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臣妹也告退了。”
“今天府中应该很热闹,但是不需要长公主急急的回去吧!萝儿,朕今日的安排只为避开你夫君的眼线,好和你单独谈谈,不和朕说几句话,你就要走了吗?”
皇帝从匣中取出七彩玉凝芙蓉琴,拨动琴弦,不再说话,只唱到:“长相思,久离别,美人之远如雨绝,独延伫,心中结。望云云去远,望鸟鸟飞灭。空望终若斯,珠泪不能雪。”
皇帝的歌声似有无限的悲戚,连那缠绵的琴音都似女子的哭泣。我不禁怆然,美人之远如雨绝,是啊,我们是再也回不去了。却不止是回不去,更是要争个你死我活,论个成王败寇此生方休。
湖面的风透过帘子打到我的身上,这冬天是这样的冷,只是相依着给对方温暖的人,再也不是你我了。
他的歌来来回回的唱了两遍方才停下来道:“萝儿,朕以歌言情,你可明白。”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臣妹明白,只是,臣妹已为人妇,不再是当年未央宫里的长公主,更何况,未央宫早就另藏佳人了,这宫中也再没有臣妹的一席之地了,臣妹还拿什么回应皇兄你的长相思呢?长相思?那么,臣妹只有潜离别了。”
我往琴旁的香炉里撒了一小撮香,端正坐好,拨出了《潜离别》的调子,朱唇微启,低吟到:“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 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 惟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不管是两小无猜的情谊,还是剑斩连理的歃血凄然,当初是我们心甘情愿的转身离开对方。一曲毕,心中似有无限的悲凉,只和他相对而立,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当时,你明明是可以选择不嫁的,何必来敷衍朕呢?萝儿,朕一直都知道你要什么,也从未阻挡你去努力,可你这样做,将朕与你自由积下的情谊置于何处?”
呵呵,情谊,我将我们的情谊置于何处?我冷冷的道:“皇兄,你并不知道安阳需要什么。不然,你为何想用那样的誓言留下安阳?处子终老?安阳就永远无法成为你堂堂正正的妻,如果是别人,那安阳可能会做。可是,不是别人,是你!终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俯瞰这片土地,安阳永远都无法对你的皇后自称臣妾!皇兄,你就是这样爱安阳的吗?可是我并不敢用爱情的承诺去赌那虚无缥缈的未来,红颜未老恩先断,你自幼长在宫廷,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安阳能美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不管多久,也终有个限期在那里,安阳是个赌徒,可是手里的赌注太少,不敢贸然行动。还请皇兄见谅!”
“见谅!原来萝儿你已经认定了南宫坼,不要怪朕未成提醒你,从荣王开始,权臣就没有一个能善终的。朕可以给你机会,只要你亲手了结了他,朕就允诺给你从前答应你的一切,萝儿,大泽后位对你可是虚位以待!”
皇帝把一只镶有红宝石的簪子查到我的发髻上,红宝石红的太过鲜艳,我一见便知里面藏着什么。
“凌宇哥哥,你又骗萝儿了呢!”我的这一声凌宇哥哥,唤的格外的单纯,像是一个孩童在撒娇,可是谁都知道,这并不是。
“前年,你宠爱的一个更衣落了水,当值的侍卫救起了她,你赏了侍卫,却再也不理会那个更衣。当时萝儿问你,你是怎么说的,还记得吗?你说,侍卫是护主有功,该赏。而更衣被别的男人碰过,就再也不能侍候在你身边了!那么,更何况萝儿已经嫁与他人了呢!”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萝儿,朕爱你,自然不会嫌弃你嫁人与否!”
爱,他不提则已。一提,我就无法再与他心平气和的说话。
“爱,皇兄,你不过是想让安阳帮你除了南宫坼,不要用这个字来骗安阳,安阳再不屑,再爱慕虚荣,也不会用这个字来伪装自己,你今天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安阳知道,只是不想和你捅破窗户纸而已,皇兄,臣妹告退了!”和他说的越多,我就越不知道自己的爱情是否值得,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啊!初见之日,我们是两小无猜,相依相怜。如今,我只想,只想赶快的离了他。
“呵呵,你这好没见识的女人,这泽国终究是李家的天下!”
“有没有见识,不是现在就能说得清楚的。臣妹告退了!”
我深深的行了个屈膝礼,转身已然快走到帘子边,眼见得就能掀开那绯色的帘子。皇帝却突然狠狠的抓住我的手臂,神情已不复方才的温柔凄迷。
“你以为,朕就这么让你走了吗?”
“臣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需要安阳留下来。”许久没有接触过他的怀抱,此时闻见他身上的味道,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皇兄,请放开安阳,你是安阳的凌宇哥哥呢!”我重重的吐出哥哥两个字。他却放开我的手臂,完全的把我圈在怀里。刚刚被他抓过的手臂上火辣辣的,他今天是真的要和我过意不去了。
“没有你,朕一样能扳倒南宫坼,朕为什么要放你走,哥哥又怎么样?朕和你之间何时真的守过兄妹之礼?”
听过这句话,我察觉到危险的来临。然,这里是湖心亭,方才宫人们已经全部撤去。他既然安排在这里,那么定是有过万全的准备,旁人如果能靠近?
我这边正愁眉不展,皇帝已扬手,打下了我的披风。
我欲往后退,却被他紧紧的抓住。皇帝的脸上渐渐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容。再扬手,胸前的盘花锦扣和腰间的腰带都已经被他扯了下来,衣服散开来,露出雪白的小衣和颈间如凝脂的肌肤。他的呼吸逐渐加重,眼神也变得迷离。我在冬风里颤抖着,脸色一阵青又一阵白,却谈不上羞涩或难看,有的只是愤怒!我自然熟悉他这样的神情,知道他想干什么!
“凌宇哥哥,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你确定吗?”
“萝儿,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到我身边、”皇帝抱我的力气愈加的重了,他忘情的吻着我的唇,吻着我的脖子,唤着我的名字。回来?如何能回来?
我转念一想便抱着他,迎合他的吻,迎合他的热情。他显然是疑惑我为何转变的这么快,但来不及多想,只是更加用力的吻我。同时,渐渐的放轻的对我的束缚。我的手搂着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更加的挨紧他,他不得以向后退去。一步一步,这亭子本来就这有这么大这么走了两步便已经靠近亭边了。
我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再抱着我。然后,突然将他反手一抓,用尽全力外前一推。
一抹明黄的影子卷过绯色的帘子,跌入了湖里。这么大的声响自然足够引起宫人的注意了。
我一面整理衣赏,一面向外面呼喊救驾。再捡起地上的披风裹在身上。
原本被谴开的宫人从四面为了过来,一阵的慌乱,皇帝全身湿淋淋的被救上了亭子,他丝毫不顾周围的人,直直的盯着我道:“你···”
“臣妹护驾不当,请皇兄即时更衣以免伤了龙体,臣妹择日在向皇兄请罪!”
我打断他的话,快速的说完然后决然的向后转身掀开帘子上了一只小船,终于终于走出来了。
“凌宇哥哥啊,我们彻底的为敌了!”
我立在船头,勉强做出镇定的神情,但如何也掩饰不了周身的狼狈。抬头西望,天边是京城冬日里最美的夕阳,云朵幻化成各种形状,被夕阳染得如血一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