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瘌眼看着天空上吱吱儿叫唤着掠过的子弹,手几次伸向剃头挑子,想想又收了回来.大当家的吩咐过,不到最关键的裉劲儿,不许动手.而且不管死活,一定要打开城门.扒拉眼估摸着这是大炮头他们在城外动手了.大当家的说了,第一遍枪声不必理会.
小火炉里的火炭还热着,街上却早已经没了行人."剃头挑子一头热."这种标准的剃头挑子是疤瘌眼做眼线时候最喜欢的道具.一根扁担挑着所有的吃饭家什走街串巷,本就是从前他的职业,要不是一气之下用刮脸刀子抹了一个欺负他的地痞的脖子,他现在会是一个不错的剃头匠.
挑子的一头是火炉,上面座着大沿黄铜盆,疤瘌眼进城后就在里面加满了清水,烧得温热;另外一头是箱子,有客人剃头的时候这箱子就成了凳子.箱子下面有三个抽屉,装了剪子,剃刀,围布之类的工具,进城的时候,把门的黑狗子把这抽屉仔细的翻了又翻,但他不会发现抽屉后面做得很精巧的夹层,那里面藏着疤瘌眼的驳壳枪.
早上疤瘌眼把挑子支到街口,水还没烧热就有了剃头的客人,客人坐下就要求剃"日本寸头".疤瘌眼几年没摸过剃头的家什了,自然不会弄啥当下时髦的"日本寸头",直把客人的脑袋剃得狗啃一般,黑一块白一块的.正愁没法跟客人交代,惹出啥罗乱,刚好镇三山他们的枪声在城外响起,客人扯下脖子上的围布就尥了.疤瘌眼看着那颗花斑脑袋消失在巷子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杠刀布扯过来,噌噌的磨起剃刀来.如果是从前做剃头匠的时候,就是城外开炮,他也要把剃头钱跟客人要回来的.他最看不上这种占小便宜的人,那个地痞在他的挑子上剃了半年脑袋没给钱,最后用自己的脑袋付了工钱.
枪声不停的响着,街道上顿时空荡荡的,眼睛看去,除了疤瘌眼带来的那些人外,几乎没有其他人了,就连店铺也多半上了闸扳.疤瘌眼觉得他们扎在一堆太显眼了,就摆了摆手让大伙散开,自己也收拾挑子,准备到离城门近点的地方去接应.
那些牛屎黄军车和部队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正用铜盆里的水去浇灭炭火,吱啦啦一阵雾气把他的身形笼了个严实.一匹高大的 军马擦着他的身子跑过去,差点踢了他的挑子.疤瘌眼赶紧跳开,紧贴在墙边上.他有些担心镇三山,这么多小鼻子开了卡车,骑了这样好看身板的军马去追他,他能跑得了吗?要是给撵上,今儿个晚上就怕是见不到大炮头兄弟了.四梁八柱是喝过血酒的,互相之间如同亲兄弟一般,哪个没了,心都会疼上很久.
在离城门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待了很久,东西城门几乎同时打响了.疤瘌眼砸过那么多次窑,还没见过这么大气势的,光是听那密集的枪声就足以让他兴奋起来.又等了一阵,疤瘌眼待不住了,胡子砸窑,向来抢了就走,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快字,啥时候算是裉劲儿呢!大当家的走西门,疤瘌眼记得清爽.他不再犹豫了,蹲下身子,麻利的从夹层里掏出两支驳壳枪,揣到怀里,抱着膀子佝偻着腰,咳嗽得像个得了痨病的老头,慢慢向西城门靠过去.那些崽子也都从巷口里闪出来,贴墙边围了过去.
城墙上面很宽,疤瘌眼站在街道上,只能听见上面的响成一团的枪声,却看不见开枪的人.只有冲上城墙或者打开大门才能帮上大当家的,疤瘌眼想着,手臂虽还是抱在胸前,却已经伸进衣服,抓住了枪把子.
