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枪法奇准,由于她出手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这几秒钟里发生了什么,那个半裸体的舞女到底为什么杀死罗森和他的副官,她还要举枪杀谁。
可是,在这无数宾客四散奔逃、惊恐万状的餐厅里,唯有一个人看清楚为什么“林少校”要开枪,这个人就是龚剑诚。
龚剑诚看的很明白,那个舞女开枪之后,她很清楚枪膛内的子弹还有一发,她举枪本来是要自杀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林湘”的子弹就到了,而且打得又准又狠。龚剑诚刚才听明白了中校与罗森的英语对话,也将舞女开枪直到被杀的全过程完全看在眼里,他觉得眼前开枪杀死舞女的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林湘,也许她真的不是?
假如她还活着,善良的林湘能朝着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开枪吗?龚剑诚不想再看下去,刚才的一幕仿佛是发生在白天的梦魇,他不再幻想自己的林湘还活着,因为眼前那个冷冰冰的杀人女王,根本就不会是他心中的那个永恒的雕像。
日本警察和美国驻军巡逻宪兵很快顺着枪声来到,龚剑诚和三枝也被警察驱赶出去,这里刚刚发生血案,已经全部戒严。
对于这样的场面,三枝正行似乎看得多了,在战后美军占领时代,发生血案是经常的事,不过,假如他能听得懂刚才的那几句英语对话的话,也许,精明的三枝也许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临分手前,龚剑诚突然对三枝正行说:“三枝君,我的情报再加一条,我加倍付钱,请帮我调查一下罗森上校的验尸情况,还有那个被杀的女###的身份。”
“剑诚君,你很敏锐啊,这份情报对你也有用?”
“对于我,什么都有用,罗森上校是美军重要的情报军官,抓人又在这样公开场合,看来很仓促,说明其中必有原因。而且我发现打死罗森的那致命一枪并非是舞女开的。”
三枝正行笑了,拍了拍龚剑诚,友好而又敬佩地说:“你的刀还不老,我也听到了一声不和谐的枪响,与舞女所在位置是同一方向,开枪几乎在同时,很难察觉,但是想要蒙骗你和我,这个幕后人的手法还欠老道。毫不怀疑,舞女后面有第二个人,只是我不再感兴趣,剑诚君,我讨厌战争,那些是非与我无关了。如果不是剑诚君想得到这份情报的话,我真不想介入美国人的事。”
三枝苦涩地一笑,见龚剑诚很失望,他重新戴上眼镜,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龚剑诚。
“我会帮你。老朋友!情报费用我不多收,老规矩。”
“谢谢!”
“说实在的,剑诚君,有件事我本不想说,可是……。”
三枝流露出一副严肃而诡秘的样子,他在等待龚剑诚的反应。
“怎么了,老朋友,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龚剑诚也感到三枝吞吞吐吐有话藏在心里。
“剑诚君,我刚才有一种感觉,你对那个女少校很有兴趣,根据我的观察,你认识她,而且还有过交往,不是吗?”
龚剑诚心里一惊,他才后悔刚才在饭店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那是见到林湘的那一刻,难怪三枝看出端倪了。龚剑诚莫名其妙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摇了一下头,递给三枝一支香烟,两人沉默地点燃后,龚剑诚说:
“我见过她,那是很多年的事了,三枝君的眼力不错。仅此而已!”
说完,龚剑诚摊开两手,做出无所谓的姿态,顺便还骚扰了一下新宿街头路过的一个舞女的屁股,一副公子哥放荡不羁的派头,惹得那个日本舞女含情回眸。
“こむすめ!じろじろ见るなよ!”(小妞!别死盯着我看!)
龚剑诚摇摆了几下屁股,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尖,
“すけべい”(我是大色鬼!)
看龚剑诚的样子,三枝跟着大笑,笑完和龚剑诚道别。
“有时间,我请剑诚君去君之代艺妓馆,那里的寿司,美极了!”
“我可不去,你们日本艺妓我怎么看都像中国唐朝的壁画,太空虚,不实在!老朋友,我喜欢带有野味的!あだっぽい女!”
说完龚剑诚故意做出一个淫邪的动作,搞得三枝正行脑门子欲望上涌,但他长长吸了一口气,这个昔日呼风唤雨的日本军人,眼下囊中羞涩,刚才的话也还是咬着压根吹出来的。
“我走了,老朋友,好运气!”
“好运气!”
龚剑诚与三枝正行分手,踽踽回到住处。
龚剑诚呆呆地站在宾馆的阳台上,望着西天的夕阳思绪万千。他努力回忆着与林湘见面的那几秒钟里发生的故事,虽然后来这个有些荒诞的故事里发生了血案,甚至他一直爱恋的女人,一个曾经放射女性异样光彩的八路军女谍报员当着他的面,射杀了一个可怜的舞女,这让他很难相信那个举起勃朗宁手枪的人,就是他六年来一直魂牵梦绕的女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