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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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也许是上天也对父亲给予我的爱过多的原因吧!灾难又一次降临在我的头上。记得,那天放学回家,姐姐正准备烧火做饭。我和弟弟在院中玩的正正在兴头上的时候。

    就听见姐说:“你俩都别玩了,快去做作业,不然的话一会爸爸回来该生气了。”

    我说:“好的,级你就让我俩在玩一会吧!等玩够了就去写。”

    弟弟却说:“要写你去写,我现在还不想写呢?我要吃沙枣,姐你去给我们拿。”

    姐说:“好,等我忙完就给你们拿。好吗?”弟弟不愿意非要自己去那。姐没法就同意了。

    说起沙枣这种吃的,也就只有我们北方才有。它是树上结的一种小果实。离我家不远的那条路上,栽了很多沙枣树。

    听父亲说:“由于这里以前是荒滩戈壁,再加上常年缺水,土地盐碱化的情况可以说得上非常的严重;也许就是这种原因吧,载的树倒是不少,可成活率却很低,所以才造成风沙很大。为了能改变这种状况,凭着经验,人们才开始在耕地边缘种植一些沙枣树,以起到防风固沙的作用。”

    因为沙枣树大都长得东歪西扭,并且树皮皲裂,最重要的原因是,它的树枝上面长了很多的刺,除了开花和结果时,我们才会亲睐她,所以平时根本不会去注意它,更不会受我们的欢迎了。

    沙枣树的叶片很小,不像杨树叶看上去那么光鲜。它的叶片绿的发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缺少营养的孩子,头发枯槁,面目无光。它们虽不是特别的粗壮,但冬去春来,却也郁郁葱葱,果实累累。春天白色的小花一开,香气弥漫开来,使人顿觉心胸开阔、爽朗。每年5月,在几公里之外的我们就能闻到那种馥郁的沙枣花香,浓烈而深远。我们一帮小孩子就会跑到沙枣林里折一些沙枣花枝带回房子,插在水瓶中,花香可以保持一个月之久。许多女孩子则把这些沙枣花茎叶连同花瓣放进铅笔盒中,一上课花香四溢,令人陶醉。到了秋天便会结出累累果实——沙枣。沙枣是一种有着银灰色外皮的果实,比黄豆大,比大豆小,吃到嘴里沙沙的,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到了十月,便是沙枣成熟的季节。由于品种不一样,沙枣树结的果实也不一样。一种是果肉很少的,颜色呈黑色,有点像泥鳅的颜色。这种沙枣不能一粒一粒的吃,否则吃不出感觉来。必须一把一把的塞进嘴里,甜如蜜的感觉就会在嘴里泛滥。还有一种就是市面上见的较多的大颗粒的沙枣,果肉厚,但品起来有些酸涩。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比较喜欢吃后面那种。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很多小孩都会去摘来吃。好像只在树下吃一点,每个人都不太满足。每每望着那些沙枣树,闻着沙枣散发出来的香味,便会垂涎欲滴。所以回家时一定要摘很多才高兴。那些沙枣树几经孩子们小手的牵扯,不但没有衰败,反而更加枝叶繁茂,郁郁葱葱。于是每到秋天,沙枣树的下面,便成了孩子们最愿意留连的乐园。

    沙枣刚摘下来,湿的吃是一种沙沙的味道,拿回家晒干时在吃,就是另外一种味道。它是甜中带沙,沙中带香,也就因此我们更喜欢吃晒干后的。我是闻着花香、吃着沙枣度过我的童年及少年时光的,那种美妙的感觉在多年后的今天体味起来依旧泛着淡淡的甜。

    在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把摘回来的沙枣,放在房顶上晒,因为那里阳光比较充足。那时我家住的房子是那种苏式的建筑,房顶是两头低中间高。弟弟趁姐不注意时就爬上了房顶,而且一上去就叫我。

    还说:“小姐,你就不敢上来吧!沙枣好好吃呀!”

