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阿哥啊!很久没看到侬啦~~~”
我脸上笑着,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就像以前那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我开口称他“阿哥”。
“哟,侬这个小子,那么客气做啥,叫啥阿哥啊~~”
孙小雷有点尴尬的说着。
“侬比我大,当然要叫侬阿哥啦~~”
我回着孙小雷。
“呵呵,有没有空,很久没看到侬了,找个地方去坐坐吧~~”
孙小雷开门见山的说道。
“好啊!~~”
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李冰要不要一道去?”
孙小雷问着跟着我身后的李冰说道。
“不用不用,他么,等下还要去找他女朋友来~~不要耽误人家亲热了~~”
说完,我撇下李冰,跟孙小雷2个人一起走了。
孙小雷没开车,伸手招了一部出租车跟我一起钻了进去,车上一路无话,转眼就到了莘庄地铁的南广场。
一个僻静的小茶楼,孙小雷进去的时候,服务员朝他点点头,问也没问直接带进了2楼的一个小包房里面。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点~~”
坐定之后,孙小雷随手甩过一份酒水单到我面前。
“呵呵,这边是侬开的?或者是陈国庆开的?”
我接过单子,淡淡的问着孙小雷。
“侬怎么晓得的?”
他眼睛瞪的老大,脸上一副尴尬的表情。
“那当然,前面进来,门口2个服务员问都没问就直接把我们给带了上来,这种样子的,不是老板事先安排好的还是什么。”
我随口说着。
“这~~~”
“诶,有鸡尾酒啊,给我各来一杯,还有这起司蛋糕,看上去满好吃的,给我上2块~~”
他想说什么,但是被我打断了。
“好好,尽管吃,吃不掉我叫人帮侬打包带回去吃~”
孙小雷也不含糊,跟门口的服务员吩咐了几句。
“这边,嗨,其实我不瞒侬,是我跟国庆一道开的,国庆以前徐闵线的车子不做了,都卖给别人了,说总要把钱投到正道上面,这样子比较放心,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也好有个退路,这边侬放心,我们几乎很少来这里,今天侬是第一个~~~”
“哦,徐闵线生意那么好,怎么不做了?”
我狐疑的问着孙小雷,想来徐闵线的生意,可是当年他拼了性命才抢来的,现在才做了没2年就转手了,极其不寻常。
“侬不晓得,我们有消息,政府马上要综合整治徐闵线了,以后所有的黑车全部要取缔的,所以趁着现在行情还好,马上出手算了,省得到时候钱都砸在自立手里~~”
虽然四下无人,但是孙小雷还是压低了声音对我说着。
徐闵线说要整治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可是每次也就是国庆节或者过年这种时候突击打一下,有内部消息的提前停车避祸,没有内部消息的就当杀鸡吓猴了,不过最多也就罚点钱而已。
“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侬看吧,到年底这些小巴一部都不剩了,全要换成统一的空调大巴。”
孙小雷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
“哦~”
我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心想这些事情已经跟我无关了,何必再去计较这些呢。
“还有莘庄这里的黑车,政府想要统一取缔,可是要是真的一部黑车都没了,这里地铁下来的人就真的不方便了,所以现在想搞个出租车公司,让原来开黑车的人都归在一起统一管理,国庆这几天就在忙着打听这个事情~~”
我茫然的听着孙小雷说的话,看着窗外从莘庄地铁站出来的人流,那时还没像现在那么多的人,可是已经算得上川流不息了。
“听说,阿六来找过侬?”
孙小雷突然把话头一转,问着我。
“呵呵,侬倒是消息灵通啊~~”
我嘴角笑了笑,喝了口端上来的鸡尾酒。
“关心侬嘛~~毕竟是兄弟,阿六这家伙本身就是喜欢耍手段的阴险的人,他一只脚被侬敲断了,不可能那么太平的~~”
“管他去了,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擦屁股,不就是一顿打嘛,我进中海打的还不多?还怕他那么几个人~~”
我点着香烟,不以为然的说着。
“那么,侬那个女朋友呢,他这人阴险的很,在侬这边讨不到便宜的话,肯定要去找你女朋友的,到时候,侬怎么办?”
