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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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地方,妙地方。此处东边金西面银,中间又有寨堡宛若玄武镇守,当真是风水绝佳啊。”

    回村正好赶上,大表舅李立山请了茅半仙回来。听了李诰说已经选好了地方,非要拉着他再带着茅半仙过来看看风水。

    这老茅也是个很识趣的人,看李诰决心已下来转了转,对这寨堡没口称赞一番,然后回村里忙活去了。他主攻驱妖捉鬼看风水办法事,还兼职男女相亲合八字,当真是个大忙人。

    “这块地方有主没主?”李诰拉住大表舅问道。

    李立山摸着脑袋想了半天:“大概是有主吧,有主估计也是庞家的地。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还是回去问问我爹吧。”

    找到老爷子李得福一问,果不其然,确是庞家的地。清初先有张献忠,后有夔东十三家军在鄂西北肆虐,地方士绅纷纷在山区据险建立起寨堡避祸。庞家也不例外,自个出钱出粮出地,村里人出工出力修建起了那座寨堡,终于逃过了劫难。

    三藩之乱中,湖北有襄阳总兵杨来嘉、郧阳副将洪福起兵响应。战火里数县十室九空,连一些深山穷谷中的村庄也未能幸免,银洞沟的村民又一次躲进寨堡里逃过一劫。

    往后来世道慢慢安定下来了,一来是取水什么的实在不方便,二来是寨子里闹鬼,搞的人心惶惶,就又从寨子里迁了下来。这眼看好多年过去了,寨堡也都被众人慢慢遗忘了,没有修护自然就残破的不成样子了。

    “要包山场容易,可要买下来,难哪。”

    李诰知道老爷子的意思,这些乡下土财主只进不出,想从他们手上买一块地,难上加难。不过有的是对付他们的法子,他捉摸了一阵,计上心来。对着王林耳语了一阵,两人哈哈大笑着出门去了。

    庞家是村里唯一的一户地主,那传说里的因做善事得了金银的就是他们家先人。眼下当家的叫庞一善,说的是他每月都会行一次善事,或者是给村里的孤寡施舍点杂粮,或者从山里集市带回来点麦芽糖什么的散给小孩,村里人都称他庞善人。

    这天庞善人正在大堂饮茶,就听见门口一阵闹腾,没多久就有人走进屋子来,二话没说先对他评头论足一番。来人操一口京片子,说的他一愣一愣的。

    “这西瓜皮帽有六瓣,取自六合一统之意,百纳千层底能脚踏实地,再配上阁下的方面大耳到是有几分看相,不过这身得胜卦就实在太过时了。”

    不知道人家的底细,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两位是?不知道为何这么说?”

    李诰傲然说道:“这得胜卦来历不小,是当年傅文忠傅大帅征大小金川得胜归来,将自个喜欢的便服叫做了得胜褂。前些年很是流行,后来又有段时间盛行玫瑰紫。不过现在嘛,福瑶林福大人喜欢深绛色,人都说这是福色争相效仿,京师早就一股脑换深绛色了。”

    说话间又是一阵摇头叹气,看来是对庞善人的品味实在是不敢苟同。

    庞善人讪笑着:“穷乡僻壤的,当然不知道京师的流行时尚,让您见笑了。听您一口京片子,敢问可是打京城来?”

    李诰故意在普通话里加了些儿化音,就成了这不伦不类的京片子。王林初一听也吓一跳,自个从来没见他说过,也没听说他去过京城啊。心底里对他金甲神人灌顶的说法又深信了几成。

    “我家老爷自幼行商,走遍大江南北,京师也呆过不少日子。王公大臣也接触过不少,因此见识非凡,能听到他的教诲,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林下巴快要顶到天上去了,鼻孔直冲着对面的庞善人说道。眼下他扮演的是个盛气凌人的恶仆,对付这种乡下的土财主就要表现的越倨傲越能镇住他们。

    “可两位的穿着......”庞一善疑惑的问道,眼前这两位穿着也不咋地啊。

    “你脑袋有毛病啊,眼下山里匪盗横行,我们锦衣华服不是找不自在吗?”王林登时就破口大骂。

    “低调,我不是交代过要低调嘛。”李诰假作愠意,规劝仆人。

    王林口称是,退到他身后去了。

    “来人呐,看茶看座,把少爷小姐们都叫过来,听听京师口音,长长见识。”

    王林噌一下蹿到前面,先用衣袖擦拭了太师椅半天,才扶着李诰坐下,又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旁边。看到端上来的茶水,先端起来闻一闻,尝了一口,直接给泼出去了。

    “这是什么玩意?我家老爷平日喝的不是下隶珠兰,就是恩施玉露,这些破茶叶怎么喝的下去。”

    庞善人也不肯折了颜面,咬咬牙吩咐下人:“去把老爷我那包信阳毛尖取来。”

    品茶必然要论道,李诰闲扯起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京城奇闻轶事,比如顺治皇帝五台山出家、和?连升数级是因为他长的像乾隆故去的爱妃等等。直听的周围人牛眼瞪得圆溜溜,嘴巴张开老大,皆是惊叹不已。

    看火候差不多了,李诰话锋一转,说道了这次的来意,“此次回乡寻亲之外,还想将家母的坟迁回故乡,毕竟落叶归根嘛。听说周围的山场多是庞家的,因此想跟善人买块地。”

    “您想买哪一片地?”庞善人犹豫了一阵问道。

    “就以前建寨堡那片地。”李诰试探着。

    看见庞善人没有立马拒绝,心中暗喜,绝对有戏。那金银矿只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开采过短短的时间,后来居然无人问津无人知晓。就知道当年的开采者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没有将相关讯息告诉子孙后人,只有一个看似荒谬的传说留下来,或许是怕带给他们灾祸吧。

    “看各位少爷们还都年幼,过些年大点了,可以出钱捐个官玩玩。到时候我居中说话,定能给指派个肥缺。”李诰再加了一层砝码。

    “那好吧,我卖。不过您可要发个誓,保证到时候鼎力相助。”庞善人再三犹豫,还是答应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一块都办了吧,你开个价。”

    庞善人掰指头算了半天开口说:“金洞沟、银洞沟交汇处北面那道山坡总共有十多亩大,就五十两银子吧。”

    王林立刻跳脚起来嚷嚷:“你这分明是讹人嘛,襄阳的上等好田一亩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你这什么也种不了的破山场也敢要我们五十两,猪油蒙了心吧你。”

    “我算的可是连地权一块都卖的绝卖,一亩五两不多吧。”庞善人委屈的叫着。

    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钱,砍了半天最后定在了三十五两。庞善人取来了地契,王林拿出了两个银元宝。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时,庞一善死拽着地契不松手,眼巴巴的看着李诰。李诰明白了,用齐国诰的名义对天发誓,庞家捐官时要鼎力相助,这才顺利交接。

    “十足官银,不用咬了。”李诰看着庞一善拿起银子就往嘴边送去笑着说,老庞讪笑着还是忍不住用指甲掐了掐,再掂量了掂量,才沾沾自喜的把银子拢进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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