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府花园。假山层叠鳞次,佳木逢春绽蕊,一泓清泉巧妙绕经丛丛花障,在和府地势较低处汇成一方荷塘。初春,塘中无荷,却见沿塘垂柳迎风起舞,丝绦时而点落塘中,漾出一圈圈静谧的波澜。
和府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一方荷塘就是普通老百姓三四个小院大小。从黄山运来的重峦叠嶂的假山精工雕致,一亭依山而建,名曰罗雀亭。顾名思义,这里环境清幽,安静得亭可罗雀。
公孙无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看风景,又看看丰绅殷德,“我说丰绅兄,良辰美景面前,你就别绷着一张脸了行不?你大清早的特意叫我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看你耍酷?”
丰绅殷德把玩手中酒杯,只抬眼瞥他一下,轻声一笑便顾自低头做思索状,“公孙兄,这半个月来你倒是快乐似神仙,只是苦了小弟。。。。。。”
公孙无忧以为他要反悔那日许下的承诺,连忙说:“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要替我付全年账单的。。。。。。大不了我下回花你银子的时候想着点你。。。。。。答应的事可不能反悔!”
“我说的是红颜楼的毓芷姑娘的事。。。。。。。。”他朝对面的人翻了个白眼,“你不觉得很多事情。。。。。。很蹊跷不是吗?”
“你是说。。。。。。?”公孙无忧搁下酒杯,该认真的时候他一点不马虎。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拉她衣袖的事吗?”
“当然记得,呵,兰亭公子正经惯了,偶尔孟浪一回。。。。。。”公孙无忧暧昧一笑。
丰绅殷德瞪他一眼,他脑袋里就没装过正经东西,“听我把话说完!”
公孙无忧识相地闭上嘴。
“那日在溪谷中,我听她弹奏的琴声中意境哀绝,然而哀绝之下,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在排斥周围的一切。这种内力似有似无,甚是诡谲。后来我查了典籍,发现她所弹的曲子能摄人心魔,这种内力也许是她本身所有,也极可能是琴声所赋予。。。。。。这首曲子只在经书上有过记载,世间是否真有流传,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不能确定她所弹是否是此曲,才出手试探她的内力,结果。。。。。。”
“结果怎样?”
丰绅殷德摊开双手,皱眉摇了摇头。
“那她所弹曲子叫什么?”
“不清楚,经书上记不详细,只有类似描写,现在只是猜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端起酒壶却发现已经空空如也。
丰绅殷德起身欲去酒窖再拿一坛来,没走几步,却见一女子恰巧带着下人送来了酒菜。
女子一身鹅黄色窄袖长裙,看上去十五六岁,容貌娇丽,小巧可人,正是丰绅殷德姑妈之女,他的表妹---纪红影。
他顿足,“红影,你怎么来这里?”
纪红影微微福身,低头说道:“我见表哥在招待客人,怕款待不周,特命人做了几道可口小菜,顺便并一坛好酒一起送来,请表哥勿怪。”莺莺细语,大方有礼。
丰绅殷德不觉哑然,红影竟心细至此。“表妹费心了。”
纪红影羞涩一笑,双颊绯红,“表哥平日事忙,红影帮不上,只愿为表哥分担些细微家事。”说完便福身离去。
丰绅殷德重新坐下,见公孙无忧神请好像十分愉悦,他就是爱看自己笑话。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倒了杯酒,又说道:“还有那玉佩,为什么她会丢了玉佩又如此凑巧被我捡到?还有,桃花谷中凭空消失的小屋是怎么回事?”
公孙无忧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说:“毓栖红颜,所以那日红颜楼的事她早就料定了.或许,我们那天遇到,也并非偶然?”
丰绅殷德看向远方,不置可否。
半响。
“我在想,如果那天我们没有竞下花魁,事情又会是如何发展?”他忽然想起那天躲在衣柜之中所听到的脚步声,“那个神秘人会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毓芷房中?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公孙无忧听他喃喃自语,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他说,忽然觉得好笑。
“跟你一起尽是些伤脑筋的事,还不如我的明月姬软玉温香抱在怀舒服!”公孙无忧又换上浪荡公子哥模样,话锋一转:“那天你们上楼后。。。。。。佳人在望,没干点别的什么事?比如说。。。。。。”
丰绅殷德斜斜瞥了他一眼,讥笑道:“小弟确实没福气像公孙兄你风流潇洒。。。。。。你也不是没看到,小弟府中可还有一位。。。。。。”他苦笑,和珅让红影来家里住的目的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得,为此他已经颇为头疼,哪还有功夫管外头的花花草草。他不禁羡慕起公孙无忧来,倒不是欣赏他孟浪多情,仅是他那超越世俗的不羁性格罢了,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的。
有时与一个人成为知己,并不需要多大的理由.气味相投,彼此看到对方的优点,彼此信任,就足够矣。
任凭他考虑周全,还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那日神秘人离去后,毓芷便有些神色不安,看他的眼神中似变了一个人,那明亮的眸子里有他看不透的复杂意味,可究竟是什么呢?他无从得知,只是冥冥中觉得这一切的背后绝不简单。两面之缘,谁也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有怎样的纠葛,而他可以确定的是,一根无形的线早已将彼此系在两端。
他不由笑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抬头时才发现,公孙无忧不知何时竟早已醉倒,正酣然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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