孙小雷说着,我夹香烟的手指一抖,一段烟灰落在我喝了一半的鸡尾酒杯子里面。
“怎么办,他妈的他敢的话我把他另外一只脚也给打断了!!”
我怒火中烧,眉毛一挑对孙小雷厉声说道,弄得好像现在是阿六坐在我对面一样。
“啊哟,那么凶做啥,好,我相信侬办的到,不过,侬不是讲以后不混了嘛,要是真的这样的话,跟外面的混混有什么差别?”
孙小雷的话,像一把锤子一下子砸在我我的胸口。
我无话可说,这件事情似乎是个死结。
“那么,我还阿六一条腿好了!!”
我重重的摁灭了烟头,气呼呼的坐着。
“侬觉得,凭阿六这种人,就算真的侬被他敲断一条腿,他会收手吗?”
孙小雷又接着说道。
不用孙小雷回答,我就知道不会的,像阿六这种豺狼一样的性格,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恨不得吃我的骨头,喝我的血,别说我一条腿,就是我2条腿全给他了他也不解恨的。
我很无语的看着孙小雷,然后默默的看着杯子里面的鸡尾酒冒着气泡,从杯子底部,一直升到杯口,然后破碎。
“妖怪,我今天也不是来帮陈国庆说话的,但是侬自己想想,现在侬想退出这个圈子,除了陈国庆一句话帮侬摆平这些人之外,侬还有什么办法?”
我承认,孙小雷说的是事实,可是,这样以来,不是违背了我的原则了吗?
“那么,小雷阿哥,国庆他。。。”
我试探着问道。
“其实跟侬讲实话,今天是国庆叫我来的,他想让我劝侬一下,过几天他原来做徐闵线的钞票都要抽回来,准备在莘庄这边再开2个场子,我以后可能会帮他去管出租车的生意,不晓得侬肯不肯~~~”
“不行,绝对不行!”
我斩钉截铁的回绝了。
“这~~侬要么再考虑几天?”
孙小雷恳切的看着我,面露难色。
“不用考虑了,小雷阿哥,这个事情是我很早就已经决定了的,陈国庆么~侬跟他讲,他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但是有些事情,我是绝对不能再去做了!”
说完,我一拂袖子,转身便走出包房。
包房里面,留下一脸怅然的孙小雷,还有隔壁长叹一声的陈国庆。他一直坐在隔壁的包房里面,听着我和孙小雷两个人说话。
回了学校之后,平静的过了一个星期,有一天下午突然下暴雨,我身上没有带伞,被雨淋了个里外湿透。想起下午还有节什么课,就急忙跑进了教学大楼。
雨很大,长长的头发全湿了,还有身上的牛仔裤什么的,别提多狼狈了。由于已经上课了,走廊上安静的没什么声音,我的大皮鞋砸在水泥地板上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这里是三年级的商英班级,我这一阵急促的脚步,倒引得不少正在上课的人的侧目。
“看啊看啊,这就是那个流氓~”
“对啊,听说昨天还在图书馆跟人打架呢~~”
一些扎耳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听说一年级的时候,还跟我们班级那个陈莉谈恋爱呢~”
“人家陈莉现在的男朋友是跟她一个公司的,好像还是个什么主管来~难怪看不上这个小流氓!~~”
我听着这些声音,默默低下了头,长长的头发耷拉下来,顺着上面往地上滴着水珠。
瞥见了坐在里面听课的陈莉,她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始终盯着前方的黑板。
片刻之后,另外一个人出来给我送了一把雨伞,这个人是刘娜,但是她同时给我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坏消息,陆佳佳今天去办退学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灰暗的天空忽然间打了一个响亮的霹雳!本来她给我的伞被我抓在手里,可是却一下掉在了地上。
“那么快,那么~~快~~”
我嘴唇蠕动着,不知如何该说什么。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想想也是,她没事学什么西班牙语呢,还有,昨天是不是你在图书馆跟人打架了?”
