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叫倪德智,他年轻的时候长得可俊了,又博学多才、满腹经纶,在家乡的首富家里当先生,主人对他可好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早已娶妻,他还想把自己的大女儿许配与他。」倪裘仿佛在说她自己般得意,眉飞色舞,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沉了下来。
「后来呢?」
「那一年因为地震把他家乡的房子都震垮了,他家住在山边山体滑坡,为了救他老婆孩子他残了一条腿,最终他还是没能救出老婆孩子,哎,真是祸不单行,后来家乡又发大水,把方圆几百里的村都毁了,有幸存活的人都离开了那里,出外谋生。
老爹因此染上风寒,辗转到了江南,人也瘦得不成样子,到有钱人家谋差事,人家都嫌他跛脚,没钱的人家又请不了先生,为了生存,无奈之下他就成了乞丐。
有一次他饿得不行了,就想跑到山上挖点野菜,没想到在山上迷了路,却误打误撞救了我,把我带回破庙。
他很疼我,记得小的时候,白天他背着我四处乞讨,晚上抱着我躲在破庙、山洞里,有时连破庙、山洞都住不上,他就带着我躲藏在人家的屋檐下,夜里怕我冷,他就紧紧的搂着我,有时早上醒来他的身子都僵硬得动不了。」说到这,倪裘眼里已是泪花闪闪,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破木盒。
索绰罗博烈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手里的盒子一眼,那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木盒子,事实上那盒子已经称得上破了,每个角都磨得圆圆的,看得出经常使用,可瞧他的样子,仿佛他手上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她轻轻地打开盒子,望着盒子眼神开始恍惚,她的样子引起他的好奇,侧过身看了一下,什么嘛?盒子里只是装着一些泥土还有一根树枝,这些东西随随便便都能抓一大把,还以为里面应该是一些较为值钱的东西,事实证明他想错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倪裘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为他解惑,「我大一点的时候,他就开始教我写字,因为我们没银子买笔墨纸砚,他就随身带着这个木盒子,随时教我习字,还把所知所懂的事都教与我。他还教我做人的道理,他说就算再穷也不能没了志气。」
她拿起树枝随手写了一个字,索绰罗博烈看了一眼,是个‘爹’字。
「你很想他!」
她点点头,「我长大后,他也渐渐地老了,皱纹深了,牙齿掉了,背也弯了,身体渐渐不如以前,前年的冬天下了一场雨,那场雨整整下了五天,那以后他就病了,一天到晚咳嗽,我没银子给他买药,于是我就想去偷,他知道后打了我一嘴巴,那是他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他说,乞丐是这世上最下等最贫穷的人,可在精神上,我们可以当最上等最富有的人,我们要当有骨气的乞丐,他不偷不抢也不许我做,他说他宁死也不要吃我用偷回来的钱买的药。」
倪裘深吸了口气,抚摸着脸颊,多么希望老爹还能站在她面前,如果可以就算再扇她一百个一千个巴掌她都愿意。
索绰罗博烈对倪老爹肃然起敬,也明白为何说到偷,倪裘反应那么激烈。
「后来呢?」
「后来,我就偷偷跑到山上的庙里求人家,求了两天,终于我遇到了一下好心的夫人,她给了我银子,足够帮老爹买药看病的银子。」说到这里,倪裘发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可是有如昙花一现,她马上又哭了。
「有银子给老爹看病要高兴才对啊!你怎么反而哭了?」索绰罗博烈刚欣慰地笑了,却又被她的泪给吓懵了。
「那天,我拿着银子要帮老爹买药,可是…」倪裘哭天抹泪,「可是被人盯梢,把银子给抢了!」
听到这索绰罗博烈替她愤愤不平,握紧拳头。
「我跟他们抢,可是抢不过,我求他们把银子还给我,他们不还我还把我打了一顿。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那么不小心,老爹吃了药就不会死了,都怪我!都怪我!」倪裘痛恨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别这样,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很努力了,别再自责了!」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她嚎啕大哭。
咦,又怎么了,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我哭着跑回破庙,老爹知道以后也是这样劝我的,他说生死有命,富贵在生,让我不用自责,说我已经很尽力了!」
「倪老爹说得对,那后来呢?」
「后来,我又去求人家,可是再也没有人愿意帮我,不久以后,老爹就病死了,临死还握着我的手,要我坚强。」
倪裘哽咽着,想到那一幕,阵阵苦楚涌上心头。
「我没钱买棺材,后来还是一个师太把化缘来的银两全给了我,我才能让老爹入土为安。」
「别哭了,你这样伤心,倪老爹在天之灵也会舍不得的。」
「嗯,对,老爹最怕我哭了。」倪裘用袖子擦去眼泪。
看样子,倪裘人品还算不错,应该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只是他不解,为何堂堂一个御史要派出这么多人追抓一个小叫花子,到底那是一封什么信?萍儿又是谁?
