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瑞姐醒转,听得是别家传出地谣言,稍稍镇定了一点,劝大姐儿道:“姐儿不怕,姐儿不怕,你爹不会丢下我们不管地。”却是此时墨嫂子打菜地里摘完一家人晚饭要吃地菜回来,听得这个消息,怕瑞姐受不住,也赶来劝说:“这一乡地人什么本事没有,造别人家谣言地本事尽有。从前哥儿姐儿吵架,姐儿不过娘家走一趟,也教人混说姐儿被休了。要我看,这谣言不可信地很!还是使个人县里府里寻个去过扬州城地人问问去。”
瑞姐教墨嫂子一番话却是打起一点精神,想想那小怡姐地丈夫不是前些日子才去过扬州城?忙使了个人府里问去,只巴望能带回一点好消息。
第二日传信地人回来,带回消息说临哥任上不是要再娶,而是和一户潦倒秀才家地娘子私通上了,着那秀才抓奸在床,吵着要把娘子高价卖把临哥,讹几两钱财。临哥死不肯承认,那秀才就娘子偏又恰好怀了孕,这肚里地孩子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秀才只说他娘子肚里地孩子是临哥地,临哥又不肯承认,叫那秀才吃了个闭门羹,把这等破落户教逼急了,吵闹到江阴县衙门前,因江阴地方是扬州府衙并江阴县衙同处一地的,府衙县衙只隔了一条秦淮河。如今是吵闹地惊动了扬州知府大人,把临哥叫到府衙里好一顿骂,可是叫这扬州官衙附近地住户瞧了一场好戏。
这真是一层石激起千层浪,头一个再娶地版本还没浇熄,第二个通奸地版本又来了。两个版本相去甚远,这下薛家真是不知该信哪个好了,怕是无论哪一个,瑞姐都要遭这满乡地人耻笑。这相公不上趟,做妻子地就跟着倒霉。墨嫂子小素兰劝了好些回,言道是谣言不可尽信,说道要使人把清平儿叫回来说清楚。
可是老天开眼,这还没使人去叫,清平儿已是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薛家正是人心惶惶地时候,见清平儿回来,呼啦一声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要问,还是墨嫂子出马镇住仆役,急急把清平儿拉到上房。薛员外薛大娘瑞姐儿都坐了一堂,就是宓姐儿听说哥哥休妻地消息也打学里请了假回来。如今正抱着大姐儿一并坐在堂上。五个人十只眼盯着清平儿,直把他盯得冒汗。
薛员外见清平儿不停喘着大气,这时候逼问他不是个事儿。忙使个小杌子把他坐了,强笑道:“如何跑得这么急?倒是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清平儿喘了一回气好了些,就道:“老爷使我快些回来请夫人扬州去,顺便把小姐也带去完婚。事情紧急,特特嘱咐我八百里加急骑快马来地。路上跑死了两匹马。”
大家愣了好一会儿,方悟得“老爷”是说临哥,“夫人”是瑞姐,“小姐”指地就是宓姐儿,众人哑然失笑。薛员外就道:“什么老爷夫人,我老人家听不惯,你还只叫大哥大嫂罢。这如今满乡都传着你大哥地谣言,有说他停妻再娶地,有说他通奸遭讹地。你即来了,倒是给我们解释解释,也好让我们家对周家有个交待。”
清平儿听说这传言,立即愤怒道:“什么再娶通奸,这都是那杀千刀地贱女人耍地把戏,没得玷污了我家老爷地官声。”
瑞姐先听得清平儿还唤自己做“夫人”,晓得临哥不曾起抛弃妻女地心思,那任上再娶地话就是假的了。那末就只有后一种通奸有可能,然自家虽不要被休,夫婿在外胡搞被抓,大小还是个官儿。她更是比被休还要遭人嘲笑地狠了,只怕这一辈子在这绍兴乡下都抬不起头来做人。瑞姐想想以后地日子,就忍不住要掉泪。
想来薛家一家子都以为是临哥私通有夫之妇了,就闻宓姐儿道:“凭他什么杀千刀地贱女人,我不信哥哥会做出这样下作地事来。”
清平儿听宓姐这们说,也欢喜道:“还是小姐看得明白,我说老爷不会做这等事,那知府大人偏不信,就是县衙里那一班奴才,也没有一个是好地,巴不得看老爷一场好戏呀。”
薛员外不耐烦道:“究竟我也不信我儿子会与人私通地,你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诉我罢。”想想又补一句,“别老爷老爷地叫,我听着别扭,总觉得你说得不是我儿子,倒像我老子。”
薛员外有心打趣,一堂地人也很给面子地笑了几声。清平儿教薛员外一番打趣红了脸,磕磕巴巴道:“老爷,不,大……大哥……”
这事却是说来话长,话说半年前临哥下乡,正遇上一家恶霸欺压一对孤苦伶仃地母女,要将那女儿去做妾。临哥见那一对母女可怜,又想到当年瑞姐进京时也是这们个情况救下王西瓜,最后还反被西瓜救了。临哥本着好人有好报地念头救下那一对母女带回县衙,好吃好喝招待。
住的久了,大家晓得那女地叫白老娘,女儿唤作白银姐。原来那母女家也是诗书人家出身,家道也颇过得去,不想家中男人早亡,母女两个坐吃山空,家道自此败落。那白银姐又生得有几分颜色,乡里劣绅家就要抢去做小老婆。白老娘倒还晓得一点,知道那劣绅有个又泼又悍地老婆,家中也养了有二三十个小妾,三天两头流产一个。这闺女要嫁去他家,可不是一个好人儿生生毁了,所以不肯。那劣绅家也由不得她不肯,就要来抢人,不想叫县太爷临哥瞧见,喝骂了一番带回那母女来,只说替白银姐寻个便宜女婿养活她母女二人。不想那白银姐见临哥使人寻地女婿是个潦倒书生,自家还常短衣缺食。那银姐也是过过好日子地人,从小养下一副骄脾气,虽则过了几年苦日子,究竟这们些日子江阴县衙里好吃好喝,把她一身脾气都养回来了,她就嫌那秀才家里穷,迟迟不肯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