    我一听就急了,也要上去,姐不让上,就一边哄我,一边对弟弟喊,“你马上给我下来,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可弟弟就是没有下来的意思。

    姐又对我说:“我们不管他,他是男孩子,可以爬高上低的,你可是小女孩,就应该有女孩的样子。咱不上去,等他拿给我们吃。好吗?”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说:“大姐就是偏心,谁说女孩子就不能爬高上低的。不吗?我非上去。”

    姐一听也火了,就说:“你上吧!我不管了,要是摔着了我可不负责任。”说完她就进家去煮饭了。

    我一看姐不管了,也顺着梯子往屋顶上爬。上去后我和弟弟就在房顶上边吃边玩。这时姐出来拿东西,才发现我也爬到屋顶上去了。在下面急得就喊我们快下来。

    我一听就说:“姐,我们在上面边吃边玩呢?”

    姐一听吓坏了,赶快说:“你俩小心点,上面可不能玩耍。知道吗?”

    我说:“放心吧姐,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话的同时我还再向前走,也许这时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房顶上的事情。

    我只听见姐在下面喊:“盼雨,停下别再走了。”

    我不知为什么原因?觉得姐怎么那么奇怪?

    还问“怎么了姐?有事吗?”

    我看见姐的表情好像很害怕,当时只想走到姐跟前去问清楚。可脚下好像有个东西把我拌住了,我使劲一甩,东西是甩掉了,可我已经走到了房屋的边缘。当时我吓坏了,就一直的喊姐,让姐救我。

    我只听见姐说:“你别动,我上来了。”

    也许是太害怕了,还没等姐上来,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向下飘,后面再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等我一觉睡醒,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我睁开眼就看见父亲正坐在我的床边。

    我说:“爸,我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父亲一看我醒了,高兴的抱着我好一会才松开。

    然后就说:“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昏迷几天了,谢天谢地你总算清醒了。你知道吗?爸爸快被你吓死了,今后可要注意了。”

    我好像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低声说:“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父亲说:“还有下次啊!”

    我笑着说:“我说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父亲笑着摸着我的头,一脸慈爱的说:“还痛吗?肚子饿吗?”

    我说:“不痛了,就是肚子有点饿了。”父亲说:“知道饿了,就说明好了,等一下你妈马上就该送饭来了。”

    我一听,妈马上就来了,这下惨了。一会还不知妈又该怎么骂我了?父亲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

    对我说:“别担心,你妈不会骂你的。”

    正说着,母亲带着弟弟一起走了进来。弟弟眼尖,一进来就看见我醒了,马上跑到我跟前。

    说:“姐,你可醒了。你知道吗?为了你我们全体都受罚了。尤其是姐姐。”

    因我看见母亲的眼一直再瞪着我,吓的我哪里还敢说话呀?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弟弟看我不搭理他,再一看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这时也顾不上管我了,只顾低头吃了。而我也只是低着头,等着母亲的训斥。我顺着眼睛的余光看见,父亲一直在给母亲使眼色。我知道父亲不想让母亲吵我,母亲也看出了意思。

    就对我说:“看你这个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一点心。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要你了。”我一听就开始哭了。

    父亲一看,赶快插话说:“好了,孩子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就别再训她了,她已经知道错了。快把吃得拿出来吧!孩子饿了。”

    母亲说:“你就一直惯着她吧!早晚还会出事的。”转身对我说:“你还知道自己错了,今天先饶了你,等你出院后再说。吃饭吧!”

    清醒后的第三天我就出院了,听同房间的人说:“你的命可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还活着。刚来时医生都说没救了,可你爸爸却一直不肯放弃。果然你清醒了,今后你可要对得起你爸爸,不是他你就没命了。”我听后才知道自己昏迷了十几天。我对自己说:“盼雨,你一定要记住这一切。如果今后对不起父亲的话,会遭天谴的。”

    回家以后,父亲对我是更加的疼爱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算算日子快到放寒假的时候了,就天天扳着指头算,离放寒假还有几天,离过年还有几天。嘿嘿谁曾想这就是所谓的“倒计时”啊!其实父亲也知道我们小孩的这个心理,所以看见了我们放学回来时。

