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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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初,北英城内各处夜市集中地仍是灯火通明,只是吵闹声少了,喝闷酒的多了。楼儿在内城四周转了许久,无论大小院落基本未有放过。此时她正在一屋顶上歇息,突的,一道黑影停在了她的身边。楼儿见其跳跃动作与自己一般,知是自己人,于是轻声问道:“是哪位姐妹呀?”

    那女子停在她身边,与她比肩坐在屋顶之上,而后将黑色面巾取下。只见这女子一双细长的眸子,笑起来便似那柳叶一般,她对楼儿轻笑道:“咯咯,楼儿妹妹,你怎的不在公子身边侍寝,也学姐姐跑来外边做甚?”

    楼儿笑答道:“原来是燕儿姐,咯咯,你不是在碧园里吗?夫人指派你出来的?”

    燕儿吐了吐香舌,一脸不开心道:“哼!还说呢!你们各个都有事儿做,就我和枫儿姐在园子里,闷死了!前日楚楚妹妹前来找我们,而后枫儿姐去李府了,我则去了蒋府。”

    楼儿接着道:“原来夫人早有打算,只是,姐姐你这个时候还从蒋府出来,可是有要事禀报夫人?”待见燕儿点头,楼儿接着道:“今日顺明王来了,是以夫人无暇顾及其他,若非紧要之事,去与公子说便是。”

    燕儿闻言一愣,她摸了摸楼儿的前额,打趣道:“哟!这还没过门呢!咯咯!公子怎能处理这些,待他长大再说吧!”

    楼儿摇头笑道:“今夜真是公子做主,梁总管还在外面忙活呢,别院的人适才都直接向公子汇报的!”

    燕儿暗自咋舌,她呆在碧园已有数月,自然不知弃仇变了,不过她的任务是阿德尼交待的,她自然不会去与弃仇说了,她问道:“妹妹,那你这个时候出来又所为何事?”

    楼儿看着天空残留的星星,轻声道:“适才听公子说了那些被拐骗的女子之事,于是出来四处转转了,只是一个多时辰尚无头绪。”

    燕儿搂着楼儿的纤腰,安慰道:“妹妹莫要太焦急,咯咯!”这时她又想起适才在蒋易府上的事儿,她问道:“妹妹,你以前和蒋易接触过,你可知他有一批武功不错的侍卫?”

    楼儿思量了会儿,摇头道:“未曾见过,怎的?你在他府上遇见了?”

    燕儿点头道:“我适才在他府上偷听,而后被发觉,他赶紧出门叫侍卫。也是我太过于自负,并未转头便走,谁知几个侍卫竟转瞬上得屋顶来。”

    楼儿见她并未受伤,想来也不是甚太厉害的人物,于是笑道:“那姐姐你就难办了,夫人交待你盯住他的,他现时已知有人在窥听,咯咯,看你如何是好!”

    燕儿自信的一笑,一双柳叶似的双眸煞是可人,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臀上灰尘,将面巾戴好后对楼儿道:“那就看他们有那本事没有了,咯咯!好了,我要去歇息了,妹妹你呢?”

    楼儿看着天空答道:“再想想吧,若是仍无头绪,只好打道回府了……”

    燕儿不再说话,对楼儿笑了笑,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楼儿独自呆在屋顶,这个地方是东大街一条巷子里,四周皆是民居,并无夜市。突地,她发现远处一间小屋亮起了灯火,她心有好奇,于是起身戴好面巾,飘向那座小屋。

    来到小屋外,她不禁皱了皱眉,只见这是一所院子后的杂房,一个人影在房内来回晃动。楼儿在房顶上掀开一张瓦片,瞧向房内,只见房内只有一张似已用过多年的矮木桌,桌面已满是裂痕,旁边一张明显倾斜的小木床,以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一个身着淡蓝文士衫的男子正蹲在桌子边借着灯火看着一本书,楼儿皱眉细想了会儿,似乎此人有些眼熟。她跃下房顶,在纸窗上戳了个小洞,闭上一只眼向内瞧去,呵!不正是昨日午时在那小酒肆里遇见的秀才廖凌峰么?这时,廖凌峰正在那自言自语道:“长夜漫漫,一想明日便要去那民务府,哎!怎生睡得好啊!”

    楼儿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借着昏暗的灯光,轮廓分明,楼儿不禁想道:“原来,他不笑也那么好看!哼,大半夜的不睡觉,明日还怎的去赴任呀!”想罢,她自地上拾起一颗细小的石子,信手一弹,将那灯台里的灯芯给弹灭了。廖凌峰看着灯突然熄了,不禁心里一惊,再想想以前听老人家们说起的那些怪事儿,他赶紧爬上那倾斜的小床,将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强制自己睡去……

    楼儿听着里面的声响,想着他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差点儿笑出声来。她跃上房顶,回忆了下内城的地图,暗暗记下此处,而后悄然离去……

    楼儿继续在各街巷中穿梭,这时,她来到了一处巷子,只见两边皆是高墙大院,她眼睛猛地一亮,是呀!怎么把那她忘了!楼儿想起了昨日遇见的那名叫秦梅的女子来,她一边回忆着秦梅说的话儿,一边往东大街内城与中城交界处的独木巷行去……

    寅时末,楼儿来到了独木巷,行至“青木院”时,她轻身跃入院内。只见院内只有几盏过道上的灯笼在那摇摇晃晃,闪着昏暗的灯火,楼儿在前院四处看了看,而后跃上一堵矮墙,进入后院……