刘娜问着我
“我没~~~”
我竭力的想争辩什么,但是忽然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
“嗯~~”
“她还算是个挺好的女孩了,要是能追的话,去把她追回来吧,我毕业之后就去英国,签证和学校什么的都已经办好了~~”
刘娜对我说道。
她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冲到了暴雨之中。
“啊~~~”
我一边跑着,一边在雨里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离开我!!”
当我湿漉漉的冲到陆佳佳住的小屋的时候,门已经上锁了,我徒劳的击打着本来就很单薄的木门,甚至想到了踢开房门闯进去。
“别踢啦,钥匙在这里,小姑娘叫我留给你的~~”
我身后响起了房东的声音,我经常到这里找陆佳佳,所以他也认识我。
“小姑娘昨天晚上就走了,她提前付了一个学期的房钱,跟我说要是看到你的话就帮你开门,说要是你想住的话就让你住进来,里面家具什么的倒是一样都没拿走,叫我等你过来处理~~”
房东喃喃的说着,一边已经“稀里哗啦”的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个给你!唉,这小姑娘倒是不错,怎么说走就走了~”
房东塞给我一把钥匙,把我一个人扔在了房间外面。
我傻了,呆呆的站在门口。门洞里面黑漆漆的,从里面扑鼻而来一股清香的味道,就好像陆佳佳身上一直有的那股味道一样。
我抬腿,想进去,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这条腿。里面应该有一个鲜活可爱的人,而不是现在这般冷清清的只剩一堆家具。
当我倒在地上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信。
字都认识,都是汉字,从小学学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但是我却像是个文盲一样,端着写满字的纸片看了半天。
不是我看不懂,而是实在无法把那些内容看到我的心里去,脑中抵触着那些方块字,我想像那些是假的,那些只是符号,不代表任何的意义。
可是陆佳佳还是走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纵使我如何的赖在她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努力的闻者她留下的味道,看着一切没有变的摆设。
那封信的内容,早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我记忆中选择性的遗忘,那封信也不知所踪了,我想,我把它藏了起来,藏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可是,唯一记得的,却是在信纸的背面,写着她即将离开的那个日期,以及航班号等等。
我在想,这是不是一种暗示呢?如果要走的话,何必再把自己的航班号写在背面,又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佳佳其实只是想让我去送送她而已?一切不得而知,但是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去送她!
我不知道如果我去机场的话,她还会不会舍得离开,但是,管他呢,多看一眼总是好的!
在陆佳佳曾经睡过的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晚上,我没抽一根烟,因为她不喜欢香烟的味道,而这间房间里面充满了她的气息,我不想玷污这里。就这么一直躺着,眼睛睁着想了很多事情,从和她的认识,再到半开玩笑去追她,到后来在一起,和我们曾经共同渡过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不知为什么,我的嘴角一直在笑,我原本以为我会流眼泪,而且像这种时候是应该流点眼泪的,对吧,可是那个晚上,却一滴泪水都没有留。
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我开始说话,开始跟我想象中的陆佳佳说话,不管她是否听的见,我就像中邪一样一直说着,说着,渐渐变成了梦呓,直到沉沉的睡着了。
一直到下午,暮色渐沉的时候,我才醒过来,小心的锁上门,跟房东交待了一下,说这个房子我会继续住下去,然后从房东那里拿了钥匙,就回去了。
可是,当我刚刚穿过马路的时候,我看到小汪和孙小雷带了一群人蹲在对面的马路边上。
我眼尖,隔老远就看清楚了,心里一阵疑惑之后,我还是决定绕路。我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学校里面谁又打架了,然后把他们给搬了出来,又或者,他们过来找的人是我,软的不行想来硬的?总之,我远远的从马路另外一头绕开了。
但是我刚刚过去的时候,孙小雷就看见了我,朝我招了招手。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把头一低继续走着。小汪也站了起来,似乎想带着身边蹲着的一群人一起过来,我心里一紧,但旋即看到孙小雷对小汪挥挥手,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小汪晃着腿就往我这边过来了。
我继续装着没看见,脚下却加快了步子。
“妖怪,妖怪阿哥~~”
小汪不能剧烈运动,竭力的迈着他的腿,想追上我。
“等等~~”
他喘着气,脸色看上去很难看的样子。
我不得不暗暗佩服孙小雷,他知道我软硬不吃,但是看到小汪这样子在后面追我,我是无论如何不会不管的。
“唉~什么事,小汪?”