    他就会慈爱地笑笑说:“小孩盼望过年,大人盼望种田。”

    也许是因为姐姐们工作的原因,我家的日子过得比从前宽裕了很多。今年过年一定会比往年热闹许多,家里除了父母亲,我们每个人都添了新衣。

    过年是每个孩子最期待的日子了。因为不仅仅是可以吃到好吃的,穿上新衣,还有压岁钱可以拿。特别是我们女孩子,都喜欢积累各种各样的糖纸,到时候拿到一起比一比谁的更好看,我们尤其还喜欢把糖纸拿在手上,或对着太阳光去看远处的景色有什么变化没有;或是把它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然后让在场的评选出,谁是最好看的,谁的品种最齐全。不过这种游戏只有我们女孩才会参加的。因为我姐姐多,她们都会帮我积累各种各样的糖纸,所以每年都是我赢。每次都会让其他小伙伴们生气,不过那也是我那时最开心的事情。过后我会由衷地笑一笑,觉得那时才叫真正地过年哪!

    在那个时期过年,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没有电视看,就更别说什么春晚的娱乐了。我家还算不错,因为父亲特别喜欢听新闻,只是为了比别人早一点了解国家的政策。因此托人买了一个熊猫牌的半导体收音机,在当时那可是名牌啊,父亲把它摆在桌子上从不让我们这些孩子随便乱动的。年三十一家聚在一起包饺子,也是聊天的时候。我也兴致勃勃的掺合在里面,或者跟大人一起熬夜,或是坐在父亲声旁一起听收音机,而弟弟早跑出去放炮什么的了。

    按照我们当地的规矩,过年时有很多场景是要放鞭炮的。比如大年三十吃年夜饭要放一挂大鞭炮,全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辞旧岁。除夕之夜到大年初一的时候,要放一挂大鞭炮,迎接新年的到来。初一早上要放一挂炮,预示着新的一年来临了。初一当天都是邻里乡亲互拜年,那时我就会跟着姐姐挨家去拜年。一来是凑个热闹,二来就是为了多拿一些糖,就可以多积累一些糖纸。我可不会自己去拿哦,因为那天每家的大人都会把糖放在我们的手上,就算你不要,硬塞也要塞到你的手里。

    初二去外婆家,外公外婆或是舅舅会放一挂小炮,因为我的外公外婆去世的早,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听姐说她跟母亲一样特厉害。活着的时候只喜欢舅舅家的孩子,对我们就没什么感情,也就为此姐姐们也不喜欢她。但是每年初二去舅舅家的规矩一直没变过。初几家里来了稀客,也会放一挂小炮,到了十五,家家都会吃元宵。这时也会放一挂小炮。吃完后,我们就会提着灯笼,挨家挨户的去串门,那就是比谁的灯笼做的好看了,如此等等。

    尽管那时生活单调,物资缺乏,但对孩子们来说,过年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可玩的。首先是放炮。其次就是跟着大人走亲戚了。那是因家中姊妹多,并不是每个都可以跟着大人去,谁跟着去谁就最开心了。反正我每年都不会被父亲落在家里,所以我那时就是姐姐们最羡慕的时候了。我们每个小孩都希望这个年过的越长越好,那样既可以吃好吃的,又不会挨打,多好呀!可大人却不这样想,因为春节一到就预示着春天来了,就该想今年种些什么?才会有好的收成,来年孩子们才会过得更好。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北方的春天来的好像比较晚。当昨夜还感觉一片荒寥,树木光秃,也许今天你坐车出去的时候,就会看到路边的小树们吐露了新嫩的小芽,接着绿色开始成片成海,一切终于开始展露生机。也许过不了多久,桃树梨树也开始绽放花朵了。在南方,你也许从没见过成片的桃花还有什么花一堆堆一簇簇鲜艳抢眼。在北方就不同了,阳光下,绿的绿,红的红,生物有了它的活力,是不同于南方灵秀之美的晴朗,却也有它的诱人之处。

