长矛,坐上使人沉睡的椅子,一切变的太快,瞬间将我抛入深渊,我在深谷中呼喊却只能传来自己的回声。是啊,自己是弓箭手世家,爷爷是老会长,自己偏偏没有袖标。袖标像一个忠心耿耿的看门人,伸出肥厚的大手抵在我的胸膛上,使我不能往前多走一步,任由晴在守门人身后绝望的呼叫,无能为力。

    片刻后晴沉静下来,挣脱我的手,把手掌在自己的衣裙上抹了一下,然后说到:你送我走出林子吧。母亲要求我洗完衣服就赶紧回家。

    我在晴前面走着,拨开树枝,本来我可以带一把劈柴刀的,这样能为晴开一条道,至少能走的舒服点,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没有什么力气,我也有点担心如果现在一只野猪什么的野兽突然冲出来我会不会能一箭命中,突然的怀疑感不断打击着我的百步穿杨的信心,难道我必须留在林子里吗?爷爷恐怕是对的,他应该埋在锁忆湖畔,因为他是个弓手,而我作为他承认过的弓手是不是也应该在林子永远的待下去。想到这里我会突然停下,回头看看晴,一个可怕的念头如住在林子深处分肤色暗淡的携带妖法的怪兽的蛊惑一般强烈的,他使我的脚掌出不断的冒出根须,不停的往土地深处扎去。不过我还是把出脚,没有说出那些冲动有蛊惑人的话,晴只是扬起脸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就又低下头,我不时停下来的看看她,欲言又止,她抬起头又低下也没给我什么可乘之机,终于我拨开了最后的一片树枝,一片的开阔的沙地,不远处明亮的河水在烈日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像鱼身上滑腻的鳞片。

    我停下脚步,晴说:你停一停再回去,她看了看远处,又说,母亲的话我不能不听,因为我也再考虑家族族人的感受,不能不考虑啊!他们一说我们会永远活的不痛快的,我就突然寒怕起来,浑身战栗不止,甚至几天几夜不能安睡,帮我解除痛苦吧,还不如当初巡逻者一箭射死我来的痛快呢?晴泪水始终在眼眶里大着转儿,再将我掉落下来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跑开了,霎那间离我很远了。晴的粗布长裙在远处飘扬跳动着,这灰褐色的裙子一直在我眼睛里跳动,但晴早已经离开了垂青石,走入在有着成片成片且杂乱无章的低矮草屋的村子深处,像被村子吞噬了。

    过了一天,旗手突然造访,进门先和父亲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无非安慰一下父亲。父亲不停的埋怨的爷爷,对他进行了彻底的批判,似乎以前的错误变成的足以给他老人家定罪的呈堂铁证,而我在比赛上的彻头彻尾的失败更是加强的错误的严重性,我害苦的爷爷,在老人家去世后不但没有完成爷爷的嘱托,反到使老人家如此不光彩的离开人世,不知道爷爷向另一个世界里的长老说明来意后,会不会让那里的人信服真实的都开始有些荒唐的事实。旗手不停点头,用略带夸张的行为赞同父亲的肺腑之言。任何失败之后都得有些肺腑之言,要不我再才参加比赛时更加显得悲壮了。在肺腑之言在村里大行其道,于是人们开始不再嘲笑我,转而用无比同情的眼神默默的看着我,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思。

    旗手临走的时候一只脚刚踏出门,身体却僵住了,然后小心把那只不听话的脚缩回来,站在门槛后面思索着什么,一会儿才向里屋喊到: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旗手回头向父亲问:请问你儿子在家吗?这里有他的东西。

    哦,他可能正睡觉呢。自从得知比赛结果的那天以后,父亲总会对来看笑话或者真心诚意的来安慰我的来客撒谎,说我睡觉了,好像从我得知比赛结果以后再也没醒来过,我仿佛脸上长了流浓的疙瘩,走出来影响客人的食欲,于是在一个合适的大白天,比赛结果从天而落,大家惊愕张大嘴,回头想看我如何收场时,我却从此从人们的眼中消失了,留给所有一个人比参赛之前的更大的悬念。我知道父亲处于保护我,逢人便说:爷爷的错误,爷爷不该比赛前死,反正没有我的错。可我听见这些话后反到感觉自己罪孽越发深重,被捆在山顶,让秃鹰日日啄食我的内脏也不能洗刷我的罪恶。

    我走出了房门,这样躲藏下去,感觉不是一个弓箭手的作风,虽然没人认为我是弓箭手,大概是晴和爷爷还有四散逃窜的角鹿和野猪,不过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承认,别人承认也没用了。旗手看见我走出来居然比站在他身边的父亲更加的惊讶和紧张,没有向我走来给我东西,而是惊慌失措的后退了一步,弄的我真以为我脸上长令晴最忧心的疙瘩。我抹了一把脸皮,比赛以后的我这两块皮更加的厚实了。我说:我没睡觉。

    旗手看见我走过来,神情变的严肃,脸色也苍白了许多,只好僵硬的站在原地等我站在面前才把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搭在我肩膀上,好像有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嗓子眼儿里但一句都挤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所有所有话都重新压回肚子里去,然后在一阵腹泻过后的轻松畅快中说:下回好好比赛啊!还有明天我去问问川空看他愿意不愿意给进行一些指导,要是他同意立刻给你消息。

