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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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冬夜色沉沉浓浓,沁骨的寒风刮得呼嘶作响,冷清地青石街道上唯有一更夫在尽职尽责敲着更锣不急不缓的行走,声声梆子沉而亮地荡在冗长地街道里。

    三更更锣刚落下时,前头不远处一府邸里突尤响起一声尖锐而痛凄的女声,那撕心裂肺地声音在死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惊骇。

    青衣白发面容沧桑的更夫闻声而良久地望向那府邸,眼神有着令人不可捉摸的眸涌,握着更锣的苍老双手轻不可微握紧,随后摇摇头拢紧微有开襟的衣口转过身叹道:“唉,怕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渐渐消失在青石街道的背影在飒飒寒风中带着几分神秘没入浓黑夜色里。

    府邸的平静瞬地打破,丫鬟、婆子的慌叫声,侍卫、下人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管事的严厉声,黑暗中的府邸随着嘈杂的人声与点燃灯火中渐渐露出它大气而华贵的一角。

    弯曲的回廊上挂着盏盏印有[临候府]垂着红色流苏的澄色灯笼,灯火通明里地回廊里浩浩荡荡行来一行人,为首的是名身披白狐大氅,五官威严的主妇,被岁月磨过的容颜在半夜纷乱中神色凛然丝毫不见慌张,冽冽眸光盯着一垂首恭迎的褐衣男子平静问道:“仇管家,玉桐阁发生何事?”

    “回老夫人,如夫人小产了。”说完后一贯波澜不惊的仇管家此刻也显慌张,眼角余光迅速瞄了眼眼前这座府邸的老主人,见她神色晴晦不定,仇管家额角沁着冷汗又急道:“伺候的婆子、丫鬟已被带到前厅,刘大夫也已在前厅候着。”

    雕刻青鸟于飞地回廊出现片刻平静,寒风中众人的身影在摇曳地里灯火里忽长忽短。沉静一会,老夫人拢了拢没在宽袖里微颤的右手缓缓抬起按了按额角,抬首看了眼重新隐入黑暗只留一抹余光的玉桐阁,转头沉道:“候爷在何处?如夫人现如何?”

    “如夫人小产后身体虚弱喝了药汤后已入睡,少候爷……”仇管家语气显有停顿,蹙紧眉头思索一翻,“少候爷去雨棠阁找少夫人……”

    “好了。”老夫人打断仇管家禀报,灯影下老夫人五官忽明忽暗,双目虚起几分藏起眸光中的种种,平静中含着蕴蕴怒火对身边一婆子道:“速去雨棠阁看看,有什么事情要候爷同少夫人来前厅再说。”

    发侧别着的翡翠玉摇步随着老夫人的侧头而发出冷冷的玉碰声,一声一声击打在屏气不敢出声众人心上。当下有几个着水绿罗裙秀美丫鬟快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光里同时读出“少夫人这回怕真是死罪活罪都难逃。”

    雨棠阁内有着风雨欲来的压抑,鸭形铜香炉里点着的上好兰香,弥漫在屋里的缕缕清香缭绕少候爷,颀长的身影在淡淡桔澄灯晕里模糊不清,修长手指轻握成拳复而又张开,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透着淡淡漠然凝视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妻子。

    “夫君啊,候爷啊,您要相信妾身啊,妾身决无害玉妹妹腹中胎儿的,苍天可以指证!大地可以指证!妾身纵使对玉妹妹……对玉妹妹心怀嫉妒,可妾身从未想过要害候爷您的骨肉!”

    披头散发,两眼红肿浑浊,打粉过厚加胭脂太浓的脸孔被泪水冲下条条恐怖的水痕,而唯一还貌似看得过去的双唇也被她涂得血红血红,随着她的哭叫像极了古人所说的血盆大口。

    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大哭大闹的妻子,少候爷眸底迅速划过几分厌恶,几欲要抬脚踢开跪扒在地上的妻子,最终还是忍住。但当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抱住自己双脚,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他紫色袍裾上去,少候爷身形忍不住抖动一下,便有后悔怎么就没有把她踢开!

    “候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决对没有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苍天啊!大地啊,候爷啊!夫君啊!妾身真的没有害候爷的骨肉!妾身只不过是偶尔找找玉妹妹聊聊天,玉妹妹只不过偶尔找找妾身麻……呃,找找妾身谈谈候爷,虽然妾身偶尔会找找玉妹妹麻烦,但纵给妾身千百个胆妾身也不敢害玉妹妹肚里的孩子!”

