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诰终于回过神来了,定睛朝施策问道。
“属下当年在大小金川的时候,什么满州八旗、蒙古八旗,川楚甘陕云贵的绿营兵那个没见过,但就算是索伦八旗、游牧八旗的精兵,也未如大人手下一般军容整肃、杀气腾腾。那些?匪、乡勇都是乌合之辈,更是提都不用提了。属下那日就是被吓破了胆,忽然又想到当年大营被小金川番兵所破,满目的尸横遍野这才心神失守,未经公议就仓惶奔逃。”
施策言辞恳切,竭尽所能的吹捧了李诰一番。
当过兵见过世面,自然知道自己这乡勇的与众不同之处。这仓促成军的山字营,比起乾隆年间早就腐烂透顶的八旗兵绿营兵看起来是能好点,可与索伦八旗、游牧八旗的精兵比起来那恐怕还是差得远。李诰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围咧着嘴乐的没心没肺的的属下们。
“这话就有点过了,我招募乡勇只是为了守境安民,怎么敢和朝廷大军相提并论。这南巴老林地势偏远,又加上流民众多皆来去自由。官府人手不足根本照顾不到,里甲、保甲荒废已久形同虚设。李某人有此才能,自当一力承担起护卫父老乡亲的责任。”
见李诰一副不着边际的推托之词,施策咬牙道:“属下昔年当兵,对这安营扎寨、军法禁令一清二楚。大人把心思都放在了练兵上,导致这营寨占地虽广,但一片破落杂乱,先说寨墙内外应有的壕沟、照壁一个都无,这样使闲杂人等在大门口便能一览无余,少了畏惧多了几分轻慢之心。兵房和衙署不分,没有正堂等办公接待场所,更无专门的粮仓、神祠等。如大人肯收留我,自当竭尽所能为大人操持一番。”
谁不想把自己的窝搞的冠冕堂皇点啊,这不是囊中羞涩,根本就没有银子整修嘛。不过人家说的也在理,自己对这古代的安营扎寨、军法禁令确实所知不多,比如这照壁的用处压根就没想到。看来还是得有专业人才啊,若是这人投效之心不假,倒是可以收留,李诰捉摸着。
施策观其色,知其意,又接着趁热打铁说道:“属下所说的投效,是指自己一个人,并不包括之前串联的诸人。大人可以等他们杀死那玛哈沁,再与其他人等争夺帽顶,拼杀的身心疲惫之后,再以雷霆万钧之势一网打尽。?匪历年抢劫的财物除了换粮食、武器之外,仍有一大部分留在寨中,供大人整修寨堡绰绰有余。”说着做了一个手往下切,杀人灭口的动作。
看样子为了卖身投靠还真下铁本了,他这没了一只手往后的日子不管谁当了帽顶,在个人武力决定地位权力的?噜子里确实没什么前途了,不如来投靠自己当一个专业型人才。
李诰微笑着走上前扶起他:“起来说话吧,你先把到野人山的那条近路和那山寨中各势力的分布都画出来,让大伙参详参详。”
施策依言一一办了,在旁边那个先前俘虏的?匪审视之下,并无错漏。
“院中所绑之人,你可认识?”
“回大人,自然识得,曾有过不错的交情。”
“去给他一个痛快。”李诰朝左右示意,立刻有人扔过来一柄解腕尖刀。
施策明白,这就算是自己的投名状了。“谢大人恩典。”
单手握紧手里的尖刀走到大树下,眼前绑着这个熟人饱受折磨又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整整曝晒了一天两夜,早已气若游丝。头颅无力的低垂着,面庞浮肿,眼皮下的双眼空洞无物。任施策抬起他的头,在他眼前晃动也视而不见,被干涸的血液涂成紫黑色的双手已经化脓,引得四周盘旋有无数的苍蝇蚊虫盘旋。
默念了几句:“兄弟啊,别怪我没给你求情,我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啊。”
用力将尖刀在那人的喉颈部划过,利刃登时在肌肉中犁出一道深深的血沟,那?匪临死前突然回复了清明,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张着嘴巴想说点什么,但却因为喉管被割断只能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施策手中再一用力,利刃又深入了几分,重复了划了一道之后,随手将滴血尖刀一扔。再也不去昔日的同伙一眼,止不住跳动的眼角眉梢却是出卖了他心中按捺不住的欣喜。毕竟一旦受了伤残或是老去之后,在?匪这种地位森严又及其功利的组织里的地位,连人家的娈童往往都比不上,只能吃点剩饭残渣度日,还得感谢人家没有将自己赶出去。
“找我什么事情啊。”大表舅李立山大步流星的赶过来。
李诰客套寒暄了几句,叮嘱他:“把前两天跟在咱厮杀的青壮们找过来,悄悄准备两顿的干粮和清水带着。别人问起干什么去,就说到附近山坡上操练。”
“要走远路?去干啥?直叫那么点人够吗?”李立山疑惑的问道。
“你就别问这么多,照做就是了。保你安然无恙之外,还能落一大笔好处。有好处拿,自然得叫上和咱亲近点的了。”
下午申时时分,四十来号汉子收拾妥当,带好了干粮水葫芦,打好了绑腿,准备好夜间照明的火把、各式武器,在施策的带领下朝野人山进发了。
“你们先走一步,每个距离一里地。如果看见有?匪在山间埋伏,马上飞奔回来禀报,知道了吗?”李诰吩咐着五个机灵点又做过猎户的山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