    说完临时编凑的话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团揉的皱皱巴巴的羊皮纸塞给说:路过采集村时有个女孩子要我叫给你一件东西。话音未落,旗手站在门外,看了我一眼后匆匆离去。我十分纳罕,打开一看是晴的信。我回到自己草屋里,坐在草席上心惊胆战的看着:

    我们不要再来往了。全家人已经搬到上游的村落里,一来可以填补冬季家里的短缺,二来我不能不为我今后着想一番,做出些实际的打算,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我觉得那很可笑,忘记这个神化故事吧,那些只是童年里的玩笑罢了。

    父亲坐在大厅里,反复睁开眼睛瞄着我手里的羊皮纸,见我看他就赶紧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但我见我低下头就又瞪大眼睛恨不得一个健步冲过来从我手里夺过羊皮纸。

    我低下头,看着羊皮卷,上面的清秀飘逸的字迹慢慢模糊淤积起来,变成难以拆解杂乱无章一团一团,飘散在眼前。我赶紧把羊皮纸反过来,看见上面一行淡淡的用烧黑木棍写的歪歪扭扭字:可我只爱你这个土头土脑的弓箭手,为什么?

    我的脖子好像被折断了一般,脑袋咣当一下砸在双腿上,心里已经说不出来是何等滋味。父亲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张一合的往我屋子里瞟,母亲悄悄来到屋子门口,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晚饭上要吃的东西眉头紧皱,无言以对,默默看着我,直到太阳西落。

    夜色渐渐降临,宛如沉重的黑锅一般罩在我的头顶上。

    

    旗手说氏族里人得了一种不治之症,爷爷是不是也得这个病?晴问我道。

    按道理爷爷应该是得了这种病,但奇怪的是这种病只会使人做出古怪的事情,并不能置死人的,所以爷爷突然走了,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爷爷一定是找奶奶去了。

    是呀,他一个住在弓者村一定很孤独,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戴上袖标。

    没有袖标也好,至少不会被传染上那种不治之症了。

    其实现在看来所谓的不治之症其实就是记性慢慢变差,脾气也变的古怪起来,把不该忘记的事情总是莫名其妙的忘记。

    就跟你老忘记我们当时是怎么认识的一样。晴笑道。

    这个相比起该记住的事情来说还是不太重要。

    我看着墙上那把爷爷留下来的角弓若有所思的回到道。

    

    冬天总给人一种漫长的感觉,单调的颜色,万物衰竭,角鹿活动范围减小部落储备缺乏,加之人长期在草屋,困乏无力,精神倦怠,有时氏族上下会在冬季最困难的时候组织去猎杀角鹿,它们大多迁徙到了河流的上游潮湿,那里河岸两边长着新鲜的苔藓,一些低矮的常青灌木。氏族上边来人通知每家最好能去一个人,爷爷在世时总是他带着我去,其实到了河岸苔藓地带爷爷就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下来,接下来的捕猎活动都交给了我没。爷爷说你就站在人家后面必要的时候补一箭就好了,不过由于我的箭法太准确了,每次一出手不管腿脚敏捷的角鹿还是凶猛豺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一般,往前一扑在地上打几个滚,再挣扎计下就再也不动了。遗憾的是我前面的人太多,他们都不会懈怠的,于是我前面箭矢如雨,有射中腿的,尾巴擦破表皮的,惟独射中心脏的凤毛麟角。也每人注意到站在后面的我,偶尔也有人会注意到我,眯缝着眼睛看看我的左胳膊,就放心的说:紧跟着我们,别走丢了。

    那些刚进弓者会的年轻人会时不时的掏出羊皮卷看看自己在射击技法上有哪些是严格按照羊皮卷上做的,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然后听听长者们的教导,有没听懂的或自己认为前所未闻的奇异话语,赶紧掏出一张羊皮卷用碳条记录下来,比如河流上游的角鹿比豺狼跑的要快的多,因为这里有充足的苔藓和水源,但狼不吃苔藓。不过晚上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也会有类似的奇异论断比如:狼不吃苔藓但吃鹿。还有那闪着智慧光芒的话狼见了我们弓手一定要逃跑的除非偷袭这句。我透过窗户看到繁星点点,就会想到:我有上百号人,但碰到的狼就那么一只或几只,我要是狼也会跑的。

    到傍晚时分,太阳被青灰色的山峦遮掩住,山后泛着清冷的光,河岸瞬间变的阴冷,大队伍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河边,穿过林子,回到村庄。在村口,前面的人会架起火堆,火光照应出长者们一个个瘦小身影,和火堆上的干柴差不多。他们在火堆旁欢迎大家回来,并示意分配打猎成,这是旗手们会把猎物堆积到一起,然后宣布明天或是过几天把东西分给大家,然后大家高高兴兴的一哄而散,留下旗手们使劲的扑打着火焰,而老者的身影在火焰熄灭之前就消失在北风呼啸的黑夜中了。我和爷爷回来后会兴奋的不得了,因为我的射术得到了锻炼,爷爷直道睡着后嘴角还挂着微笑,虽然一般第二天分到的鲜肉很少,爷爷依然笑的说:应该的,我退休了,干不了什么有用的事情啦。不过我很不好受,毕竟五分之一的鹿和狼都中了我的箭。不过我转念一想爷爷高兴这是最重要的就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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