我停下来,向小汪走过去两步。
“妖怪阿哥,早上,早上有一帮子人到学校来找你!”
小汪急切的拉住我的手臂
“哦!?”
我有点疑惑,又有点无所谓的说着
“嗯,我在对面饭店看到就打电话给小雷阿哥了,他马上带人赶到这里,我们想打侬电话的,但是一直打过去是关机,也找不到侬在什么地方。”
小汪说完看着我,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到今天整个白天,我都在陆佳佳的房间里面。
一天一夜的时间,手机因为没有电早就关机了。这个三菱小菲的手机,陈莉当时给的,已经用的满是划痕,并且白色的机身上面已经泛了黄色。
“哦,我手机没电了,谁找我?”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然后淡淡的跟小汪说着。
“不晓得,不过小雷阿哥说是阿六带来的人,我们没看到阿六本人过来,那几个人学校里面找了几个人问你在什么地方,后来一看我们带人过来了,他们也没找到侬,就跑掉了~”
“呵呵,孙小雷凭什么说是阿六找我的?”
我讪笑一下,看着小汪。
“这,这~~”
小汪脸通红,他是不善言辞的,一般都是孙小雷或者陈国庆还有我跟他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
“好啦好啦,侬跟孙小雷讲,我谢谢他,没事的,他阿六要是敢来找我,我把他另外只脚也敲断了!”
我看着小汪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哦,哦~~”
小汪答应着,但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怎么啦?”
“妖怪阿哥,我听小雷阿哥讲,侬,真的以后都不混了?”
小汪问着我。
“呵呵,是啊,我要毕业啦,马上去上班啦,估计以后来不来这里啦~~”
我找了个借口,搪塞着小汪。
“那么,侬会过来看看我们吗?”
小汪的眼睛很大,一闪一闪的问着我
“会的吧~”
我说完这句哈之后,眼睛离开了小汪的视线。
我也不是一个会骗人的人。
再有3天,就是陆佳佳启程去西班牙的日子了。这三天过的倒是平静,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上课,或者发呆。
孙小雷一开始还每天叫几个人在学校门口转悠,可是过了几天之后,见没什么动静,也就把人都给撤了,只有一个小汪每天在饭店里面忙碌着。
我现在搬到了陆佳佳的房间里面了,每天睡着她睡过的被子,用她用过的台灯看书。从来不敢在那房间里面抽烟,每次忍不住掏出香烟,马上感觉她好像就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然后冷不丁的咳嗽一下子。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陆佳佳的航班安排的是晚上8点,那天下午正好没课,就干脆在房间里面好好的洗了洗澡,一开始还想去吴泾镇上把长头发剪了,可是斗争了很久,终究是舍不得留了3年的长头发,于是在吴泾镇上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决定买一束玫瑰花。
我第一次买花哦,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在花店门口鬼鬼祟祟的徘徊了好久,搞到花店的老板差点以为我是来打劫的小流氓。终于一跺脚之后,冲到花店里面指着一束包装完好的玫瑰花之后,付了钱就逃出了花店。
简单的吃了点饭,把玫瑰花小心的捧在手里,锁上房门走了出去。
那时刚刚下午4点多,正是大多数人下课的时候,一群群学生从校门里面涌出校门,很多人等在对面的729车站上面,准备出去或者回家。
