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发动袭击的人应该是来自阵营而不是联合,因为他们使用的小口径匕首枪是阵营特产,属于特工或谍报人员执行任务时的必备防身武器,如果用在刚才那种贴身的距离,失准率可以忽略不计,目标几乎无法躲避。
他们的主要目标,大约就是上面那个打扮平常的高个中年男子了,事到如今,下面的人不是做鸟兽散就是原形毕露,拔出防身的手枪向甲板上射击,但由于高度的差别,船上的刺客们根本就是毫发无伤。
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淌这趟浑水?
潘泽尔的大脑脉络飞速的旋转着,给他的选择时间不多,只要有人在现场观望,就会和这件谍案有所瓜葛。以自己的立场而言,逃兵的的真实身份确实见不得人,一旦高调出场必然会引来调查;反过来说,刚才自己在船上喝茶,和那些刺客都见过面,就算现在离开事后还是会被闻讯,横竖也脱不了干系,军人还是信奉主动进攻胜过消极防守多些。
换成北岛也会这样以攻代守吧?他不知为什么又想到这位幽灵般的长官,仿佛北岛正在他身边,能解答他的疑惑似的。
要上了,他冲背后扬了一下手,心中已然响起莉莉娅的急切声音,心心相映果然是作战的理想境界。
“莉莉娅,你躲远些,我上去!”
“哥哥,让莉莉娅给你加乘吧。”
“再好不过!”
游船已经开出,船帮距离水岸差不多四米多了,旁边的人无计可施之际,就见旁边有个年轻人疾奔而至,助跑了一段后,一只脚重重的踏在码头上捆缆绳的系留桩上,仿佛一只大鸟一样从半米多高的桩子上朝船身跃上!
这算是未来“天兵”驾驶员的第一次无动力起飞吧?
耳边风响,脚下的水面一闪而过,浑身的神经和肌肉仿佛都有了自我意识般的敏捷,潘泽尔的感觉就像在透明的地板上行走,旁边的景物都放慢了几拍,小冰山的精确能力真是提高行动力的制胜法宝,他运动的没有个环节都精准无比,下面的人仿佛看到了一场近距离的杂技表演,就这年轻人弹跳之远,身姿之轻,动作之准,绝对匪夷所思。
似乎确实运气较好,潘泽尔敢于做这种冒险的动作,执行的关键条件还是在那排船帮的轮胎上。否则高出水面甚多的船舷栏杆他也没有把握抓住。半空中,他用迅捷无比的速度踩到了轮胎的中央。
轮胎确实足够强韧,谁知那腐朽的缆绳居然应声而落,落水后发出巨大的响声!
“有人下水了?过去看看!”
“下面人有枪啊!”
“信,你把那些缓冲的轮胎都砍了!恰克,让船赶快转身,转身啊!”
船甲板上的刺客们听到那边有震动,马上就有人就赶来处理,被称为信的那个正是刚才伪装成售票人的家伙,他手持匕首,轮胎一个个应声而落,船身由于转舵晃动起来,他见头顶上稀稀落落打了几枪,便暂时退了下去,幸好半天也不见有人爬上来。
中年人用帽子塞着腹部,脸上露出痛苦而桀骜不驯的表情,他试图挪动身体,脖子上立刻架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别动,没想到今天会出意外吧?百密一疏,作茧自缚,咎由自取,这次词都可以用来形容您今天的计划”,身边的男子颇有点小得意。
“当我们的内线不好吗?说吧,阵营那边给了你多少钱”,中年人哼了一声,用嘲讽的语气反问道。
“那要问你们欠我多少钱了。”
“以后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了”,伤者根本不打算示弱。
使用匕首枪的刺客冷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小心翼翼的搜他的俘虏,果然发现了一把小巧的手枪,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步不离的看守着。
船身要掉头,摆得很急,靠外的一侧甚至都有点倾斜,水岸越来越远,留下一道杂乱翻滚的航迹,终于,船体的航行归于平缓了,刚才砍断绳索的那个家伙兴致勃勃地走到船舷边,离岸超过了三十米,岸上的人射击无效已经四散开来,估计是要求援助去了。
“让船长开快点,否则一会儿当着他的面杀了他老婆孩子!恰克,你把那个长头发的倒霉鬼丢下去,虽然他帮了我们很大的一个忙,还是免费的”,带匕首枪的刺客指手画脚,口气中充满了紧张和冷酷,似乎是个头目。
“不要杀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有位先生出我钱让我代替他的……你们是一伙的就放了我啊……”,那人在被称为恰克的刺客手里挣扎着,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几个打扮成水手的刺客面面相觑。
“那个长毛鬼到底是那边的?”
