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说：“我不是伤心，我是寒心，你说企业到了这种地步怎么办啊？厂矿不要可以，职工还需要活着呀。”
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宁厂长说着说着，眼圈真的红了，似乎想下跪的意思。
几个人本来是幸灾乐祸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们听了心中怦然一动。
尤其是廖兵山，心里如刀搅似的，十分难受。是啊，职工下岗是什么样滋味，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改革开放，看起来是改革，实际上是把职工利益改没了，把国营厂矿改成私营了，绝大多数企业成为个体户，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知中央知道不知道，是否了解情况？是否持久改革，还需要改到什么程度？如果继续改革，职工怎么办？
他想说什么，一时找不到合适词汇。
片刻，他说：“你先别诉苦，我们不是菩萨，请你来是了解纺织厂里的情况，然后，再研究下一步的事。”
说到这里，连廖兵山都不知自已怎么了，怎么这么顺口说出研究二字。
这是当代中国干部都会说的口头语。
此刻，廖兵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而且用词非常准确，俨严是一个富有丰富经验的高级干部。
宁厂长是一个近六十岁的人了，他看到安娜小姐的穿戴和那辆宝马轿车，以为遇上了港商，时来运转了，便一五一十将厂里情况作了详细介绍。他喋喋不休，大讲厂内设备是新进口的，价钱可观，谁买谁赚。
也许，厂长吃透了廖兵山这伙人，于是，他狮子大开口，非要五千万不可。
廖兵山知道厂长要钱的可能性，于是他说：“现有的破厂址，实在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有的可能用不着。”
厂长说：“用不着也是钱财，既然你们想购买，就要开天价，保障我们职工利益。”
廖兵山说：“你别看我们来看看，目前还没有说肯定购买，厂址设在这里肯定会影响明年生产，或者说，还需要重建。”
厂长说：“用不着重建，厂址就是生产力，明年就可以生产，绝对可靠。”
贺西丰和安娜小姐也不说话，看着廖兵山跟厂长谈论，他们知道廖兵山在忽悠厂长。
厂长不怕忽悠，仍旧说长道短：“你们就看在职工面子上照顾他们吧，职工有的已经生活不下去了，如果不照顾让他们怎么生活。毕竟我们是共产党员，还需要帮助职工，这也是共产党员应有的责任，否则职工会骂娘的。”
廖兵山一听，厂长说来说去又说回来了，就不在说话，听之任之了。
厂长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要留他们三人吃早饭，在酒桌上再商量收购的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