    楼儿在矮墙之上,突地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危险的感觉!她静静的趴在墙上,而后自右手护腕内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她所处之地是后院的花园,园内并无灯火,此时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她只好靠耳朵来听了。这时,一阵轻微的声响听入耳内,她估摸着方向一个飞身跃去,她不愿打草惊蛇,刚触及一个人的手,她赶紧顺手而上,点了那人穴道。而后她蹲在那人身边,再摸了摸那人鼻息,她不禁一阵哑然,原来这人睡着了。再看这位置,是在一花丛之中,那定是暗哨无疑了!何况,那人手上还抓着一把轻弩呢!楼儿不禁疑上心头,她本是想过来看看罢了,这不起眼的院子内竟备有暗哨,那……

    楼儿越想越不对头,她刚起身想再探,突地,她感觉头顶有根绳子,她刚触动绳子,数只弩箭便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楼儿赶紧俯下身子,弩箭相互击中,在空中激起一丝火花。楼儿乘着这一瞬,跃身而起向内院疾奔而去,过得这片花园,她赶紧跃上最近的一间房屋顶上。

    楼儿伏在屋顶上轻轻舒了口气,这时,花园响起了一声口哨,接着,两支火把同时点起,而后又是两支,接着是一支,这五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个似领头之人问道:“老三呢?”

    其中两人忙去那老三所藏之处找寻,而后抬着他来到那领头面前,诸人皆一脸的沉重。领头低声道:“此人是个行家,老五老六,赶紧去前院通知二爷!”

    那二人领命而去,领头看着老三身上所中的点穴,真是毫无办法。楼儿不知那二爷为何人,她想看个究竟,何况此时天色太暗,这院内又有人,自不好查看,再过得些时候再查不迟。于是,楼儿在面对花园的这间房的屋檐下倒挂着身子,看着花园的四人。

    过得片刻,一个身着米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与那老五老六来到花园,楼儿借着他们的火把仔细看着那男子。只见那人年约四旬,相貌不凡,最显眼的是他眉心处的一颗黑痣,楼儿细想着在北英见过的地位不低之人,接着,她猛然一惊,原来是他!此人乃是经税府的尧大人的拜把兄弟,有个绰号叫金二爷,他在内城东大街也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想不到他居然在这地方。

    金二爷来到老三面前,仔细看了看,沉声道:“有高手来过!你们可有仔细搜查?”

    那领头道:“二爷,这,时候尚早,难不成要让姑娘们都起床?”

    金二爷低声道:“不起床如何查?难道要让老子进去搜吗?哼!刘大人将这么好的事儿交给我办,若是办砸了那可如何是好!快,去叫丁管家来,让他和那些没用的家仆去叫她们便好!对了,老五,你跑得快,速速拿着我的名帖去刘大人府上,将此事告之他老人家,问他是否要换个地方!”

    楼儿看着金二爷这般安排,不禁喜上眉梢,听说他金二爷不是办大事的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楼儿只要看见那些被拐卖的女子,她立马将身上的烟火投向空中,到时在城里搜寻的梁杵和他的人一见信号,立马就能过来!

    丁管家带着一帮家丁来到了花园,他揉着酸涩的眼睛对金二爷抱怨道:“我说二爷,这天色尚早,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金二爷狠狠的看着他道:“睡?你可知这个时候,连文武百官都起床准备上朝了?哼!速去开门,让那些姑娘们都到后院膳厅里去,我的人要进去搜寻刺客!”

    丁管家心里暗骂金二爷,而后带着家丁进入后院,他们将后院的灯笼都点着了,而后逐个房去敲门,让里边的人都去膳厅等候。不一会儿,抱怨声逐渐蔓延开来,接着,一些女子便穿好衣裙走向膳厅。楼儿在屋顶上看着她们走去的方向,亦跟着过去了。

    卯时已过半,丁管家带着几个中年女子进入了膳厅,楼儿将膳厅房顶的一块瓦片掀开,看着厅内,却见那熟悉的身影亦在其中。一个中年女子拿起一本名册,在那点名,楼儿细数了下,里边只有五十余人,她不禁犯了愁,若是让梁杵他们过来嘛,恐怕会打草惊蛇,但若不过来,自己一个人又该如何是好呢?

    一群家丁站在门口,各个双眼痴呆的看着厅内的花季少女,有些大胆的女子更是对他们抛个媚眼儿,直让这些家丁暗道受不了。丁管家一脸镇定的看着这些女子,问道:“今日院内来了刺客,你们可有发现?”

    那几个中年女子将他的话用高丽等地语言说给其中一些女子听,过了会儿,所有女子都摇头说不知。丁管家正要再说话,金二爷急匆匆走到厅门处,而后对丁管家招了招手,丁管家来到他身边道:“二爷,可是查完了?”

    金二爷冷声道:“丁管家,老子适才在东厢房的第四间内看到了数盒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小物件,这都是谁买的?又是在何时?大人不是吩咐不得让这些女子外出吗?何以会有这些东西!”

    丁管家听得一愣,他也不知此事,于是对厅内女子道:“东厢房第四间的,你们谁这两日出过门?给我从实招来!”

    东厢房第四间共住有五个女子,其中四人相望了一眼,而后齐齐看着秦梅,秦梅对她们微微一笑,而后走到丁管家面前冷静的说道:“丁管家,小女子秦梅,今日曾出过门!”

    金二爷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过来。”说罢转身离开了膳厅,秦梅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不过,她别无选择,只好跟随其后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