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忆贾母之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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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若兰家中虽有姐妹,但平日都是极端庄贞静的,今日见了湘云的悲、喜、怒各种神态,不觉心下暗暗碾转:好一个天真烂漫活灵活现的女子。

    虽然和湘云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完全感受到了这个女孩儿的热情开朗和青春活力。平日看多了那些装腔作势惺惺作态的庸脂俗粉。心中不免对湘云这个性情女孩儿生出几分好奇,因此不自觉地多看了湘云几眼。

    湘云几次和卫若兰眼神儿接触,并不觉得害羞,觉得他一心为了宝玉,是个有情义的男儿。便明明白白露出对卫若兰的好感来。

    因了湘云的感激和热情,羞得卫若兰忙忙低了头,强令自己眼鼻观,鼻观心,不敢枉自乱看。

    旁边冯紫英好像觉察到了些什么,低头儿偷偷笑了好几回。

    水溶发觉异样便开口就宝玉的事和两人谈论了一番,众女子一旁静静聆听。议定后大家彼此散了。

    黛玉和探春相携离开。湘云的住处却是和宝琴、傅秋芳在一处。

    那湘云虽是直爽性子,但到底出身公侯大家,因而虽然调皮办事却极有条理。她因和林、探二人相熟,心中的意思是要搬去和黛玉二人同住,怕直接提出宝琴、傅秋芳二人面上难堪,便指个借口静等四女离开。

    人都走了后,她笑向王妃回道:“往日在大观圆时都和林姐姐在一块儿,今日还要跟着去闹她!”

    王妃笑道:“不急,正好有一事问你,你这位林姐姐听说老太太是极疼的,怎么身子差成这样?”

    湘云闻言皱眉道:“王妃也看出来了。林姐姐般般好,就是有时说话爱拔个尖儿——这些年也好多了。但唯一让人忧虑的是她的身体。平时连觉都睡不好,你看身子越发的瘦了。”

    王妃接口道:“可不是,可惜了她的好样貌,看那身子轻的恐怕连赵飞燕都不及她。”

    湘云笑道:“赵飞燕如何比得林姐姐,赵飞燕不过是迷惑了一个昏君,哪有什么真的才能。林姐姐的相貌当然极好,但她的诗文更是无人出其右。何况就算赵飞燕重生,在宝哥哥眼里面恐怕也不及林姐姐一半儿。”

    王妃看了一眼水溶,勿自问道:“既是两人如此好了,为何不就办了喜事,怎么就定了薛府的宝姑娘?”

    湘云看看水溶略一犹疑。

    王妃便开口解释道:“不过是王爷极喜爱宝二爷。外面只说是二爷为了林姑娘犯了疯病,所以老太太驳了好事,也不知是这样不是?”

    湘云叹道:“外面传的哪有一些影儿!老太太虽然疼孙女们,但唯有对林姐姐像对宝玉一样疼。

    若说这宝姐姐为人是极好的,又是一个善心肠,府里上上下下谁没有得过她的照顾?就连林姐姐那玉一样的人也佩服的她不得了。我觉得这事儿全是赵姨娘那老东西闹的。”

    “哦,可是政老跟前的人?”王妃笑着让探春坐近些。

    “可不是,就是三姐姐的生母。要说三姐姐哪像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偏就这么通情达理,生母却这样的讨人嫌。”

    湘云叹了口气:“其实她也并不是对林姐姐有什么意见。林姐姐是一个聪明人,对府里的事虽然看了个透却也不轻易说一句话。府里上有老太太,下有凤姐姐,哪一个都是精明人。可除了那些只看表面的下等人,哪些敢说林姐姐一个不字。”

    王妃接着问:“既是林姑娘般般好,为什么配婚的却不是她”?

    史湘云轻轻抿嘴笑道:“王妃一定是知道的,故意要哄我说出来——还不是二太太,一心要给宝哥哥来个金玉良缘——她也是太信那些和尚道士的话,他们原说过,‘这个带玉的哥儿一定要配一个有金的姑娘’。”

    说到此处湘云皱眉道:“偏巧宝姐姐小时就得了金锁这个物件儿,也是一个什么和尚说的:这个姐儿必定要配个有玉的哥儿。两下一凑太太心里自然就存了个主意,一心要促成宝姐姐和宝哥哥的婚姻。”

    讲到这里湘云轻叹一口气:“其实最疼宝哥哥的人是老太太,老太太虽然平时都依着二太太,但这件事上却不松口。虽然老太太没有明着拒绝宝姐姐那头的事儿,可暗里却把功夫做到了家。”

    王妃笑道:“这里面竟有这许多故事,我是越听越上瘾,快赶着说完。”

    湘云又瞄了一眼水溶:“林姐姐知道我乱说,还不恼死我”。

    王妃以手帕掩嘴:“我和王爷都不是多嘴的人!王爷一心想开脱解救你的宝哥哥,就连他的心事想法都想一一了解。”

    湘云低头想了想:“王妃看薛二姑娘怎么样。”

    王妃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若论相貌。那真是一等的,纵是宫中新纳的贵妃,我看也不及她。”

    湘云点头笑道:“说是如此说。其实相貌丑俊也是各人的观点不同罢了。有人喜欢肥的,有人喜欢瘦的,林姐姐和宝姐姐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论说不比宝琴差多少。”湘云扬眉问王妃:“王妃觉得呢?”

    北静王妃点头道:“就是你的相貌也是极好的,也并不比这三位差啊。”

    湘云红脸道:“王妃莫打趣我。我的意思是说宝琴的相貌纵是极美,可也到不了让老太太一看就给宝哥哥提亲的份儿。”

    水溶本来在一旁静静吃茶,闻言抬头道:“怎么又拉扯上一个薛宝琴。”

    湘云缓缓道:“是啊,而且是来了没几天,老太太就闹着找姨太太要说合宝玉和宝琴。姨太太回说已配了梅侍郎家公子了。

    其实这事儿我也是知道的——在家里时常听婶婶说。

    你想连我都知道,老太太那么经过事儿的精明人,怎么能不知道?后来连说可惜了,还硬逼着二

    太太认了宝琴作干女儿。”

    王妃讶然道:“这我就不懂了,既是老太太知道薛二姑娘配了人,为什么还要说给宝玉?”

    水溶笑着看了王妃一眼:“史姑娘刚才不是说了老太太心里只有林姑娘么”。

    王妃恍然大悟:“老太太果真是聪明人,原来是用这个迂回方法打退了薛家大小姐。明着说我看上了二姑娘,那不就是否定了大姑娘么”。

    说到此处王妃一叹:“其实薛大姑娘相貌才华并不输林姑娘啊。而且那端庄样瞧着就让人尊重。”

    湘云慢慢收拢笑容:“这个缘份的事儿一句话怎么说的清,你说宝哥哥和林姐姐有缘吧,却偏不能在一块儿;说和宝姐姐无缘吧,却生拉硬搬的成就了亲事”。

    湘云叹道:“到底是谁苦,我看大家都苦。到如今宝哥哥和宝姐姐还在狱神庙里关着呢,要不这个月月底就是他们大喜的日子。”

    水溶忽然抬头:“离月底还有七、八天时间,我一定设法把他们两个保出来,断不能误了他们的好事。这个成亲的时间看好了另改期儿是最不吉利的”。

    史湘云大喜:“若能把宝姐姐弄出来更好。湘云在这里替他二人谢谢王爷王妃了”。

    王妃此时收了笑容,郑重向湘云道:“莫谢我,只谢王爷就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