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双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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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儿看着白将军的名字,奇道:“怪哉,何以白将军会宴请公子呢?他虽只是掌管东街的东府之长,但他本是北英公的嫡系下属,只是他和公子并不相熟,怎的也选在今日呢?”

    弃仇看着白将军的名帖道:“说说这个白将军吧,何以他在名帖上不写自己名字?”

    楼儿笑答道:“北英公当年还在中原时,白将军便是她的嫡系了,他一直追随北英公左右,立下不少功劳。他本名颇为俗气,是以后来被封为将军后便以其自称。此人虽没甚学问,但处理些街间琐事,颇有耐心,只是管理属下着实不太在行。昨日里在那小酒肆冒犯公子之人正是他的下属。”

    弃仇恍然道:“哦,原来是他的下属,看来是被阿德尼姨娘知晓了,白将军不得不做出反应了,那这个宴可以不去了。那李锦的和常贵的都放一边吧,文风起怎的宴请我呢?那‘文风阁’听来不像酒楼嘛。”

    楼儿点头道:“公子说的不错,‘文风阁’也是文风起卖文房四宝的雅店,在内城南大街,店内有个精致的雅间,颇有唐代遗风。”

    弃仇听得有些心动,又拿着孙掌柜的帖子道:“那你说说看,孙掌柜又为何宴请我呢?”

    楼儿摇头笑道:“这个婢子就不知了,孙掌柜为人向来低调行事,公子可是也要拒绝?”

    弃仇拿着孙掌柜的帖子思量了会儿道:“就‘双鹤楼’了,其他的都回绝掉。”

    楼儿奇道:“公子何以……”

    弃仇笑道:“白将军是为了给属下请罪,本公子爱去不去,否则他会以为我好说话。至于其他几位,都是商行中人,你着人放出消息,让商行中人都知道今日他们都来宴请过本公子,只是我都没去。他们宴请我的意思我都明白,唯独不明白孙掌柜的意思,是以选他那儿。”

    楼儿点头应是,出门而去。

    弃仇在镜前整理了仪表,接着走到窗前默默沉思了会儿,楼儿便回来了,而后两人往府外走去。赵福自然是在府门处等候,他见弃仇出来了,忙向前恭声道:“小人赵福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要去哪儿?”

    弃仇笑道:“双鹤楼。”

    赵福一听弃仇要去赴自己掌柜的宴席,而把其他的宴请都推掉,略微诧异,而后倍感荣幸,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二人迎到一辆马车前。看着眼前马车,弃仇和楼儿同时一呆,只见马车和昨日的一般大小,但外表全然不同。整个马车以红黄两色为基调,两边车窗旁各画有一头麒麟兽,车顶垂下丝丝红珠,车顶四角雕着四只麒麟头。昨日的马车只用一匹马拉,这辆则是两匹高大俊美的西域良马,就连车轮都比昨日的大了不少。弃仇暗赞车马行会办事,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弃仇朝赵福点头道:“呵呵,孙掌柜的真是会办事呐,老赵你也不差,谢了!”

    赵福受宠若惊道:“哟,公子,瞧您说的,昨日咱以一乘破车搭公子金贵之躯,真是咱车马行的错呐!昨夜孙掌柜命人连夜赶制了这辆‘麒麟车’,专供公子乘坐,望公子莫要嫌弃!”

    弃仇笑着上了马车,撩开厚厚的车帘,入眼的是两把布满裘皮的矮椅,脚踏波斯地毯,柔软而舒适。再摸了摸车壁,但觉蒙上丝织品的车壁纹理清晰而又细滑。一旁角落放着精致的小箱,里边自然是糕点水果了。矮椅后放着一鼎小香炉,缕缕淡香环绕车内,令人心静神明。弃仇问楼儿:“这是檀香么?怎的和昨日在李锦车内闻的不一样呢?”

    楼儿笑道:“公子,那檀香怎及沉香?沉香又分四等,这车内熏的便是第二等的栈香。”

    弃仇看着楼儿赞道:“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嘛,呵呵。只是,那李锦那么有钱怎的不用沉香呢?”

    楼儿摇头道:“回公子话,这得看人的喜好,何况,沉香乃是御品,价高且稀,只产于南粤之地。若婢子所料不差的话,这栈香该是孙掌柜特意为公子而备的!”

    弃仇暗自咋舌,他叹道:“看不出来孙掌柜的能力挺大嘛,呵呵!”

    这时赵福坐在车头问道:“公子可是要起程了?”

    弃仇与楼儿相视一笑,答道:“走吧,去双鹤楼。”

    ……

    长青楼,“蜀道行”雅间。

    李锦与李继,以及商行内他的数位老板还有未加入商行的几位,共十二余人围坐在桌边,李锦拿着楼儿着人送来的回帖,红润的肥脸上没了笑容,眉头紧锁。这时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问道:“李老板,今日常老也宴请公子,公子不会是去他那边了吧?”