"站住,你干啥的?"一个城墙下面的黑狗子离老远就发现了他,端着枪迎过来问道.
"你说啥?我听不见!"疤瘌眼策着脑袋大声说,接着咳嗽了几声.
"你是聋子?"黑狗子指了指天上纷飞的子弹,用枪托杵了他肩膀一下:"你还是瞎子吗!看不见在打仗?你他妈的这是打着灯笼拣大粪,找死(屎)呢!"
"你咋打人呢!"疤瘌眼生气的样子,身子使劲往前凑.
"打你咋地?快,弟兄们,他们是内应......"黑狗子大声喊着,把枪杆顺了过来.疤瘌眼身后那些崽子见黑狗子打了掌柜的,快步冲了上来,枪都攥在了手里.
没等疤瘌眼从怀里抽出枪来,那黑狗子已经被身后跟来的崽子一枪撂倒了.崽子的枪法不错,子弹就在疤瘌眼的面前钻进了黑狗子的脸颊,掉下的大枪砸到了疤瘌眼的脚.
周围的枪声本就响成一片,这声枪响混进去,一点也没引起那些正紧张着的黑狗子的注意.等疤瘌眼他们已经接近城门了,黑狗子才发现有人背后袭来.
城门紧关着,是那种厚重的红漆大门.两边各有一个小木头岗楼,平时值班的黑狗子盘查路人,拦截违禁品,闲时就进去歇着.守门的黑狗子从背后看上去就很紧张,几个人趴到门缝上向外看,有子弹当的一声射到门上,赶忙缩回脑袋,却又担心的样子,再哆嗦着趴上去看.
上城墙的阶梯在门洞的两侧,如果门洞是一张大嘴,这两道阶梯就是嘴边上的两撇胡子,一直延伸到上面的城墙.阶梯上有许多黑的黄的人影忙碌着,有的浑身是血,踉跄着叫唤着挪下来,有的正往上面搬弹药箱子.有个捂着脑袋的黑狗子,手指缝里往外流着血,没下到一半,一头就栽了下来,骨碌着滚到了城墙下.
最先发现疤瘌眼他们的,是这些城墙阶梯上的士兵.疤瘌眼一梭子子弹扫向城门洞里的黑狗子,那些黑狗子毫无防备,瞬间倒下了三五个.疤瘌眼拔脚就向门洞里冲,突然肩膀上挨了狼咬一般的疼,身子一个趔趄,右手那支枪当啷掉到了地上,阶梯上一个正往下走的日本伤兵发现了他们,情急之中向他射了一枪,虽没打中疤瘌眼的致命要害,但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们身上了.
"冲上城墙,快!"疤瘌眼大喊一声.那些崽子举枪疯了样的向两侧的阶梯上狂扫,开枪的那个日本伤兵身上被穿了好几个洞,落叶一般从阶梯上飘了下来.
疤瘌眼耷拉着一只胳膊,另外一支枪不停的点射,猛扑向门洞.里面几个剩下的黑狗子刚把枪口顺过来,就全倒了下去.
"大当家的,我给你开门来了!"疤瘌眼嘶哑着喊道.眼看着大门闩伸手就能够到,疤瘌眼心里一阵狂喜,接下来却差点急得咬碎了牙.
门闩是一个胳膊粗细的铁条,一端落在铁槽里.门闩看起来虽然沉重,若是平时疤瘌眼两只手用力的话,会很容易就压下它来;但疤瘌眼那条挨了子弹的肩膀此时一点劲也用不上,估计是伤了骨头.