我站在车站边上,想打个车到梅陇的地铁站。于是就在那里等着,心里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佳佳了,一阵阵暗自高兴着。
远远的过来一部深绿色的标着闵行字样的出租车,我一高兴,冲到马路边一手抱着那束玫瑰花一手朝那部车子奋力的招着。
这时,一辆729也同时缓缓的驶进了站台,人群开始骚动了,争抢着涌向729的2个车门。
我没有理会,朝那部出租车走去,可是就在那时,一部面包车突然从729公交车后面冲了出来。
“哗啦~”
车子根本没有停下,门倒是拉了开来,里面簇拥着一些人。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是突然间眼前一片的黑暗。
一只蛇皮袋已经兜住了我的头和上半身,并且在我刚要喊叫的时候,一记重重的闷棍打在我的后脑勺上面。
人,软的像一滩烂泥,唯一剩下的意识就是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那一束花,就像我紧紧的抓着陆佳佳的手一样。
“把他弄上去,快!~~”
恍惚间,我听到一个人说着什么,然后觉得我飘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有人抬着我,还是我真的飞了起来。当我被摔在车里的时候,感觉有几样家伙招呼在我的身上,然后,我就沉沉的晕了过去。
几下颠簸之后,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慢慢的有了知觉,头上蒙着的蛇皮袋已经被去掉。
一只手在我身上摸索着。
“把他手机扔掉!”
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身边的人呼喝着。
我朦胧的看见我一直用的那个三菱小菲的手机,被他们从我口袋里面翻了出来,一个人已经拉开了车里的窗子。
“啊!~~~”
我一下又惊又怒,想大喊,发觉嘴里竟然已经被堵上了一块又脏又臭的抹布,想动,双手和双脚却已经被铅丝绑的结结实实。
“我操你ma的~~~”
我在心中狂喊,用最最恶毒的字眼诅咒着他们,可是这丝毫阻止不了白色的小菲从那人手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出了窗外。
完了,全完了。。。我在心中默念,陈莉送我的手机,连同刘娜给我做的手机挂件,就这样全没了。
唉,天意啊~
我在心里感叹着,此时发觉头上一阵的发麻,还隐隐作痛,头很晕,估计头被打破了。
绑我的人自然是阿六。
上次的行动失败,让他知道如果要动我,必须绕开陈国庆这个关口,否则即使我说不要他们帮忙,陈国庆和孙小雷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于是,这匹豺狼就选择了这样一次突袭。隐蔽,快速,并且十分的有效。
在那时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几秒钟的速度绑一个人,根本不会什么人去注意到这些,就算有几个人看到,也最多议论几句而已。
“哟~~小赤佬醒啦,倒是满扛打的嘛~~”
阿六蹲在我身边,说完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抽在我的脸上。
“。。。。。。”
我怒视着阿六,恨不得能像超人那样从眼睛里面发射死光把他给照死。
“哟~~还学人家玩浪漫,还送花啊,他ma的老子被侬弄得女人都找不到!侬晓得吧!!”
阿六恶狠狠的说着,一边拿起边上的玫瑰花朝我脸上狠狠的抽着!玫瑰花很香的,这股芬芳原来应该伴随着陆佳佳一起远去西班牙的,可是现在却被个恶棍糟蹋了!