“见鬼!我们的行动可能被泄露了,我认为先在就应该把这老狐狸干掉,省得再他被人抢走。”
“谁干掉他谁是猪生的!他的身份,他脑子里的情报,他的关系网,都是无价之宝。今天我们三个算旗开得胜,但是,小心是不会有损失的。”
领头的人喝断了另外两个人,是他腾出一只手掏出一根很短的针管,露出阴险的笑容。
“少将先生,或者说二局七处的处长先生,很遗憾我们要让你先睡会儿了,你最好把心态调节一下,当您再醒来的时候,可就没有睡觉的时候这么舒服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跑不出海岸的。”
“那可不一定,情报、武器和人手我们都不缺,否则今天怎么能抓到你这条大鱼?”
闪光的针头喷出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液体,中年人懊恼得一闭眼睛,今天这种过失,真是阴沟里翻大船,他三十多年的情报生涯里还是第一次出这种大疏忽。
“那你就先当回大鱼吧!”
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头目的后领口,力道奇大,然后他就失去了平衡,被头朝下的拉扯,或者根本就是抛了下去,下面传来重物落水和扑打的声音。
一个敞着衬衣的少壮青年单手撑住栏杆,片身而过,落地有声,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海风吹起他的黑发和衣襟,张狂而豪迈,敏捷果断的身手和凛然大义的英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剩下的两个刺客大吃一惊,船已经开出快四十多米了,难道这就是刚才那个跳上船帮的家伙?可是他爬上来的位置,明明就是相反的那一面船帮。
“你们放了他”,青年大声呵斥,随即摆出了军人搏斗的架势。
“杀了你就不用放了”,信和恰克亮出了他们的武器。
潘泽尔当然认得他们的匕首枪。
匕首枪只有在刀柄上一左一右两个小枪管,一把枪能射击两次。刚才这几人行刺确实也用了几发,这种子弹的弹体长大约3厘米,由于匕首枪的构造要求,装药少,射程短,飞行速度超不过音速,一般都是民间用来猎取敏捷的小动物。潘泽尔对此早已警惕,看到他们抬起刀口的时候就腾身躲闪,子弹打在船板上只发出轻微的响声,若是贴近人身上射击,那声音就更难以觉察了。
小冰山的反馈范围最近似乎见长,潘泽尔心中大喜,好几百米的距离上自己还能感受到她的精神力量呢。
“来,让你们见识见识天兵高校士官生的利害”,潘泽尔刻意地把自己的身份说的一清二楚,目的就是不让身后那位空军情报部的大佬对自己产生怀疑,说着,他还对身后蜷缩着的中年人点了点头。
这个周跃比传闻中还要疯啊,真是一头年轻的狮子,二局七处的姚少将素来博闻强识,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突然登场的天兵学员,周跃这小子的胆识和机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肃杀的脸上也带出了些赞许之意。
方才,潘泽尔从船的那一边悄无声息的抓着边缘,费了好大的力气转到了另一边,船体的倾斜和震动让他吃了些苦头,他直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吊在电灯泡上的倒霉老鼠,尽管如此,潘泽尔还耐着性子等待了片刻,直到那头目说出了中年人的身份,自己对号入座完全确认以后,才一跃而起,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猎人和猎物的地位转眼间就成了过去时。
这种状况下,特工们跳下水注定逃不远,留下的话就要面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员,信和恰克这两个特工对视了一下,就一左一右朝潘泽尔逼近过来,他们弓开坚实的马步,后足缓慢的前挪着,反手提着匕首,仿佛是擎着一只破冰锥,尽管这样限制了刺击的可能,但是适于防守反击,短促有力的反手挥砍和下刺相当危险。
经过老兵的鉴定,这二人似乎也有专业的水准,潘泽尔耸了耸肩膀表示同情,知道天兵高校的格斗教官是谁吗?无敌凶猫儿喵雪是也,和她比起来,这两个人只能算是宠物兔儿的等级。
其中一人右手长出,闪电般的发动进攻。
来得好!潘泽尔手臂一晃,甩出一物,将对方的头脸包了个严严实实,刺客大惊失色,一刀猛地戳在了白衬衣上,那刀刃的尖锐形状和手臂的轮廓顿时暴露在潘泽尔眼前,简直是正中战场老兵的下怀,机不可失!