    李继摇头道:“常老头也收到了回帖,公子同时回绝了大哥和常老头,不知他是何意……”

    一个矮个男子接着道:“文书生今日也宴请了公子,还有‘商胭轩’的商老板也一样,难道公子去他们中的一个了?”

    李锦呷了口茶,将名帖收入怀中,摇头道:“非也,今日商行宴请公子的全部遭到回绝。嘿,公子的想法怎是我等能猜出的?东府白将军大家该都认识吧?他的请帖也被退了,而后应了车马行孙掌柜的邀请。”

    众人听后一片哗然,李继奇道:“大哥啊,公子连白将军都回绝了?难道孙掌柜比白将军还重要?再说了,那车马行不就是公子家的产业么?”

    李锦笑道:“所以说公子的想法怎是我等能猜想的?呵呵,既然公子不来,那咱们便开始吧,来来,诸位请……”

    ……

    中城白云巷,万福楼雅间。

    商伊灵还是一张丝纱蒙脸,配合那让人着迷的眸子与紫红秀发,神秘之极。她拿着楼儿着人送来的回帖,亦是秀眉紧皱,陈铁石等七位商行老板在旁也不言语。这时,陈铁石的大徒弟来到雅间,将弃仇辞退各家名帖之事告知了诸人。商伊灵恍然道:“怪不得,原来如此,他们行动还真快,那今日宴席诸位且开怀畅饮,伊灵这便去双鹤楼。”

    陈铁石担忧道:“商小姐,这怕是不妥吧?孙掌柜怎么说也没常贵和李锦面子大吧?怕是孙掌柜只是个托儿,后面还有大人物呐!”

    商伊灵笑道:“陈伯请放心,伊灵省得。”说罢,对诸人盈盈一拜,而后飘然离去。

    ……

    双鹤楼位于内城北大街,弃仇的麒麟马车一路招摇的来到双鹤楼门前,他在车内撩起窗帘,抬头看了看双鹤楼,只见此楼为两座建筑合一而成,两楼皆为三层,每层有天桥相连,让人一见便叹其外观之磅礴。两座楼下皆有入口,左边是‘白鹤楼’,右边是‘天鹤楼’。路人纷纷观望弃仇的马车,并私下议论是谁家敢乘带明黄色的马车。人群中一个双眼无神的年轻文士见到马车后与弃仇后,转身朝城守府行去。

    弃仇下得马车来,孙掌柜满面红光的自‘天鹤楼’走出来,他笑着朝弃仇拱了拱手,恭谨而又感叹道:“呵呵,公子,里边请,今日宴请公子之人虽多,然公子竟来到小人处,真是让小人感激万分呐!”

    弃仇对孙掌柜拱手笑道:“呵呵,孙掌柜的客气了,这‘麒麟车’太合本公子心意了,不知,这是孙掌柜的主意还是?”

    孙掌柜一边将弃仇迎进天鹤楼,一边轻声道:“回公子话,昨日夜里咱们车马行北线的总管蒋先生来到小人处,刚好赵福回来说了些事儿,于是蒋先生便令小人连夜赶制了这辆马车。今日这场宴席便是蒋先生让小人请公子来的。”

    弃仇默默听着,他不知这蒋先生是谁,但车马行北线分号如此之多,那这总管定然不是小人物了。他并无责怪孙掌柜,而是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北线总管,那本公子定然要会会他了,呵呵。”

    楼儿听到蒋先生三字,神色一紧,但瞬时之后便回复了之前的冷艳表情,她张了张嘴想对弃仇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随弃仇进入天鹤楼。弃仇与孙掌柜在前,自然没能看到楼儿的表情。三人进入天鹤楼后,又如昨夜在长青楼那般,楼儿瞬间成了一楼大堂食客的焦点,众人自是纷纷议论。只是很多人都认识孙掌柜,又见他如此恭敬的对弃仇陪着笑脸,顿时觉得弃仇与楼儿来头不小,自然不会有人前来寻衅。孙掌柜迎弃仇来到三楼,径自走到最间,弃仇抬头一看,只见最里边厢房门上刻着“天鹤阁”三字,看来是这双鹤楼右楼最好的雅间了。孙掌柜敲了敲门,接着打开门,朝里边拱了拱手笑道:“呵呵,蒋先生,小人幸不辱命,公子来了!”