"来个人啊,操你们八辈的,都他妈的跑哪去了!"疤瘌眼回头看一眼,那些崽子一个也不见了.疤瘌眼把枪塞到嘴里叼紧,半蹲下身子,一只手臂猴子样的吊住那铁条,俩脚刚要离地,猛然脚边跃起一个肥壮的大汉,拦腰把他抱住,一张嘴野兽样的咬住了疤瘌眼的脖子,晃动着脑袋拼力撕扯.却是一个中枪昏过去的黑狗子苏醒了过来,见疤瘌眼就要打开城门,立刻忘记了身上的剧痛,情急之中从身后抱住疤瘌眼就不放手.门外那些胡子要是闯了进来,最先送命的就是他这样躺在门洞里受伤的!求生的欲望让他变成了野兽,疤瘌眼脖子上的血流进他嘴里,跟水一样丝毫感觉不出异味.
疤瘌眼没有防备,啊的一声怪叫,嘴里的枪落到了地上,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门闩.他肩膀上的枪眼,加上脖子上的牙齿,痛得他全身颤抖,几乎虚脱.疤瘌眼咬紧牙关把那只刚才握着门闩的手蜷过来,摸索到肩膀上那只大脑袋上的眼睛部位,中指和食指死命抠了下去.肥壮汉子一下松开了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吓人的惨叫.疤瘌眼的手指在他眼眶里快速的转了一圈,抽出手指的时候,大汉的两个眼球利索的吐噜了出来,后面有两根细线样的筋脉吊在眼眶上.大汉失了人声的惨叫着,两手捧起眼球兀自往眼眶里塞.
疤瘌眼稳了一下心神,再想去拉那门闩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骨头筋肉都不听使唤,全身散了架似的,眼看着那门闩无可奈何.
冲上城墙的崽子境遇也差不多.阶梯上来回的除了伤兵就是搬运弹药的,猝不及防间被消灭得干净,待崽子们冲上城墙却发觉要活着回去怕是难了.城墙上黑压压的伪军,间杂着牛屎黄的日本士兵都伏在城垛子后面,拼命的射击.人太多了,就算枪里的子弹每颗都能打死一个对手,估摸着也不够用.
横竖也回不去了,崽子们来不及细想,枪里喷射出来的一道道火舌径自舔了过去.登上城墙的崽子有十来个,都是跟着肖天虎出生入死多年的老班底,本就骁勇,此刻心里明镜儿似的,来年这天就是自己的祭日了,更加舍命向前,都想抢个痛快的死法.胡子们砸窑时候,被官家追杀的时候都会有死伤,但那些后背上挨枪的胡子死了也被人看不起,尸首扔在那里看也没人多看一眼.
蹲在垛子下面的士兵猛然背后受袭,那种恐惧被放大了很多,全都转过身来,不再管那城外蜂拥的胡子.
城墙有一丈多宽,这样近距离的遭遇是场屠杀,双方都实实在在的看着死亡,咬牙挺住.不分枪法好与不好,枪口几乎就直接对着身体;也顾不上身体已经被穿了几个眼,只要能站住,只要枪里还有子弹,手就机械的扣着扳机.趴下是死,站着也是死,能给大当家的做一回崽子,死了还能在绺子里的香堂中占个牌位,过年过节的得些好吃好喝的供奉.都是没家没业的野汉子,死到绺子里比死到外面做个孤魂野鬼强些.
最先冲上城墙的一个崽子身上已经被射了几个对穿的血洞,仍然站着射光了驳壳枪里的子弹,最后还有力气把枪砸向一个日本兵,才倒下咽气.
城墙正中一个门楼高起,上面几挺机枪叫得欢实.一个军官样的日本兵趴在城楼上向下看了看,返身抱过一挺机枪朝下面狂扫,子弹暴雨一样从头顶落下来,打左边登上城墙的崽子转眼就死伤干净,最后一个崽子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一直推到城墙边,一头栽了下去.右边登上的几个崽子集中火力仰头边喊叫边射击,那个军官手一松趴在了楼垛夹空里,机枪从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还在发射着最后几颗子弹.右边那些崽子这样分散了一下火力,立刻被打死了几个,剩下的两个枪里也射光了子弹,两个崽子丝毫没有犹豫,顶着射来的子弹各自抓住一个士兵往城墙边拖,一个小个子日本兵啊的一声惨叫被崽子抱着翻下了城墙,另外那个崽子没等挪步脑袋就被枪托砸开了花.
