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便是“绵燕楼”!这,这,这不就是青楼吗?应漠漠看着眼前这座靠玄武,向朱雀,左青龙,右白虎坐北向南,挂着红灯笼的两层阁楼,还有那莲花纹饰瓦当和素面板瓦,心中满是郁闷。
取个名字跟茶肆的名字差不多,难怪她一路上向人打听‘绵燕楼’的时候,路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不是嫌恶的眼神,就是暧昧的眼神,青楼怎么了?不要说她不是里面的姑娘,就算她是又怎么了,再看,再看就让他们付钱!
应漠漠用凶狠的眼神将盯着她看的路人吓退,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没办法,哪家青楼会大白天的开门做生意,“开门,开门!”
大门被敲得震天响,好一会,一名清梦被扰的龟奴打着呵欠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钻出半个身子,一脸不耐烦,“谁啊,才刚睡下,这么早,不做生意的。”龟奴又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看清楚来人,“小的还道是哪家郎君呢,小娘子一个,去去去,这里不是绣庄,要买东西上别处去。”说完龟奴便要将大门关上。
应漠漠穿着用粗麻绳编织成的厚底,细麻绳编织的鞋面,中间编织成镂空状的麻鞋的脚踩在了朱红的大门上,应漠漠揪住龟奴的衣领,“把你家老板娘花枝晚叫出来!”
“是,是…”龟奴睁大了眼,连忙点头,应漠漠放开他后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当家的,有人闹场啦,看那模样,指不定是哪家郎君的母夜叉上门寻郎君啦!”
“什么啊!”应漠漠干脆一脚将门踹开,自个走了进去,只见阁楼中建了一个能使屋前脊的雨水不流向屋外,而是顺水枧纳入的天井,这天井名曰“四水到堂”或“四水归明堂”,一向有“肥水不流外人,是聚宝盆”的寓意。
堂内几乎所有的构件均以色泽深沉、雕工精美的木雕为装饰。有了天井光线充足,空气也好,但冬天冷,雨天潮,到夏天就可以晾人干了,这不是拿钱买罪吗?应漠漠实在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还没来得及再细细打量这“绵燕楼”的摆设,身穿联珠纹瑞兽半臂衣,两个联珠环分布在前胸两侧,绛色窄袖短襦,紧身半臂衣穿于襦的外面,穿齐腰红黄间色曳地窄长裙的花枝晚翩翩从楼上走下,手摇着纨扇,流苏随着摆动而划出美丽的弧线,由她青丝上只扎了一条红色的锦帕和她未着铅华的脸可以看出她也是被扰了清梦之人。
“我还当是哪个泼妇活得不耐烦,敢来‘绵燕楼’找麻烦呢,原来是应儿娘子啊,什么事这么急吼吼的啊?这里可是青楼,不是茶楼,更不是你乐意待的地方。”被吵醒的花枝晚显然十分不悦,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应漠漠的专长便是见风使舵,急忙陪笑脸,“我的动作是粗鲁了些,花老板可别往心里去啊,我这会为了彩儿才来找花老板的嘛,听说花老板是彩儿的闺中密友,所以有些事要找花老板商量。”
“彩儿?彩儿怎么了?”一听是关彩的事,花枝晚也顾不上气,快步下了楼梯,来到应漠漠面前。
“昨天有个媒人上彩儿家说媒,我气不过那媒人的话,就和那媒人吵了起来,媒人被我气跑了,彩儿也跑了,后来,那个,后来…”应漠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花枝晚急得直跺脚,“后来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彩儿没做什么傻事吧?她现在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啊!”
“自,自尽,彩儿用披帛上吊自尽了。”
“什么?”花枝晚惊呼,说着就要冲出去。
应漠漠急忙拉住她,“没事,现在没事了,幸好我发现得早,没事了,花老板你不要激动啊!”
“你,我真要被你那半截话给气死。”花枝晚松了口气,抱怨到,“应儿娘子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别应二娘子,应二娘子的叫,怪别扭的,花老板可以叫我漠儿便好。”
“那好,漠儿,你也别叫我花老板,和彩儿一样直接叫我晚儿就是了。”
“那个,晚儿,是这样的,我不是和那媒人吵架吗?我在媒人面前打包票,说我一定可以将彩儿配个人中龙凤,所以,所以,本来我想和晚儿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我就想晚儿认识的人比我多啊,所以,那个…”
“你是榆木脑袋啊!”花枝晚食指戳了戳应漠漠的脑袋,“上青楼的都是有钱人家的郎君,阿郎,那些个花花肠子,我还会不知道,上青楼的不就图那‘青楼薄幸’之名,只想玩女人,又不想负责,付完钱便拍拍屁股走人了,你竟然叫我介绍啊?你是帮彩儿还是害彩儿?如果有合适的我找帮彩儿找了,还用你说吗?”
“可是…”
应漠漠还想说什么,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吼,“花花,连某听说有人找碴,是谁?哪个不要命,活得不耐烦,欠修理的,敢动连某的人!”
说话间,冲进一男子,头戴软脚幞头,身穿圆领右衽,在右肩附近用圆形小扣系紧,中间没有接缝但领和袖及衣襟处都有拼接边缘的窄袖袍衫,腰系革带,袍衫长及膝,下穿宽口裤脚著黑皮靴。
此人俊逸的五官并不十分出众,但在那张自信傲然的脸上却十分引人注目,淡淡的狂放被藏在眼眸最深处,只有和他对上眼才能觉察,微微上扬的左嘴角有着一丝惟我独尊,露出目空一切的冷笑。
在他的胸前却戴了一条链条是用二十八颗镶各色宝石的金珠串成的项链,项坠不似富贵人家所用的宝石,而是一个巴掌大的算盘。
那算盘可不是一般的算盘或者梨花木算盘,算盘四周的框,中间一根横梁,还有里面固定着的一根根小棍皆由质地细腻,温润,刚中见柔的羊脂白玉所制成,九档六十三颗大小相同,半透不透,水灵灵颜色均匀的纯绿色翡翠的算珠,贵气十足,想必价值不菲。
应漠漠被他那项链和算盘闪了眼,受不住偏头问花枝晚:“晚儿,这一看就是富得流油的家伙是谁啊?”
花枝晚咬牙切齿的说:“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听那口气,应漠漠觉得反而像仇人多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