「你是如何认识萍儿的?」索绰罗博烈旁敲侧击。
「咦!你也认识萍儿姐姐?」惊讶全在那双清澈的瞳眸中显露无遗。
「不认识!」
「呃!」倪裘怔忡。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萍儿这个名字的?」
「是你昨天酒醉后一直念叨。」索绰罗博烈好心地替他解惑。
「不会吧!那我有没有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倪裘不由得紧张起来,乖乖,难怪老爹说酒能害人!酒这东西真碰不得。
「什么奇怪的话?放心,你只是说了要救萍儿姐姐,其余什么也没说。」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你还没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倪裘疑惑地盯着他,只见他瞪大双眼,「嗯?」
她不由得缩着脖子,「哦,我想起来了,萍儿姐姐是知府大人府上的小姐!」
「你认识知府千金?」索绰罗博烈十分诧异,一个小叫花子认识知府千金,还和他称姐道弟的,御史也派人追抓他,这混小子真的是一身的迷。
看得出他的诧异,她无所谓地扯着嘴角,「知道你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嗯。」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好啊,你就不用解释了,我了解,一个下三滥的臭乞丐认识堂堂知府千金大小姐确实很怪异,说出去任谁也不可能相信!」是她高攀了,倪裘有些自嘲地扯动嘴角,才又缓缓地说着,「别说你了,当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交友贵在真心,并没有那很多的贫富之见!」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很多现实让你不得不看得清清楚楚!」从小看尽人间冷温,想让她相信,只有一个字,难!
「你也太悲观了,这世上……」
「停!」举手打断他未竟的话,「我们换个话题!」
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说说你是怎么会认识知府千金的,这个可以说了吧。」
「第一次见到萍儿姐姐是前年我和老爹辗转流浪到这儿,不久后老爹就过世了,我因为新来乍到,年纪又小,经常受这儿的老乞丐欺负,那天他们正动手抢我好容易才讨回来的食物,萍儿姐姐刚好带着丫环菊花去庙里为她生病的娘祈福路过,斥退他们,并给我留下很多点心,还给了我一些碎银。如果早点认识萍儿姐姐就好了,说不定老爹也不会死了!」记得当时萍儿姐姐还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要她坚强。
听到她受老乞丐欺负,索绰罗博烈有股打人的冲动。弱肉强食的社会,弱小群体总是受人欺压。
「从此以后,只要有机会萍儿姐姐都会让菊花给我带些吃的东西。」说到萍儿,倪裘心里暖暖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死去的老爹,就只有萍儿姐姐与菊花知道她的身份。
「萍儿姐姐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小姐,她知书达礼、温柔贤淑,可是知府大人却不喜欢她。」说到这,她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
「那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自以为高不可攀,两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知府就因为萍儿姐姐她娘是丫环出身,连带着就不喜欢她这个女儿!简直是混蛋!可恶!」
一杆子打倒一船人,索绰罗博烈哭笑不得。
「当官也有好人!」据理力争。
「在哪呢?在哪呢?我怎么没见到,你不会说的就是你吧?」倪裘夸张地四处寻找,最后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别告诉我你是当官的!我才不会相信!」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当官的?」不知道他知道他是王爷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我讨厌当官的,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一脸的鄙夷,在看到他后又笑了,「你也不可能是个官,要不你怎么会救我?」
「为什么当官的就不会救你?」
「当官的都是些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不害人就不错了还会救人,别开玩笑了!」
「我不骗你,我是个王爷!」
「噗哧!」听完,倪裘很不给面子地捧腹大笑,等她笑够了,她才站起身来绕着他走了一圈又坐回原位,接着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如果你是王爷就别想从我嘴里再听到一个字!」
哇,这么严重!
「我们不是生死之交吗?」
「虽然你救了我,但我不会和当官的做朋友!」
「那你的萍儿姐姐呢?」
「她是例外,再说当官的是她爹又不是她!」
「我就不能例外吗?」
「你不行!」
「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倒了她,索性耍赖,「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告诉你,不为什么,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一脸你耐我何。
他怎么有种无力之感,每次都被这个小东西吃得死死的。
「喂,你真的是个王爷?」
不是说她不信吗?怎么还会怀疑。
「骗你的。」
「我就知道你在骗人,你怎么会是王爷呢?王爷怎么会和一个乞丐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呢?」倪裘笑得率真无伪,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索绰罗博烈奇怪的表情。
「你怎么了?你的嘴角怎么好象在抽筋?」
「不要动!」为了避免她象刚才那样震耳欲聋的尖叫,他决定不告诉她,她肩膀上有条小蛇正吐着血红的信子。
倪裘害怕得动也不敢动,「什么东西,不会又是蛤蟆吧!」
「不是!」刚说完,索绰罗博烈眼明手快地抓住蛇头,在倪裘眼前一晃。
「哦,原来是条小蛇啊!」倪裘松了一口气,眼看着索绰罗博烈要把蛇捏死,她连忙阻止,并伸手从他手上接过。
「这种小青蛇没有毒的。」说完还让小蛇在她手上绕成一圈。
「你不怕蛇?」很是出乎索绰罗博烈的意料,看来是他多虑了。
「我怎么会怕这么可爱的小蛇呢?」倪裘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莫名其妙。
「你说它可爱?」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看到蛤蟆吓得直跺脚的人,却称蛇很可爱!