铁门闩就横在眼前,却再没力气去搬动了.疤瘌眼觉得呼吸像要被阻断了,他张大嘴巴使劲吸了两口气,脖子上和肩膀上的血就更加汹涌的流出来.这黑狗子,还真是疯狗,大概把脖子上的血管咬破了!疤瘌眼用那只还能动弹的手捂住脖子,看着捧住眼球嚎叫的黑狗子,突然有了主意.
黑狗子是老百姓的俗称,他们的正规名字叫"满洲军",是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组建的汉奸队伍.多半由投降的东北军和市井流氓以及归顺的胡子土匪组成,然后由日本军方派遣教官进行严格的训练,战斗力不弱.关东军刚占领东北,一下子扩充了这么多中国军队,武器弹药的供应有些为难,况且他们也没打算把满洲军打造成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所以满洲军的武器多半还是归顺前的装备,使什么家伙的都有,杂七杂八,如同武器展览.
疤瘌眼看见的,是一个趴在地上的黑狗子腰间露出的木头手榴弹柄.
这种手榴弹不是每个黑狗子都有的,疤瘌眼有些兴奋,晃晃悠悠站起来,去那黑狗子腰上把两颗手榴弹费劲的摘了下来,又侧歪着身子回到大门.
疤瘌眼把手榴弹放在大门下面的石板地上,使足力气拉了弦,转身就踉跄着往门洞外面跑,脖子上的血箭一般往外蹿,没跑几步疤瘌眼就被一个横倒在地上的黑狗子绊倒了,疤瘌眼趴在地上大叫一声:"大当家的,咱没给绺子丢脸!"
轰隆一声,大门倒了,竟向门洞里拍下来,把疤瘌眼和那个惨叫着的黑狗子棺材封盖样严实的盖在了下面.手榴弹的巨大爆破力猛推大门的底部,上部老化锈蚀的合叶碎裂开来,两扇厚重的门板带着风向里轰然倒塌.
外面仰攻的胡子们一见大门开了,更加拼力猛打.城墙上的黑狗子却慌了,不时的回头看自己的身后,都觉得随时会有凶狠的胡子冲过来,对自己的后背开上一枪.想下城墙逃跑,可看这架势四周都是胡子,下去也只能等胡子进城后做他们的枪下鬼,就都盼望着出城的山本赶紧回来,两面夹击,或许能把这些饿狼般的胡子吃掉.
8.
肖天虎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惜命了,冲下坡去他就找了个离县城挺远的大橡树后面掩住身子.出发之前花狸猫要跟着他,他只说了一句:"你听说过一家三口,一起去砸窑的吗!"花狸猫就没再坚持.
在山洞口,花狸猫说:"你掂量着自己的命,别让咱孩子出生就没爹."
肖天虎不知道别人做爹之前是啥滋味儿,他只是盼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后能有个爹一直陪着.他现在真想自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子,或者是个打鱼放排的渔夫,哪怕是个扛大活的长工,心里也不用这样担心自己的命,也丝毫不用考虑没出生的孩子会见不着自己的爹.
"小日本儿我操你祖宗的,都是你们弄的,不杀光你们就没个好日子过!"肖天虎咬紧牙心里暗暗的骂着,从藏身的橡树后面打马出来,一个镫里藏身从地上死去的崽子身边捞起一棵长枪.
肖天虎准星里那个在城楼上射击的黄色人影,随着一声枪响堆碎了下去,机枪声也弱了许多.肖天虎麻利的退弹壳、上子弹、射击.枪身上的"大盖"开合声、子弹蹦壳声、射击声清脆连贯.城楼子上的两组机枪手换了三四个人,没有能够坚持到第二梭子的,就趴下了.
