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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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绿的翠竹映在纱窗投了下斑驳光影,从轩窗里洒过来的点点夕光把房屋一角镀了层金色。屋内山水檀屏后是一张帷床,垂掩的淡紫床幔伸出一双带黄的双手,叶浅眼睛睁开一条细微的线瞅瞅自己所处的地方,环视一周后叶浅心里得儿意发笑。

    “公子还未曾醒?”

    屋外传来清冷如月的低低询问,叶浅连忙放下床幔继续装晕睡,余光瞥到窗棂边摆着的紫木高脚景桌的两对瓷器,叶浅心肝儿扑腾扑腾地……能不能把它偷出去当了呢?御供白釉玉瓷对鹊闹春瓶啊……

    “回公子,奴婢一直候在屋外未曾听见公子有唤,估计还未曾醒来。”鹅衣罗裙清秀婢女福了个恭谨回道。

    公子钰手扣在瑞兽鎏金铜环上欲要推门开入,听到婢女回话身形顿了下,伸出的手重新拢回袖内,转身对婢女淡淡吩咐道:“公子醒来后带来后花园雨微亭来。”

    婢女领了命目光公子钰青墨似是修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八角门庭,垂了眉目小心翼翼推开镂门看了屏风后依是床幔垂落的帷床,巧唇有点抿紧再轻手关了门安静的在外候着。

    叶浅听到公子钰脚步声渐渐消失,伸手摸了摸脸上再探到怀里摸索了一下才起身闭目盘膝坐在床上,没过一会,睁开双眼叶浅灵气的水眸里失落重重,老爹,老爹你是够狠,量定我出了候府大门不会安心回家,竟吩咐袖瑶在我体内下了[月秋风],算算出芙江到现在刚好三月,拳头懊恼的捶在绣着水鸟戏水的锦被上,唉,看来真得要在躲上一阵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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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微亭内公子钰静墨伫立,清冷的眸子浮着一层迷朦,手指间是一粒黑色药丸,淡淡的药味隐隐飘绕在鼻端。

    “公子,我无心打扰公子府上,无奈外面有在下需要躲避的人,既然公子您需要我解毒,那么还请公子收留在下几日,待外面烦事一过在下便离去。”

    耳畔边依稀还有自称为左小之的少年声音,淡然的,无谓的,还有隐带一点俏皮,实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解江湖上最难解的费愁、眠衣之毒呢?此二巨毒为百圣药医所制,自己也曾有幸随师傅会其一面,而药谷里除三位熟人外他可从未见有少年也为药医小徒,难道……

    夜色渐渐深浓,青墨华衣的公子似是同夜色深溶为一体,夜风带着花香吹过,垂落在额间的几络鸦色长发掠起几道浅弧,瞭向无边黑际的双眸虚起几分,入鬓地修眉紧蹙成峰,公子钰抿直薄唇蓦然拢回翻飞在风中的缠枝银绣广袖,匆行间公子钰衣袂曳扯掠过园中竹枝带着刷刷叶响迈步消失在后花园内,

    不远处亭楼里亦有相色青墨华衣地背影随公子钰地离去而离去,行走前衣袖袂袂带风亦与公子钰举止不差毫分。

    次日清晨叶浅乐呵呵的从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又在舒适暖和的丝被里扭了扭娇小的身子才心满意足起了床。

    候在门外的三名婢女听到屋里有沙沙动响,连忙捧着洗漱用具进了屋,叶浅眯着眼睛看着三位眉清目秀的婢女,反射性地痞气笑道:“三位姐姐好漂亮呢,姐姐们是左小见过最漂亮的姐姐。”不是叶浅有意调戏之,实是前段日子在妓院里寻花问柳太多,身上都沾染了嫖客的流气同痞气。

    婢女们见到叶浅像街上的痞子样调笑自己不由心生以恼火却又不敢露于形色,只得柔顺着手自己手中的事情。

    叶浅见如此悻悻笑了几声,摸摸自己鼻子道:“好了,姐姐们该什么就忙什么吧,在下自已来。”

    婢女听到巴得如此,连忙福了礼退出房。

    叶浅见房门重新掩好,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两对小瓷瓶,走到檀木雕花桌边执起一腕口大的茶杯在铜盆里取了杯水,从小瓷瓶里倒了几滴墨绿色的药汁滴在茶杯里,随着清水渐渐变为绿色,叶浅才坐到铜镜面前细心的把脸上面具取下。

    模糊的铜镜映着一个臻首低垂的少女,额前散落的墨发让人无法窥视其的面容。唯觉那长发似是墨泼青染般的柔顺。

    叶浅叹口气认命的修整手中的面具,把面具小心放入茶杯里至直药水全被面具吸收后才拿出来小心翼翼铺在准备好的帕巾,在脸上涂了层透明的药汁后,叶浅满意地重新带面具。铜镜内,少女脸孔不复,转而是一个五官平凡的少年。费事一番后叶浅蓝衫笼烟纱轻便出了房门由婢女一直引到前厅。