    一口一声冤枉,一口一声妾身的女子其旁边丫鬟嘴角不断抽搐下依是声情并茂的哭天喊地。

    而从开始到最后是未说过一句话,修养极好的少候爷看到那女人数十次将鼻涕眼泪抹在袍摆时,眼里厌恶越笼越多。终在丫鬟[啊]地惊叫声中,少候爷轻轻抬脚踢开抱着他双腿的女人。

    明明力道极小,少夫人却是被踹飞到屏风下,少夫人“呕”地一声张嘴就吐了口鲜血,像样子是少候爷一脚力道过大给踢出轻内伤。在少夫人由贴身丫鬟搀扶起时,一主一仆乘人未注意时飞快把一块疑似手帕的东西丢到湘竹檀木屏风后。

    冉冉兰香清烟里混合着淡淡血腥味弥漫整个房间,少夫人接过丫鬟递来的雪白手帕拭去嘴角血渍,单手捂住隐隐疼痛的胸口且目含怨恨幽幽凝眸。扶着她的丫鬟嘴角再次抽搐几下,似是不忍看她悲壮而别过头,双肩也是抖擞着厉害。

    少候爷,少夫人两方对垒中,屋外有下人小声禀报:“候爷,老夫人身边历嬷嬷来禀,老夫人请您与少夫人去前厅。”

    少夫人披头散发,身形颤抖由贴身丫鬟扶着进了前厅,右脚刚一跨入门槛,厅里的射飞过来的目光如是利剑足以让她死上几百次。主座上的老夫人面沉如水,少候爷眸内含冰,在两人注视下,少夫人曲下双膝静静跪在反射出灯晕的石砖上,太过于低沉的气氛如同大石般压在心头上。

    历嬷嬷在老夫人眼神授意下,打破了寂静的大厅,几分严厉的声音问起:“少夫人,你可知罪?”

    跪地的少夫人黑发堪比鸟窝,金丝绣花及地长裙凌乱不堪,平实的五官被过浓的妆扮显得多上几许恶俗。不得不承认府上随便一个丫鬟都要比这位叶家小姐有气质得多。着绣有云滚银丝镶金的紫色华锦衬着少候爷玉树临风,举手中贵气淡然,尔雅不凡。鸦色长发玉冠纶起,眉飞入鬃下有着一双淡棕色地两眸,那眸子平日里看着你时总是感到少候爷眸内地了了淡然,也正是因为这了了地淡然给少候爷平淡几分冷漠地贵气,直挺鼻挺配上淡色薄唇,怎么看怎么就感觉少候爷这朵绿树被一坨臭粪给沾染。

    “不知,妾身无罪。”抬起红肿的双眼`,幽幽目光从少候爷身上转落到老夫人身上,语气有点飘忽不定,“妾身并未害玉妹妹腹中胎儿,请老夫人明鉴。”

    同跪的丫鬟悄悄碰了碰少夫人,嘴角疑似抽搐更厉害。

    少夫人飘忽的语气更显她底气不足,厅门仇管家进来递开少候爷一物时,少候爷神色狠戾一晃而过,一旁站着的仇管来不及阻挡,或者说是根本无意阻档,少候爷一个闪身,单脚带着十足的劲道狠狠踢上跟跪着的少夫人。

    老夫人接过少候爷递的东西神色大语,手颤抖着指向踢飞到厅角淡色月拢下的少夫人沉怒斥起:“好个心狠手辣的贱人,桐儿与你有何怨仇让你下此狠手?候府血脉竟被你下药滑失,你……你……你真是十恶不赦!”

    少夫人由丫鬟瑶儿扶着,神色中哪有刚才半点狼狈与哭容。垂下蝶翼般长睫,习惯性地遮住长睫下灵气十足的幽黑眸子,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开始静静听着眼前婆婆与夫君两人地怒斥,纤纤十指百般无聊的在衣袖下搅动。

    骂的时间足够有半柱香时间,叶浅在快要睡着时,衣袖猛然被身边的丫鬟瑶儿扯了扯,叶浅一下回过神,飞快思索几分便冷冷打断还在斥责着的老夫人,“骂够了没有?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婆婆您认为骂下去会解决问题吗?要怎么着您直接给个方法出来,我当遵从便是。您不是一直认为妾身不够候府儿媳妇的格吗?您何不如乘这机会让少候爷休了妾身呢?”

    语气大有破釜沉舟。然,她悄然挑起的黛黑似是还带着几分得逞的阴谋,血艳艳的唇里再火上加油冷冷吐字,“候爷夫君,妾身并不认为有罪,什么十恶不赦,心狠手辣的字眼儿硬要扣在妾身头上,妾身无话可说。只是妾身没有想到堂堂候爷也会被表像蒙了双眼。哼,蒙眼的猪油确实够量!”