他继续不停的拿花抽着我的脸。花瓣,花枝,花蕾,还有玫瑰花上面的尖刺,无一例外的留在了我的脸上。
我只能看着阿六,默默的忍着这一切。身体上的疼痛也就忍了,可是现在最主要的却是我要去送陆佳佳,她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她了。
“侬那个小女人倒不错啊,哈哈,等我抽好侬之后,我就带兄弟们去找她,哈哈,侬有本事溜,我看看侬那个小女人怎么溜!哈哈~~~侬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啊!~~说啊!!~~”
阿六像疯癫了一样朝我咆哮着,全然忘记了我嘴里还塞着一块臭烘烘的抹布。我此时心里反倒有一份庆幸,陆佳佳走了,就是今天的飞机,阿六要找她的话除非他也去西班牙,不过估计他会被拒签的吧~
他一把把抹布从我嘴里抽了出来,似乎想要得到他刚才问题的答案。
“讲啊!侬个死小鬼!!”
“现在几点了?”
我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啥?!侬脑子坏啦!我问侬什么现在后悔不后悔!侬讲啊!!”
阿六继续朝我咆哮,急于想得到他心里那个期待以久的答案。
“阿六,侬现在把我放了,我有点急事要去办,等我回来侬怎么样弄我都可以,真的!~~”
我看着阿六,很平静,也很执着,平静的阿六几乎搞不清状况。
“小赤佬侬脑子被打坏了吧!”
阿六无趣的又抽了我一下耳光,讪讪的跟边上人说道
“开快点,出了闵行直接去嘉定海湾路!”
我绝望的闭着眼睛,任凭面包着的引擎轰鸣着把我越带越远。
“真的,阿六,等我回来侬把我砍死也可以的~~”
我又重复着,可是换来的除了阿六的一阵拳打脚踢之外,还有那块刚刚从我嘴上拿下来的臭抹布。
这下子我倒是安静了,捆我手脚的是铅丝而不是普通的绳子,这下子我连想办法逃都不用了,阿六为了抓我,也真的算是费尽心机啊。
我茫然的盯着地上放着的一堆破布头,心想再过个十几分钟,我会不会也像它们那样,被撕成一条一条的了?阿六坐在前排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心中在盘算着什么,无非就是等下先卸我左手还是右手,或者先跺几根手指头让我热热身。想到这里,我背脊后面一阵的发冷,我相信阿六绝对没胆子敢弄死我,但是我真的被卸了2只手之后怎么办呢?我去老派那里告他?就算他真的被老派抓进去了,我以后怎么办?我刚刚20出头,我不想变成个废人,我还想等过几年之后等陆佳佳回来,我找一份稳定而又正当的职业,做个好人。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挣扎了!两只脚被绑住,可是却不妨碍我用膝盖拼命的敲打车厢。弄了几下,竟然被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我想也没想一低头用脑门重重的撞在了车窗上面。
“嘭~”
我的脑袋弹开了,那扇玻璃窗纹丝不动,而我的前额上面却多了个大包。
“按住他!这小子鬼点子多的很!按住!”
阿六听到我在后面的响动,叫朝我扑了过来。他的腿脚不方便,另外几个人冲上来一左一右的拉住我的胳膊。
“呜~~”
我嘴里塞着东西,大吼一声把头撞在了其中一人的肚子上面,那人一吃痛弯下了腰,剩下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我,我双腿往一边的车厢上面用力一蹬,使那个人重重的撞在了另外一边的车窗上面。
紧接着,趁阿六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用身上唯一能动的肩膀,使劲撞着那人的头。他的头正好靠在车窗上面,没撞几下,竟然把车窗的玻璃给撞碎了。
“cao!这小赤佬找死!给我弄死他!!”
阿六惊讶的看着我竟然在两手两脚被绑住的时候还能打伤他们的人,不由得怒不可遏的朝身边另外2个人叫着。
又是2个人朝我扑过来,这一下一抱住我的腿,一个坐在我身上对我使劲的奏着。
面包车被我们这些在里面的人这么一折腾,左右摇晃的厉害,还打起了S弯。随后听到一声更响的撞击声,我们这些在里面折腾的人全部都飞了起来。阿六的两个人被甩的压在了阿六的身上,而我则被重重的甩到了后座。
我那么厉害!竟然这样子把面包车给搞的撞车了!?