    公子钰遣了仆人早早便在前厅里等着叶浅,身边还多了位玉冠束发,锦衣华服的风流公子越殷,面对喋喋不休的公子殷,公子钰修眉紧蹙显是不愿搭理公子殷。抬眸时,公子钰听到有脚步声隐隐传来,淡淡打断公子殷的话道:“你要见的人来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

    “哪呢?哪呢?怎么没有看到?”公子殷听后抬起琉璃似炫目的双眸四下寻找,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来人,公子殷狐疑的目光扫了扫浑身像是结了层冰的公子钰身上,“你不会是怕本公子向你要人吧。”继续忽视周身的冰气,公子殷伸手在公子钰肩上拍了两道,豪爽笑:“放心,钰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她还救了槿同莛,本公子决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叶浅是听到公子殷最后一句‘本公子决不会把他怎么样’时,急急把伸到门槛里的左脚给扯了回来,这句听着怎么恁地怪异呢?想到昨日看到他那双琉璃眼,叶浅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还是少惹为妙。

    公子钰看到厅门有蓝色衣袂一角掠过,眉梢轻轻扬了扬,薄唇张了张道:“右小之怎么不进厅呢?”

    呃……叶浅愕然,公子钰貌似有点不善道啊……撅撅嘴,叶浅腹诽公子钰狡诈,走向厅里的步调是慢腾腾可称为[挪]……

    “咦?他好生面熟,本公子是不是在那里见过呢?”玉骨扇抵着精致下额,公子殷眉间蹙起望着乌龟一样慢腾的叶浅,琉璃双眸是猫眼一样诡异。

    低头浅眉浅眼的叶浅再次咒起,您老人家记性可真不咋地,昨儿天还称为我鬼,今儿个就不认识了?盯着光可鉴人的墨色地面叶浅看到一双深紫绸面绣云纹的靴面,鼻尖有淡淡兰草薰香传来,叶浅小小后退一步,无视公子殷细芒一般的打量。

    突地,眸内墨衣一掠,叶浅猝不及防被公子殷给揪住长发,头皮传来疼痛,叶浅头一偏,满头青色随之散落。

    “啊啊啊,我就说怎么眼熟,原来是昨个的鬼嘛。”公子殷双眼弯成月牙儿笑起,玉骨扇敲在叶浅的头颅上,笑道:“好小子挺厉害的,不错啊,以后有本公子照顾,小子你若是那天在街上遭人追打报上我公子越殷的大名决对无恙。”

    缄默……面具下的叶浅脸皮抽搐,呈公子您吉言,但愿没有那一天到来……

    公子殷见叶浅依是顶着黑乎乎的头颅对着自己,以是自己承诺不够份量,再加卖力道:“本公子一言九鼎,小子你放心,就算你在京城里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你。”

    叶浅险被口水呛到,你才横着走呢!只有死人被人抬着时才是横着走,公子您这比喻也忒是没水平。

    欲还以利嘴时,公子钰不适宜地冷冷几声咳给打断,“汝阳王世子越殷。”

    本是已伸出拳头地叶浅一听,手肘急急拐个弯,忙弯腰辑遑恐道:“草民左小之见过世子,刚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世子见大人不见小人过,多多包涵。”

    “你不是要去槿府里吗?怎么还不走?”

    再对本是罪魁祸首乃公子钰投了个涕零的眼神过去,公子钰啊……我算是明白你为何要拉我下水了,原来公子殷实有八哥本质那……

    公子殷眨眼瞅了瞅眼皮下的黑黑头颅及头颅淡淡清香的柔顺青丝,广袖里的手指蜷缩了几下,公子殷心里叹了口气,曈眸转动瞅向风清云淡的公子钰,开了口,“见着有趣事,正事倒差点给忘记。”

    某一天,叶浅无意知道公子殷的怪癖后,摸着自己的长发大叫,“还好,还好……”真的还好,如果被剃成光头……叶浅不敢想象了。

    修长手指在雨烟色的袍摆上簌籁弹了几下,优雅长身站起,疏冷地眉目睇了叶浅一眼,对公子殷道:“现在就走。”

    叶浅崇拜的目光望着公子钰俊逸的后背,公子殷被公子钰就这么给忽悠过去了……真是只得道成仙的狐狸……

    走到厅门还单脚迈在门外的公子钰似是想到什么,回过头,清俊的脸逆着光对崇拜中的叶浅道:“右小之你……”语气停顿一下,公子钰望着右小之闪闪发亮的眼睛嘴角漾了一丝笑意,“你也随本公子过去吧。”说毕,不理叶浅如何,转身便同公子殷走出厅门,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