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鼓噪多话的他居然静得像一滴水,脸色亦十分凝重,也不看我,眼神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天天”,我机械平板地说,“我刚看到,那蛋糕还不错。”
他忽然像被惊跳了一下,猛地回头死盯着我,清澈的大眼睛里居然有一丝鹜猛狠戾的神色。
我被他看的稍稍回神,“怎么了?”
他狠狠的咬自己的唇,仿佛有一肚子话要说,却又强忍着。
“怎么了?”,我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他的脸,轻轻用手指碰他的嘴,“别咬了,你不是在奥地利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愣了一下,迅速的将头甩开,我的手就僵在半空中。
他悻悻的自语般地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可是我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下去,我......”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微不可闻,“我丢了东西在这里,总也......牵肠挂肚的......”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根本没听清他的话,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能力去关心别人。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呆着,好久一会儿,他说:
“你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还好好的?”
我自嘲的笑了一笑,“是啊,好好的,其实我现在也不错。”
他没有理我,兀自出神道:“不过81天,那时候你多开心哪,虽然也有淡淡的忧伤和患得患失,但是满眼满脸的神采,笑起来就像月光下流淌的溪水,我在奥地利,晚上他们全跑出去玩儿,我自己一个人在阳台上,满脑子都是你的笑容,然后,我就不自禁的想拉琴,一拉一个晚上......”
我仿佛刚刚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温软柔和,像拂在脸上混着丝丝花香的微风。可我现在十分受不了这个,他把我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痛楚又翻搅起来。
“天天”,我强忍着,拼命的按捺着我渴望宣泄的情感。可是声音还是带出一丝哽咽,“你别这样,别这样对我,我,不值得......”
他终于把头转过来看着我,“从前的你,虽然傻傻笨笨的,凡事反应慢半拍,可是总能自己哄着自己,自得其乐;现在呢,倒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似的。你这个样子,我看着......我还不如不回来呢?”
“天天......”
他嘴角微微上翘,故作轻快的揶揄道:“你哭出来好不好,这里没有别人,大不了我把肩膀借给你。”
我抿抿嘴,一下子哭了出来。
我以为我已经平静下来了,被他轻言软语的几句话一勾,居然放声大恸起来。
他轻轻的揽着我,柔柔的拍我的肩。
我毫不客气、痛痛快快地哭着。
还好众人都在大厅里,佣人们也忙着伺候他们。花园里除了我两并没见到别人,不然看我这样嚎啕大哭,一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我哭得没了气力,心里舒服很多,只是还有眼泪向外涌着,慢慢的转成呜咽,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着。
他拉着我的手,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为我擦拭眼泪,柔声道:“你究竟是怎么了,沥哥给伊伊姐庆祝生日,伤了你的心么?”
我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小声说:“从来没人给我庆祝过生日。我从小到大,生日礼物都没收过一件。”这倒是实话,我和敏姨那会儿生活只求温饱,积蓄全被我看病花掉了。等我也有能力在餐馆挣一点钱时,敏姨又病了。不过每年我生日,敏姨都会精心为我准备一碗面。
他脸上有一些动容,又很开心的笑出来,仿佛这在他的能力解决范围之内,“真是傻子,这也值得你失魂落魄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什么时候的生日?”
“快了”,确实是快了。
“具体日子?”
“还有十天!”
他挑高一边眉毛看我,“就还这么几天?那我真的要抓紧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我下意识的重复着,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儿,所以没什么概念。
他看着我想了一会儿,“算了,不需要你说,我来给你准备,保证你喜欢!”一脸肯定的跟我打包票。
......
晚上宋沥进来我的房间。
我正窝在窗台上出神,他走过来单刀直入的问:“看到天天了?”
我只顾看着楼下花坛里怒放的玫瑰,夜色深了,只能朦胧幻想那一支支妖娆的形态,白天的话就能看到,满满一花坛,欺霜赛雪,洁白香甜,只是统统一色,没有红的或黄的。
他侧身倚在窗边,点了一支烟,淡淡道:“下午我们看到了,你们在花园里。”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你离他远一点。”
我眼皮也没撩一下,“我不。”
他“嘶”了一声,一把扭过我的脸,颇有点气急败坏的,“唐晓芙,你用不着跟我这样。程昱发起狠来......”
“怎样呢?”,我打断他的话,抬眼一瞬也不瞬的直视着他,“他发狠,我又不是没领教过!”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仿佛是在微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有一团风暴在酝酿,声调却是寻常,轻描淡写道:“随你便吧,你有本事招惹,也得有能耐扛才好。”
......
打从那天起天天偶尔会过来找我,左一句右一句的套我的喜好想法什么的。我虽然正大光明问心无愧,他毕竟也是快20岁的青年男子,家里只有我自己。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总是会惹出话来。所以为了避嫌我们一般都在大厅里待着。
我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心里不时窜出来疼得我全身抽搐的的痛相对抗,没话也拼命的找话讲,经常把天天说得一楞一楞的。
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天天说今天一早会过来,拿个什么稀罕东西给我看,我问他还一脸神秘兮兮的说要先保密。
我等了一会儿,居然似睡非睡的小憩了一会儿,迷糊中,好像有人到我跟前。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原来是梅香,面无表情的站在我面前,见我挣开眼,下巴一扬,硬梆梆的说:“这是你的吧,在料理台上的。我要收拾厨房。”
茶几上放着一杯茶,我自己沏来助消化的。
这两天身体总有一些不对劲儿,整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还总四肢酸懒累得要命,胃口像被紧紧的裹住,不上不下的悬着、堵着,几乎没有吃东西的欲望还不时地犯恶心。
我刚刚自己沏的,一转眼就给忘了。
我端起来喝了几口。
梅香沉着脸看了我一会儿,扭身走了。
谁知过了没多久,我忽然全身燥热起来。心里像燃了一把火,一股热气在我周身胡乱穿梭,叫嚣着从我全身毛孔向外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