    我最不喜欢的是满天飞扬的杨柳絮,向漫天飞雪一般,好在我还没有过敏症结,却也厌恶它扑鼻子扑嘴巴的让人无处躲藏。还有就是沙尘暴,不过来临前一般都有预兆,要么是飞沙走石,要么就是漫天尘土,只要出门迎面就是一阵风沙,入眼入鼻子,能让人一瞬间变得象从沙漠里刚走出来似的。

    北方的春天很少雨水,几乎日日天晴。可是干燥太久了,路上的灰尘自然也就大了。风沙会给北方的春天蒙上一层尘土,天空是灰秃秃的,地面是灰秃秃的,房舍是灰秃秃的,没有绿过来的树、草也是灰秃秃的。人也是灰秃秃的,脸上、衣服上、头发上常挂着一层尘土。外面游荡的狗也是灰秃秃的蜷缩着身子。这一切,让人觉得天地万物都害病了,害了黄疸性肝炎,苍黄、乏力。这时,你也许会隐约觉得,除了一场细雨,春季里,这病恹恹的北方真的是没救了。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希望下一场春雨,俗话说得好“春雨贵如油”吗?

    北方人盼雨的心是急切的。听我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了,因为我是春天出生的,所以父亲给我起名叫盼雨。可北方春季的天空落一场雨可比在偏僻的小山村搭台子唱一场大戏还难。就算天阴了,云低了,也总是还要捱上一些时日的。真是“只听梆子响,不见戏出来。”天空若是阴沉沉地捱上几天,气温又呈上升趋势,那雨是落不下来的,让人空盼一场。天须连着阴几天,云须连着往低压几天,待到空气生出些冷来,这雨多半才会落下来。

    这时你就会看见,一群灰秃秃的麻雀急切地飞进老宅,蹲在屋檐下,滴溜着圆眼睛惊慌地窥视着外面。这时,细细的雨丝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风住了,雨丝先是稀稀落落地扯着,积尘的地面印上一个、两个豆点的小湿窝儿。雨丝扯着扯着便稠了,密了。地面上的小湿窝儿多了起来,湿洇开来,渐渐地连成了片。雨真正地下了起来。

    这时,在沙尘中憋闷了多日的北方人,摘掉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露出来,自由地,贪婪地呼吸这清新的空气。摘去头巾,脱去夹袄的那些女孩们,扎着粗粗的马尾辫,穿着自己喜欢的服饰,清清爽爽地撑一把花雨伞走过,几个月没留意,竟出落得这般水灵。一只小山羊探出圈来,愣愣地站在土院里望着,忽然“咩——”一声,撑了四蹄,在湿漉漉的院子里撒了几个欢子,又回到圈里,卧在母羊身旁,静静地注视着下落的细雨。

    雨丝扯着扯着就断了,断成了小小的雨珠,淅淅沥沥地落下来。麦秸垛散发出腥香。屋檐渗出了水滴。夜晚,人们就舒展在床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入梦了。清晨推开门来,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穿心透肺。不知何时,雨已停了。一轮新鲜的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这样的好日子,有谁舍得白白地浪费呢。到田野去!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田野湿漉漉的,一夜之间竟好像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绿纱,但蹲下来,仔细察看,绿纱却又隐去了,只看见一株株细细的嫰翠的麦苗尖儿——大地的睫毛竟是这般纤细。

    春雨洗尘。真的,一场春雨把北方洗得清清爽爽的。天空洗净了,碧蓝碧蓝的,叫人心疼;空气洗净了,净得让人直想把它贪婪地吸入体内,却又不忍心将体内的浊气呼出来将它污染。北方的春雨是珍贵的,更是温情的。她是一个水样的女子,或温柔细腻,或妩媚多情地滋养着干旱的北方。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我爱春雨,爱春雨中土地散发出的湿湿的腥香。正是由于这动人的小雨,北方的春天才是值得期待的。一场春雨,把北方人的日子洗亮了,把北方人的心洗净了,似乎人人都因此有了一双明亮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日子有了方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