很快肖天虎意识到有些低估那些黑狗子满洲军了.这些人里面除了少量投降的东北军,另外很大一部分是不成气候的胡子,从前在各绺子里就是整天挨骂的货色.平时吊儿郎当的,一打仗就憋茄子了,砸个花窑(抢女人)他们倒是总冲在前面.关东军一来,招募满洲军的时候,这些人最先跑去报名,都以为靠着大树好乘凉,却没想到先得经过日本人的魔鬼式训练,至于大烟和女人,连想都别想.那样的训练,整天折腾得他们累到骨头里,就算给个女人都没劲儿上了.
严格的训练,倒很快把这些废铁打造成了一把能砍人扎人的刀.
在数量上,攻城的胡子占了不少优势,但因为是没有障碍的强攻,所以开始并没占了多少便宜.珠河建县没多久,城墙也修建了没几年,很坚固,子弹打上去只一个白点.满洲军和日本士兵在城墙垛子后面拼命射击,但不一会他们就发现,打一枪就得赶紧把脑袋缩回去,城下的胡子不但武器装备不像一般的绺子那样粗糙,而且射击的准确程度也高得吓人.城上的守军射击的时候如果脑袋暴露得时间稍长,立刻就有子弹长了眼睛一般飞过来,直接取了性命.看着身边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同伴转眼脑浆迸裂仰面栽倒,那种恐惧无法言表,把脑袋再伸出去射击的时候,手就有些颤抖.可要是不拼命打,眼看着胡子们就冲到了城下,下一步怕是还要取自己的脑袋.
经过训练的满洲军,还是第一次迎战强大的对手.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渐渐掌握了节奏.射击,换弹药,互相掩护,做得有了些章法.
肖天虎心里清楚,崽子们心里也清楚,胡子砸窑只求一个快字,快砸快抢快撤.这样黏糊着对自己非常不利.崽子们打马四散开去,各自寻找城墙上的目标,这样一来,伸出脑袋的守军危险大大增加.伸出脑袋时瞄准的是东边的胡子,西边的胡子很可能就在自己暴露出来的腮帮子上穿一个窟窿,何况胡子们移动的速度很快,那些满洲军有时候举枪跟着瞄准,脖子不自觉的越抻越长,冷不防另外一侧射来一颗子弹,把脑袋敲得稀烂.
时间稍长,崽子们的手段开始显露出差距.占山好的崽子老练,总能找到很好的位置进攻,但举枪射击的架势和准头,还有纵马的熟练,都赶不上八道岭的崽子;鹰嘴砬子的大烟鬼崽子就差劲多了,开始还凶猛,刚经过两个冲锋就腿松胳膊软的,大枪都举不动的样子.
占山好号称九沟十八梁第一大绺子,要是以后真的碰一下的话,自己能像石头敲鸡蛋一样的砸碎他,肖天虎心想.同样是啸聚山林的响马,但肖天虎总觉得自己跟占山好不是一路人.
疤瘌眼他们现在该准备动手了吧?肖天虎一点也不怀疑疤瘌眼能在里面打开城门,只是担心他掌握不好机会,糟蹋了那些剽悍的崽子.崽子们去时都带了双驳壳枪,那几乎是绺子里除了各掌柜的手里的,其余全部的短枪了.崽子们也是仔细挑选的,忠实勇猛,其中大部分都是四梁八柱的候选,万一有哪个掌柜的挂了,还指望着他们接下呢.
城墙上的枪声突然稀疏下来,能看见墙垛子后面的守兵慌张站起来的身影,有的就被城墙下面的胡子瞅准机会做了靶子.
"紧紧压上!"肖天虎一阵兴奋,知道定是疤瘌眼在城里动了手.
过了没一会,轰隆一声大门炸开了,崽子们立刻赛马一般往门洞里冲.肖天虎进了县城的时候,城门附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疤瘌眼儿兄弟!我给你记个头功!"肖天虎的马蹄踏着门板进城的时候在心里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