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枫微笑,皓质呈露,铅华弗御,芳泽无加。
“主子,您是要……”蔓娘悄声的询问,“……去蓬莱岛吗?”
秋娘闻言皱眉,背着摇了摇手,没得传召,没得花船接驳是断去不了蓬莱岛的,只可惜这只有蓬莱岛衬得的仙姿,却不过山谷幽花,怕是只能孤芳自赏。
锦枫像是没有听见,转身,自走出去,淡淡的飘了句话来,“蔓娘,拿着瑶琴,随我来。”
蔓娘忙去捧那瑶琴,追了出去,小跑了几步,终是跟了上。主子,这是要去哪?她十二分的想知道,却实在不敢询问。
转弯,徐行,竟是奔着太液池去的。硬闯蓬莱?或者投湖吗?蔓娘忽然觉得今夜微醉的主子,大不同寻常模样,竟是让她有些恐惧,这是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右转,蔓娘放下心来,原是要来这里。
抬首便是片云亭。锦枫自进了去,蓬莱灯火在这里看来,被瀛州岛遮着见不得全貌,也听不见声音,更如同幻境。锦枫背向而立,衣袂飘却,半晌无语,末了,才缓缓的道,
“把这主亭中的什物都挪移了去吧,这地方倒也可以……”
蔓娘不知这又是要做些什么,只觉得主子是越发的一番常态了,却也只能按着吩咐做,费了力气功夫,终是把个亭子清空了,更显得萧瑟凄冷,月色如水倾泻,锦枫一动不动的倚栏停驻,任凭夜风吹得衣袖翻飞。蔓娘看着情形,真怕主子会乘风而去,怎么秋娘也不悄跟了过来,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却如何是好。
“烦劳了你做这些粗重的活儿”锦枫回头,见蔓娘额头细汗闪闪,“去那子亭中,弹个凌波曲吧。”
“主子……”蔓娘不敢留主子一个人在这里,那偏亭终是有些距离的。
“去吧……”锦枫不待她说完,语气温柔而坚定。
蔓娘终是迟疑的抱了瑶琴过去了。
琴声清飘。
“兰若,莫笑近日我的这份痴情,我断不会为了这虚幻,搅进那是非之中……今夜佳节,是终。就让姐姐践约与你,从此,你且也要记得在天上陪我终老,才行……”
袖起,帛旋,衣飘云起,莲如落花,轻点即飞,凌波舞动,自倾众生。
是否只有天人可见的舞步才可如此恍若天人?是否只有这斩断一切的挥袖才可如此清冽飞凫?是否只有这寂寞的身姿才可如此凌波微步?
玉锦飞起,身旋,且自在,莫祈忧。
清纱绕梁,腾空,心如水,神自静。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若有若无的清云丝丝绕月还遮,仿佛回旋飘荡的流风吹起轻柔莹软的雪花儿,薄纱轻舞,素裙飞扬,长袖如波,披帛如梦。
数个凌空腾挪,踏舞乘风,白衣流溢星月光华,裙衫飘荡飞天神采。她半空中如天神下凡,回旋水袖收,兀自飘然而降,舞既终,人已落,衣袂仍飞。
莲足落地,抬眼,她惊住,木然,石化……
眼前他一身红蟒玉龙袍,面带笑意,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皇……”她刚要张口,行礼。但见他一抹狡黠,食指挡唇,那神采自禁了她的语言,她的行动,却加速了那心跳,刚决心忘掉逃离的一切,自灰飞烟灭。
他撩衫,竟单膝而跪,“平朝四世天子张奂正恭迎瑶池洛神仙降。”
她眼波已醉,怎么拒得这样的梦境,哪怕日日纷争,便只这一眼,一笑,一句,已然可以要却她全部的情愿甘心。
他抬首,起身,锁住了她含笑的清容,拉紧她的柔荑。她眼波迷离而柔媚,他星眸专注而深情,一个用力,她自跌入他的怀中……
月色撩人,那熟悉诱惑的龙脑香,旋身,他抱起了她,踏步而行。衣袖飞起,满天的星光都已散落,眼前是他弯起的嘴角,手心是他肌肤的热度,耳边是他强劲的心跳,她已眩晕,如梦如幻,似醉非醒……
那一刻,他是她的命运;
那一刻,她是他的救赎。
她不敢说话,怕梦会惊醒,于是任由他自抱了她上了步辇,直到玉露宫。远远的一路竟是这么的近,精巧的殿宇在她眼里已成空,她只望住了他,看着他的霸气温柔而含情。
他放她到那宽大的沉香木雕龙床上,宫女已落下了游龙戏凤的金丝烟罗帐……
而此时的后宫正忙碌非凡,太监、宫女自玉露宫碎步小跑至各个主子那儿,各式反应,初初却都是个惊异摸样。蓬莱家宴散的太早,跪抱入宫这戏又是怎么巧妙的安排,这一切没人看出了头绪和倪端,而那主演的慕才人,好几个主子都疑惑,“哪个是慕才人?”且待明日按例的请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