「是啊,你不觉得吗,我以前也养过一条蛇,后来又把它放生了。」倪裘把蛇放在地上,看着它迅速地爬进树林中。
索绰罗博烈嘴角抽搐,他一定是怪人,一般人见到蛇都会害怕,而他却反常人地觉得可爱,而一般人见到蛤蟆最多是讨厌倒也很少人会象他害怕成那个样子。
「你,你…」
「我怎么了?」
「没事。」还是不要说了,要不这小子等下不高兴了就什么也不说了。「对了,那萍儿小姐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救她?」
「御史府的大公子在一次庙会中见到萍儿姐姐,立即惊为天人,为了得到她无所不用其极。知府大人为了能和御史大人攀上关系,无视萍儿姐姐的苦苦哀求,也不管萍儿姐姐嫁过去只是个小妾,擅自决定把萍儿姐姐下嫁给那个花花公子,为此萍儿姐姐整日以泪洗面。所以我说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次也是倪裘想溜进御史府给那个花花公子一个教训时,没想到刚好偷听到御史大人在吩咐下人用快马把秘函送到京城给太师大人,御史还一再交代这封信的重要性。
于是,她就在半路给偷了出来,想拿这封信要胁御史大人让他的公子放弃娶萍儿姐姐。
「那是你没有遇到,我不就是好人吗?」
「喂,你在嘀咕什么?」
「我是在说你怎么能救她呢?」
「我手上有御史大人的一件东西,我想用它换萍儿姐姐的自由。」
这个就是问题所在了,「什么东西?」
「一封信。」
「信里写了些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信不是在你手上吗?」
「信在我手上没错,但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又不想看,我只是想拿它做为交换。」
「难道你不想知道御史大人为什么派人追你?」
「我知道他为什么追我,因为我拿了他的东西,他想拿回去呗。」
索绰罗博烈顿时感到力不从心。
「你不想看,拿出来让我看。」这是一个好办法。
「不行,信不在我身上。」
「你不是说在你手上吗?」
「没错,但我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那放在哪里?」
「我把它放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我,我才好帮你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御史派来的。」对哦,她怎么从没想过这个可能呢。
很好,偏偏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
「我救过你,怎么会是御史派来的呢!」
「说不定你和他串通一气,救我是虚,实为那封信。」越想越有可能,她警戒地瞪着他。
「我怎么会和御史串通一气呢,你撞到巴尔丹那天我们才刚到这里。」
「不是和他一伙,我也不会告诉你。」
差一点就成功了,这小东西真固执。
「好,好,好,不说不说,睡吧!」
「让我睡,你一定是想乘我睡的时候把我交给御史。」
「如果想把你交给他,我还用得着救你吗?再说你睡不睡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能抵抗得了?」
这倒是,他功夫这么好,想抓她还不容易,可是她还是不放心,睁着快打架的眼皮,努力地想保持清醒,无奈睡意深浓,渐渐地她抵挡不住倒地就睡。
索绰罗博烈看着睡得香甜的倪裘,把篝火烧得更旺,虽说天气不冷,但在山边,夜晚气温总是比较低。
这一天过得还真是精采哪!呵呵……索绰罗博烈不禁微笑起来。
隔天早上,「喂,泥球小东西,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能睡得这么香。
倪裘挥挥手,哪来的苍蝇这么吵,扰人清梦。她转过身继续睡着。
还睡?
「起来了!」
「再睡一会儿,别吵我!」是谁一大早就在那里鸡猫子喊叫,破坏了她美丽的早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索绰罗博烈失笑,这个小东西这么懒,不过他嘟着嘴的模样十分有趣。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倪裘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伸伸懒腰,揉着仍是有些酸涩的双眼,嘴里嘀咕着。
索绰罗博烈先是一愣,接着仰天大笑,「你!哈哈哈!」小家伙太有意思了!
「有这么好笑吗?」真是的,太不给面子了,一句话他也能笑得这么夸张,难道她有说错吗?