    弃仇笑着进入雅间,只见房内以银白色为基调,三面开窗,最显眼的莫过于墙角两只生动的白鹤,显然出于名家之手,弃仇对雕刻虽是外行,但也暗自赞叹。中间是一张能容十余人的红木大桌,桌上摆了九道精致的菜肴。一个瘦高的中年人站在桌边,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两鬓有些白发,但皮肤保养的不错。他惊讶的看了楼儿一眼,朝弃仇拱手笑道:“车马行北线总管蒋易见过公子,呵呵,公子连白将军的邀请都推脱了,来赴孙掌柜的宴,着实让老夫倍感荣幸与惊奇呐!”

    弃仇见蒋易看楼儿的眼神,似乎不是初遇。他拱手笑道:“蒋伯客气了,小侄何德何能,呵呵。那麒麟马车小侄怕是受不起呀!”

    蒋易摇了摇头笑道:“此话莫要再说,那马车除了公子,还有谁能乘?况且车马行本就是北英公的,呵呵。”

    弃仇拱手谢过,不再说这事儿,二人与孙掌柜随意坐下,楼儿则站在一边,蒋易笑道:“这位姑娘切莫客气,一起坐下便是。”

    弃仇对楼儿点了点头,楼儿乖巧的坐在弃仇身边。孙掌柜替蒋易斟上美酒,又替楼儿斟上一杯,自酒壶打开,那温醇柔和的酒香便在房内弥漫开来。

    弃仇问道:“孙掌柜,你怎知我这婢子会喝酒呢?”

    孙掌柜笑道:“呵呵,公子笑话了,做咱们这行的,最善于眼观耳听,于是鼻子亦灵了不少。昨日里楼儿姑娘来车马行时,身上有酒味儿,呵呵,是以小人便记下了。”

    蒋易看着楼儿皱眉道:“白日里饮酒,虽不是甚大事,但公子这般年纪已如此有为,你若醉酒忘了公子安危该如何是好?”

    楼儿闻言低头不语,蒋易接着道:“你叫楼儿是吧?你的名儿老夫听过,成大老板很器重你,是以让你伺候公子,望你好自为之!”

    弃仇在旁默默听着,暗想这蒋易绝对不是成绮韵的一般手下,当着自己的面都敢教训人。而看他和楼儿该是认识的,但却当着自己面这般说她,难道还有什么内幕?

    蒋易接着笑道:“呵呵,公子请见谅,老夫只是顾及公子的安危,是以语气有些过头了。”

    弃仇笑道:“蒋伯所言甚是,楼儿今后当不会再犯了。”

    蒋易点头道:“来,公子请用,这双鹤楼以精致小菜闻名,虽不似常贵他们的酒楼那般山珍海味,但食之颇合胃口。”

    弃仇点了点头,四人开始动箸。席间,弃仇问道:“是了,蒋伯总管北线,只不知这北线如今有多少分号了?往哪儿以北定为北线呢?”

    蒋易听后自豪道:“不瞒公子,咱们车马行自进入关外后,分号不断,如今已有一千三百余间。要说这北线以何处为界嘛,这倒没有明确规定。总之阴山以北就是了,因北英公与朵颜交好,是以车马行已开到了朵颜境内。老夫近年一直在朵颜,为的便是稳固在朵颜的车马行,并为进入瓦刺打下根基。”

    弃仇听罢暗自咋舌,他叹道:“都说车马行大,不想如此庞大!成大老板真是雄才大略啊!”

    孙掌柜呷了口酒,朝窗外虚拱赞同道:“是啊!想当年小人只在江南开了个小货铺,一日温饱尚且有虑。现如今,举家来到北英城,当真是今非昔比啊!成大老板真乃奇人矣!”

    蒋易点头道:“这个自然,呵呵,今日老夫特意打听了关于公子的事儿,公子如此年纪便能有此才能,商行今后定能更上一层楼,来!老夫且敬你一杯!”

    孙掌柜听后忙给弃仇倒了一杯茶,弃仇举杯笑道:“今日本公子以茶代酒,敬蒋伯一杯,感谢你这些年来为车马行鞠躬尽瘁!”

    蒋易饮尽杯中酒,右手轻叩桌面叹道:“当年成大老板确实是辛苦啊!车马行,商行,火器铺,从江南到关外,哪一样不是成大老板亲历亲为之?公子,说句不该说的话,北英公如今的成就,成大老板绝对居功至伟!”

    弃仇含笑点头,同时心中暗自疑惑,此人说话着实有些没大没小的,居然敢在此论北英公,要嘛就是他嘴巴不牢靠,要嘛就是地位不低或是性格本就如此。再看孙掌柜一个劲儿的在旁陪笑,弃仇的疑惑更深了,他刚想试探性的问问蒋易,门口传来叩门声,蒋易道声请进。接着,一道紫色的身影缓缓进入雅间。那浅紫色的百褶裙与面纱,紫红的秀发,不是商伊灵是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