    “你……!”人愤怒到极点被人突然打断咆哮时,通常大脑会有片断空白,少夫人的突然袭击成功引起老夫人短暂语言短路。她极力平缓怒火,雍容华贵的脸渐渐冷却,双目中的锐利寒芒死死落在垂着首,浑身发抖看似垂死挣扎的人身上,沉冽的声音穿透重重空气,回荡在屋内,“好,很好,你竟还不知悔改,今日之事全你自找,修怨老身与少候爷无情!”老夫人吐出语色引来旁人身起寒粟。

    那厢少候爷听闻后,眉宇轻轻一皱,清冷眸光淡淡扫过名义之妻薄唇里有轻轻微叹,收回的眸光不留痕迹带过老夫人时,内有丝丝戾气一抹而过。

    少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道刺亮的白光划过,不觉抬手以袖掩目遮挡,原来是候爷夫君衣袖上绣着的云滚银边纹划过的白光,唉,人都说商候商玥气度沉稳,俊美不凡为何自己从未发现呢?随意理理凌乱的头发,目送貌似怒气冲冲而走的少候爷,隐在角落里的少夫人疑惑问起:“瑶儿,你觉得候爷夫君气度沉稳,俊美不凡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是不是世人夸大其词?”

    袖瑶无奈地翻个白眼,假假小声笑道:“奴婢敢问小姐您何入门两年时有正眼看过候爷一眼?您那双眼睛除了睡觉就是睡觉怎能发现候爷的好处呢?”

    “是吗?本小姐都嫁入候府两年了啊,哎呀,那我与爹爹的赌约岂不快到了?”少夫人倏地抬起头,白晳修长的颈脖发出一声响声,“[嗷……],痛、痛、痛……”跳起双脚手按着颈脖小声悲叫起。那瞬间露在灯火下的透露丝丝灵气地秋水明眸漾着层层惑人涟漪。让人吃惊的是这双明眸似乎不应该长在她五官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上,

    从讨论候爷夫君的问题已被转到关于赌约的事情上了,袖瑶早已习惯小姐跳跃性的思维,温温双手轻轻按摩着小姐肤如凝脂的颈脖,无奈道:“是!我的小姐,不过眼下不是考虑您与老爷的赌约,而是应该想想如何解决今晚这事,如夫人一向是候爷心头上的宝,有了身孕更是捧在手心上的嫩尖儿生怕有半点闪失,这会胎儿没了,大伙可都认定是您搞的鬼。您有空还是想想事下如何解决吧。”

    “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落个胎小产而已,更何况……”叶浅幽黑的眸子溜转,纤细实指点嘴唇摇晃头颅故作神秘趋身瑶儿耳边小声道起,“更何况……,嘿嘿,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瑶儿做势要起唇说话,厅外候着的丫鬟秀声秀气起了声:“老夫人,如夫人来了”

    两人听闻,极有默契的四目相对,叶浅平实而恐怖的红唇无声悄笑,“看你家小姐今晚大显身手。”

    候爷的正妻与如夫人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都知道如夫人时不时会到候爷与老夫人面前梨花带泪,杏眸含屈哭泣一番,内容是从一而终说的是正牌夫人如何欺负她云云。

    如夫人闺名玉秋桐,为候爷表妹,自幼父母身亡,打小住在商候府与候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府里上下无人不认为候爷会迎娶表小姐为正妻,玉秋桐本人也认为如此,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三年前老候爷去世时留下遗言,少候爷必须娶江南叶家女为妻。

    玉秋桐自小生活在候爷府上,柔美五官含着病弱的凄美,在香腮带泪时无不让人感到心疼。自打少夫人嫁入府中,总能听说起少夫人欺负如夫人等等闲言碎语。其实大家也没有看到过少夫人欺负如夫人之类的事情,不过说的人多了,也就啥事都有,啥话都有了。于是乎府里上上下下连带府外几道街住着的人都为如夫人打抱不平,同时也对候爷少夫人的狠毒是恨之入骨。

    结果可想而知,少候爷本心不甘情不愿娶了陌生叶家女为妻,娶了青梅竹马为如夫人。再加上叶家女为人狠毒,少候爷是在众目睽睽光明正大冷落正妻,从而导致辞两年不进其门,更别说是圆房。

    世人都说叶家女是麻雀变凤凰嫁入皇家,谁人又知道叶家女是十万个不同意呢?想当初,唉……提起这当初,叶家女就是郁闷加郁闷,她在谷中生活可是惬意得很,甚至想过一辈子都要留在谷里陪着师傅,可突然晴天一个霹雳,雷得叶家女老人家浑身冒火,为了自家老爹与老候爷两人酒后戏言竟要牺牲自已的幸福,天啊,这算那门子事呢?

    以上所说综合起,加再今晚发生如夫人滑胎事件,用叶家女叶浅原话来讲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