我在心中暗想,如果真的是撞车了,那我就有机会逃了。
可是,刚刚过了一秒钟的时间,一下更猛烈的撞击!整个车子离开地面弹了一下,然后重重的摔了下来,所有的车窗玻璃都被震碎了。
我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胃里刚吃的晚饭,此时全都给吐了出来。
“有人,撞,我们~”
司机艰难的说了这么句话之后,颓然的倒在方向盘上面。
我被阿六从破烂的车子里面给拉了出来!
阿六显然也被撞的很惨,脸上,手上,都是鲜血。我虽然没怎么样受伤,但是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被他的手给抓着脖子。
因为在我的颈动脉上面,阿六抓着一把弹簧刀,刀刃很锋利,锋利到我动脉没一下跳动,都能感觉到疼痛。
阿六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疯狗一样胁持着我,我相信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用刀刃把我的动脉割开。
“陈国庆!有种侬就给我出来!缩在里面算个屁啊!现在有钞票了不敢出来对吧!好,侬就跟我在车子里面看侬兄弟被我慢慢的放血放光吧!!”
阿六叫着,他自己的面包车歪在路边,边上有三部依维柯成扇形的围着,其中的一部车子车头撞的面目全非,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撞了阿六的面包车,后面还停着一部普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
空旷的马路上,除了风声之外,一点声音都没用。我感觉阿六的手在发抖,刀刃在我脖子上已经划破了皮肤,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我血给放光!
突然,三部依维柯毫无征兆的同时打开车门。从车上,陆陆续续不紧不慢的走下来二十几个人,他们的脸我都不认识
阿六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等依维柯上面所有的人都下来了之后,我看到有个人跑去拉开了普桑的车门。从上面下来一个人。
小汪。
“妖怪阿哥!”
小汪对我喊了一声。
随即下来的第二个人,我惊呆了,他,正是陈国庆。
陈国庆还是穿着黑西装,看上去更瘦了,不同的是他竟然还戴了根领带,白白净净的他看上去倒有三分像个白领。这世界真的是颠倒了。
开车的人是孙小雷,他从驾驶座走出来,跟小汪一起站在陈国庆的身边。
“陈国庆!侬做啥!他不是讲不混了嘛!侬还管个屁啊!”
阿六捏的我更紧了,对着陈国庆喊着。
陈国庆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包中华香烟,然后用个很精致的登喜路打火机点上,缓缓的吐出一口烟。
“不要以为侬人多哦!妖怪现在在我手上,侬有本事叫人动一下试试!”
阿六叫嚣着,特地把我脖子上的刀晃了晃,这一晃不要紧,我感觉我脖子上渗出了血。
陈国庆还是一动不动,人靠在普桑的引擎盖上面,弹着烟灰。
“阿六!!”
陈国庆突然大喝一声,吓得阿六的腿软了一下。
“做,做啥?”
阿六回答着
“我没叫侬!”
陈国庆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对阿六说着,一边伸手朝他带来的那堆人里面招了招手。
“阿六,出来!~”
“诶~”
人堆里面,一个同样瘦瘦高高的小平头站了出来,也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这个人,他也叫阿六,他今天瞎了眼珠子,敢在上海滩动我兄弟!”
陈国庆对着他那么平头阿六说着,看都没看那个瘸腿阿六一眼。
“今天算侬倒霉了,谁叫侬也叫阿六呢,来,跺个手指吧!”
陈国庆淡淡的说着。
“好!”
那个阿六爽快的答应着,把手张开,随身从背后抽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把手靠在撞烂的依维柯上面就准备下刀。
我听了一惊,阿六更是吓了一跳。
一个人啊,平白无故的就自己跺根手指头,又不是切豆腐!而且他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陈国庆也真是,怎么能对自己手下人这样子?!
