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朝。翊茹知道了金阙朝内部的烦杂势力的纠缠。雅妃是边境属国雅兰族的公主,她有着尊贵的身份和强大的后方势力,但是宫内却没有任何支持的力量,凭的就是皇上的宠爱而翻云覆雨,一手遮天。宫内以左卫相为首的金相,是皇帝的宗室血脉。而右卫相窦相,以镇守边疆的丰功伟绩而得皇帝信赖,后宫又以窦贵妃贵不可言。虽说窦贵妃打入冷宫,但是其爵位却并未撤掉,帝言令其反思,所以其实权依然再握。
朝中的两位朝臣总是对立。哪怕修渠筑堤一件明显的为民之事,两位相爷也会为人选的问题要争得面红耳赤。所以翊茹能感觉到皇帝心中隐藏的难言之苦。
下了朝,翊茹早早地就退至自己的翠雅阁。随后皇帝也来至。翊茹只得硬着头皮去接驾。
已至中年的皇帝,步履依旧矫健。在翠雅阁坐定,笑着说道:“你已经适应这里了。”
翊茹回道:“雅致独到。这所住处绝佳。”
皇帝道:“朕命人修的这个翠雅阁,静而不扰,并不是很多人喜欢。侍官自任事以来,只有你一人说到其好。朕心有所宽慰。”
“哦?”翊茹不相信地反问,“这么美的地方,又不喧闹,如何不讨人喜?”
皇帝无奈道:“任侍官者多喜察言观色,语出必有惊人之处。这些人喜动不喜静。能替朝廷分担苦忧的人,心大而不宁,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僻而静的地方呢?”
“那奴婢却是得福了。”翊茹浅笑道。
皇帝忽言:“今天听朝,是不是能明白一些?”
翊茹答道:“是的。但奴婢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会让我一无背景的女子任侍官?不怕宫内局势混乱吗?毕竟侍官也是可以用来稳定朝局的。”
皇上笑笑不语,遣散众人。片刻,立于门前,道:“因为朕需要你去做朕得一把刀。”
翊茹心凛,“难道皇上想借刀杀人?”
“是的!”皇上转过脸,看向翊茹,“直觉上朕知道你非一般女子。巧的是你给锦儿抓到,却又给朕碰上。朕早知锦严的为人,朕的后宫也被他扰得混乱不堪。”
翊茹同意地点点头,“可锦严是雅妃的……皇上你不是很宠雅妃娘娘吗?”
皇上轻笑道:“宫中的人告诉你的?”,翊茹点头表示承认。“可朕不觉得。”
翊茹愣住。皇上又道:“朕的恩宠她不知道珍惜。她毕竟不是……也许朕惯了她也害了她。”
“你拿雅妃来平衡朝政。因为她是外族,又没有任何势力,但是你没想到她有了你的继位者,如果殿下老实,也许朝局一时还未有风波。而这个继位者却仗势作恶,这种平衡不会恰到好处的制约,反而有害,你的金阙朝恐怕有所争议了。”
“你很聪明。”皇上赞许地看了翊茹一眼,“金相顶的是朕的嫡系宗嗣,窦相呈得是窦妃。虽然朕至今仅有一子,但外族毕竟不为内部朝臣所容。如果锦严挑剔不出任何问题,朕可以捧他,旁人也无法多言。但锦严让朕心寒,雅儿又宠惯逆行,时局迟早会乱。”
“朕给了雅儿太多,雅儿的利欲熏心也变得太重。后宫女子弱者太多,强硬的却明哲保身,雅儿位高,连窦家的长女都敢动。朕想保也力不从心了。但朕不想她下场太可悲,所以朕需要一把刀来帮衬。而你成了合适的人选。因为你是唯一不怕朕的人。”
翊茹锁眉,眸中水波荡漾,她听皇上这段推心置腹的话语,心里有些同情。位高权重者,心清若寒冰。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厌恶权势,厌恶斗争,只是命不堪言。她望向远处的天空,湛蓝清澈,只可惜心总是被现实混沌着。帝王深邃的眼睛里一直掩埋着浓浓的情愫,不是对她的,她清楚。这种情动是皇帝心底深处的秘密。可是皇帝没有把这份浓情蜜意给他身边的任何女子。所以他很孤独,却又能很理性的处理着金阙朝的各种事务。他,应该很寂寞吧。
“如果我答应做这把刀。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皇帝目光炯炯地看着翊茹,“什么要求?”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我要离开!”