看着他用水把火浇灭,倪裘后知后觉地发现,老爹过世后她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其实这个人心地还不错,没有丢下她一个人,反而把火烧得那么旺,一定是怕她着凉。
「你真的很象只慢吞吞的乌龟!」索绰罗博烈见她动作慢慢腾腾,忍不住出口取笑她。
向他扮了个鬼脸,倪裘在心里冷哼一声,刚刚才说他是好人,他马上让她想咬下自已的舌头。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跑到河边摘了片荷叶,把昨晚吃剩的骨头包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呢?不会是想晚上饿的时候再拿出来啃吧!」想到这,索绰罗博烈的脸有些扭曲变形。
瞧瞧,这问的是什么问题,亏她还暗夸聪明,结果笨得象头猪。
倪裘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狗,再饿也不能把骨头吞下肚吧!」
「说不定你就是有那种怪癖,舔舔骨头解解馋!」看他嘟着小嘴的样子真好玩,哇,双眼如火,如果眼光能杀人,相信他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了。
不能再玩了,他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扑上来咬他,「那你包这些鸡骨头做什么?」
「就是不告诉你,我和你又不熟!」难道她倪裘在他眼里是这样的一个人吗?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河拆桥,好现实的人啊!他捂着胸口,受伤地看着他。
倪裘睨了他一眼,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开玩笑啦,你别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好像是便秘!」
不解释还好,一听这话,索绰罗博烈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发现他有股掐死他的冲动。
「你这小子,对你,我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样啊!」倪裘偏着头想了想,眨眨眼,对他露出可爱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有时让你气得咬牙切齿,想下手掐死我却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算他有自知之明!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形容得还算到位。」
上当了!倪裘顿时露出奸诈的表情,「你还要感谢我呢!」
索绰罗博烈挑起一边的眉瞪着他,大言不惭,他也好意思说。
「当然,你想想,人要是不受点刺激的话,很容易得痴傻症,我这是在帮你!大叔。」
大叔?天啊,就如他说的掐死他吧,咬着牙扯着嘴,「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喽!」
倪裘听到咯咯的响声,不好,他要对她下手了,往后退一步,准备开跑。
「不客气啊,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逃得真快!望着她逃跑的背影,索绰罗博烈听了无奈的苦笑了下,好歹也在倪裘眼里从不太熟升到了朋友,自己是否该庆幸呢?
「等等我!小东西。」见他没有等他的意思,他只好追了上去。
索绰罗博烈从容地在后面追上,倪裘死命在前头跑着,最后,他受不了地停了下来。
「你再跑啊!」索绰罗博烈见她停下,禁不住嘲笑她。
「不跑了,我快累死了。」向后仰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你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呢?」
她怕死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让你露出狰狞的笑容在后面追我!」
「我这是在帮你,你要多做运动,不然你这么能吃,终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大胖子最后被撑死。」
不小心又被他嘲弄到了。
「好了,起来了,咱们要回客栈了。」
不情愿地从草地上爬起来,扫扫身上的草屑,整整头上的帽子,拔开他帮她拿掉头上草枝的手,倪裘气呼呼地迈着大步向前走。
索绰罗博烈笑着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站在原地朝她身后凉凉地提醒。
「你走错方向了,回镇上是这个方向。」
倪裘停住脚步,抬头看看周围,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经过他身边时,冷哼地一声外加一计怒目。
哈哈,响彻云霄的笑声在她身外发出。倪裘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嘴角慢慢地向上扬。
「小东西,你能不能走快点?」蜗牛走得都比他快。
哼,谁让她生得人小,手短脚也短,又不象他长得人高马大的,跨一步顶她两步。
慢下步伐等她,看她念念有词,又是唉息又是皱眉的,肯定在偷偷抱怨,但奇异地,他不仅没有一丝丝不悦,反而有种陌生的感觉在胸中激荡。
「小东西,你在怎么不走了?」路过一片人烟稀少的地方,倪裘停下脚步。
倪裘指着一座破庙的墙角,那里趴着一只骨瘦如柴的老黄狗,无神的眼睛在看到倪裘时顿时发亮,它摇着尾巴朝她摇摇晃晃走来,磨蹭着倪裘的腿脚,她蹲下身子,打开荷叶,把鸡骨头放在它面前。
「吃吧。」老黄狗立即低下头狼吞虎咽,倪裘则轻轻抚摸着它瘦弱的头。
「这是你养的狗?」索绰罗博烈不禁奇怪的问道,主人自己都吃不饱,更何况是狗,难怪它瘦得只剩下骨架。
「它是街上一大户人家的看门狗,可是主人嫌它老了,就把它赶出来,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你自己都吃不饱饭,你还能养它?」
「我也只能尽量让它饿不死,跟着我一个小乞丐,怎么可能有好东西吃!」
以前老爹在时,两个人相依为命,虽说苦,但也幸福,现在只剩她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能和老黄狗说说话了。
“走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看得出她的失落,他立即想到用食物激起她的生气,果然不出所料,一听到有吃的,她立即变得精神抖擞。
“那不走,想反悔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