他有力的虎口钳住了持刀右手的外侧推到背后,虎吼一声,左手铁肘死死压住对方肩膀,右手肌肉猛然发力,霎那间对方的肱骨已经脱立了肩胛骨,只剩下无力的肌肉和筋腱带来的巨大痛苦。
普普通通的后肩擒拿招式,在周跃的手里变得凶猛而富有欺诈性,看得少将处长也频频点头,若是他手下的人都有这样的实战技巧和心理素质,目前就不会躺在地上挺尸了。尽管这周跃根本就不是他的下属,他还是急迫地喊了一声,好像命令他最信任的部下一样。
“要活的!”
“抱歉,下一个吧。”
少将也有点诧异,就算周跃生龙活虎善于格斗,要在须臾之间拧断了一人的脖子,这膂力和手法已经算是超一流的水准了。
剩下的那恰克看到同伴信不到10秒就死于非命,他徒劳的挥动着手里的匕首,目光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而不敢轻易上前与年轻人交手。
“投降吧,我就饶你不死”,潘泽尔依仗着无数的林地经验外加小冰山提供的精确感应、精确瞄准、精确控制三项能力加乘,根本不把这人和小刀放在眼里,不过场面话还要说几句,这也是当兵劝降的老习惯,若真是冷血的特工或者杀手,才不会有这种告诫的善心,而是直接一击毙命。
“联合的走狗!”
恰克身体向前一挺,伸刀直刺,那速度在潘泽尔眼里根本不是拼命刺人,而是女人插花,既然后面的大佬要的是活口,他没有绕过手臂直接把人打倒,而是在半路单手硬生生地抓住了恰克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掌底猛击他的下巴,任凭对手的手臂乱抖,刀尖也进不到他身前十厘米之内了。
一般对方遇到这种挫败感会拼死反击,北岛就叮嘱过他合格的士兵要是有了计划,下手执行一定要狠,不要拖泥带水,可惜今天的北岛长官自己都端盘子去了,他的教诲变得缺乏说服力,加上潘泽尔连战连胜,信心爆棚,结果到底是犯了轻敌的错误。
“彭”的一声,潘泽尔的腰间就刺进了一把尖刀,入肉足有七八厘米深,要不是他腹肌坚实,恐怕都要透背而出!
某人印象里的阵营匕首枪还是折叠刀刃的,如今是在什么时候多了弹射刀刃的功能?这该死的战争导致发明曾出不穷啊……
刀身上还开有血槽,这设计者算缺大德了,潘泽尔脑子里热烈问候了他的全家,才察觉到莉莉娅的变化。
“哥哥!”
少女的焦急声音在潘泽尔的脑中回响起来,简直比腹部的痛苦传播的还要快捷数倍,顿时他浑身的感觉就变得迟钝而厚重,腹部刀身摩擦肠壁、刀刃撕裂肌肉和表皮的痛楚变得微不足道,仿佛被刺伤的是一堆能发出声音的废纸箱,心中只有小冰山的悲伤、自责和愧疚更让他在意一些。
“敢~阴~老~子~”
潘泽尔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充血了,怒吼的声音在耳轮中以缓慢的节奏失真的传播着,闷闷的听起来非常可笑,眼前红呼呼的一片,鼻腔里还多了浓烈的血腥味。
各为其主,他谈不上有什么刻骨的仇恨,本想就点到为止,怎么这次莉莉娅的能力加乘弄得这么杀气腾腾的?
大概已经不知道出手轻重的潘泽尔狠狠地一拉,没有任何的吃力感觉,就不过是从空气中随意抓了一把一样,眼前好像有轻捷的小虫在电光般飞舞,却又无法集中观察,空气中的不明显风向,突然有些变化。
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他的脸上溅了一条优美的血线,手中俨然就剩下了一段血肉模糊的人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