皇帝犹豫着看了翊茹坚决的表情,紧抿的嘴唇隐藏不住身上的霸气,她简单的话似是一种力量,语至意明,谁也不能忽略她的意图。只要她想,阻拦亦是枉然。
终于,皇帝点头,“好,我答应!”
早朝。群臣沸腾。
高高在上的金阙朝黄帝皱着眉头,看着脚下臣子的奏言,心情更加沉重。
“启奏陛下,黎朝数百年与我大金阙朝共存,根基雄厚,炒成治理也可谓之盛世。何况黎朝所据地理位置偏僻,如若攻其朝绕途久远人马皆易疲惫,是已下策。望皇上三思!”金相忠心的说道。
窦相立马反驳道:“禀皇上,黎朝于金阙朝相比实力,较为薄弱,若我金阙朝能一举破灭黎朝,其丰厚的物产资源便归于我朝,其南毗邻天朝疆域,黎朝划于我朝之后,可又与天朝抗衡,此后天朝衰弱,必是我朝一统河山的壮举!”
“窦相爷野心勃勃啊!”金相接话道,“黎朝又不曾与我朝犯事,和平了数百年,也未曾举事。窦相为何一力总是主张战争,来破坏这现有的安宁呢?”
窦相面色微愠道:“金相,难道我朝大一统的局面您不想看到?我朝君主圣明,治下百姓也安居乐业,能行大一统,我朝之幸,天下之幸也!”
金相扬眉,复道:“窦相可知,行大统,战火遍野,生灵涂炭,何来幸事?窦相难道就看不见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的那种惨景吗?金阙朝的国力日益强盛,靠得就是近些年来齐心协力的安邦定国之举,以处处行掠夺之径,不是失人心吗?”
窦相冷笑道:“能相处,凭的就是各自的实力。实力相当,和睦相处,安宁自在。实力悬殊,侵袭遍野,寸草不生。金相难道看不透吗?我朝若能行大统,为的不就是天下永久的安宁吗?”
金相嘲讽道:“永久安宁?哼,灭黎朝需要多少的时间?会死多少人才能换来成功?如果窦相的嫡亲也站在搏血的沙场之上,会有如何的感想?难道我朝百姓的血肉之躯就非要浪费在这种无谓的牺牲之上吗?”
“好了!”皇帝冷眼看着朝下两位权相,“爱卿说得都有各自的道理。我金阙朝数百年的基业不能随便毁于一旦。祖辈们数年来的征战频繁,我朝的疆域得以扩张到如此的局面。但朕需要替朕的基业想想,替朕忠心赤胆的群臣想想,替朕的黎民百姓想想,此时还应该怎样去做?征战连连还是人人都希望的吗?朕的子民不能再次流血哀嚎,他们也需要安宁。朕能给他们的就是一个好的天下,一个朕能给的天下。他们也不是冤魂,而是朕保卫国家的壮士。”
“爱卿衷心的为朕分忧,朕很欣慰,国事琐碎,爱卿们也日夜操劳。朕心知。朕要继续维护祖辈们的基业,也要为朕的子民们求得更好的天下。战争不是现在。朕也不想自己心不得安宁。”
皇帝轻叹一声,挥挥手,便退了早朝。沉重的脚步,踏在翊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翊茹仿佛看见了无形的压在帝王身上那沧桑的重担,她都觉得心疼。叶公公告知她各地的奏折已经到了上书房,她便急急赶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