“大佬?”
那个阿六刚要砍下去,突然对陈国庆喊了一声。
“啥事情?”
陈国庆说着。
“跺哪根?”
平头阿六问着。
“小拇指吧”
陈国庆回答的很干脆,好像是在菜市场买猪肉一样。
“咔嚓~”
陈国庆话音刚落,一根还在抽搐着的小手指就从那阿六的刀下滚落。
他手上的血喷的老高,脸上竭力忍住疼痛,可是右手依然拿着刀。
“阿六,放了妖怪!”
陈国庆平静的对阿六说着。
“去,去死!他ma的侬跟我滚开,否则我真的敢弄死他,侬信不信?!”
阿六叫着,可是我觉得他人已经发抖了。
不止他发抖,连我都在发抖。
我从没看到过人自己那么平静的把手指给跺下来。我头上的血已经迷住了我的眼睛,我快站不直了,我的腿在发颤,阿六手里的刀按毫米的割着我的皮肤,我感觉已经碰到我的血管了。以前看过网上的文章,说一个人被割断颈动脉,最多能支撑10分钟。要是我真的被割了动脉,10分钟内陈国庆能把我送到医院吗?
我越想越害怕,越怕却越抖的厉害,急促的呼吸让脖子与刀刃的摩擦加剧,我想憋住呼吸,但是却抵不住肺部的起伏。
一股热热的水流从我两腿滑过。我尿了,被吓的。
“好,阿六!把无名指跺下来!”
陈国庆看都没看一眼,对着他身边的那个阿六说着。
“咔嚓~”
又是一刀,又是一根手指掉在了地上,是无名指。
陈国庆那边的阿六手臂颤抖着,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阿六,放了妖怪,我不为难侬,我兄弟因为跟侬名字一样,已经掉了2根手指头了,要是侬不放的话,他每根掉的手指头都换侬身上10斤肉,我会叫他一刀刀割下来~”
陈国庆很平静的说着,这让我想起了封建社会的凌迟处死。
“侬,侬,侬~~~”
阿六人开始发软。
“侬讲的是真的假的,他ma的不会骗我吧~~~”
阿六的声音开始发颤。
“哼,我数到3,侬不放人,我兄弟继续砍第三根手指头,每根手指头换侬身上10斤肉,我看侬那么瘦,不晓得加起来有没有100斤了。。。”
陈国庆一边说着,他身后的阿六已经把刀架在了左手的中指上面。
“1!”
陈国庆喊着
“侬不会骗我吧?”
阿六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2!~”
陈国庆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
“我放我放~~~”
阿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扔掉了手里的刀,我一个没站稳人瘫倒在地上。
孙小雷跟小汪两个率先跑过来扶住我,而其他的人则七手八脚的把阿六打趴在了地上。
“啊~~不要打~~陈国庆,侬不是讲不为难我的嘛~~”
阿六躺在地上,像杀猪一样的叫着。
“停手!”
陈国庆轻声喊了一下
地上的阿六差点被当场打死。
“阿六,我不会为难侬的。”
然后,他招呼着他带来的人都上来依维柯,自己跺了两根手指的阿六,脸上冒着冷汗走在最后。
“阿六,为了我兄弟,侬掉了2根手指。”
陈国庆对他说着。
“大佬,不要这样讲,我的命都是侬救的。。。”
陈国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说话。
“把他做掉,干净点,以后莘庄水清路的两个场子是侬的。”
陈国庆说的很淡,很轻。
什么叫“流氓”,借用周立波的海派清口里面的定义就是,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他们不会动不动就砍人杀人,他们看到谁不爽,只会对手下的人说一句,“做忒伊~”。
这种人,才叫流氓,整天嚷嚷着杀人的,最多也就做个土匪亡命徒而已。
从此以后,闵行少了个瘸腿阿六,却多了个三指阿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