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玄哥哥才是能和姐姐比肩的!梁敾为这个想法欢喜,亦有小小的伤感以及一些不明的情愫。
梁敷瞧着那直直盯着自己的孩子,心中涌起一股反感,似乎在那眸子中看到了贵妃,看到了自己如同母亲一般苍白憔悴下去,看到了自己如同父亲一般被这眸子的主人所惑。
“公主,登基之事该如何?”墨玄清润的声音将梁敷拉回现实。
“国师有何建议?”梁敷聪明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玄已算得此日午时是吉时,可登基。”
“好,便午时登基,时间有些仓促,一切从简,还望国师和皇叔多加费心了。”梁敷道。
午时便是一个时辰后,时间的确很紧,众人不敢多加枉议,皆忙碌起来。
梁敷去往未央宫,据说这个宫殿是仿汉代武帝的宫殿所造,是父亲登基后,为纪念母亲而建。
未央宫处在皇宫的中心,前面是金銮殿,左边是御书房。这就是说,无论怎样,每天君王都会路过未央宫。
梁敷嗤笑,即便这样又如何,如果不爱,纵使每日朝夕相对亦是徒劳。
“咦,怎么不见师兄?”正欲进未央宫,梁敷才发现不见绝隐。
千柔也恍然道:“正是,好像在金銮殿就不见他。”
千云白了千柔一眼,道:“少侠在进宫前就不见了。”
梁敷点头,“师兄素来不喜人多。”
进的未央宫才知什么是艺术,什么是高雅。看来父亲是费了些心思。
再进内殿,一股熟悉感蔓延上来。那一屋的摆设无不是母亲居阁的翻样。
千柔忍不住“呀”了一声,岂止是她,其余二人也都是心神一荡。
“千柔,告诉内务府,这未央宫,我要了。”梁敷开口道,只有这里是干净的。其余各宫殿俱是在前朝留下来的旧址上所建,前朝哪一宫她和燕璃没有去过?
“是,千柔这就去。”
“姐姐——,姐姐——”梁敾跑了进来,正和千柔撞了个满怀。
“太子殿下,小心点啊。”千柔温和笑道。
梁敾吐了吐舌头,跑去找梁敷。
“姐姐——”梁敾欲扑向梁敷怀里,却被梁敷一闪,直直扑到了千云怀中。
“姐姐——”梁敾委屈地眨了眨眼,刚刚梁敷的那一避,他是看清的,心中有小小的失落。
梁敷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动作太轻,没有被人捕捉到。
“叫我敷姐姐。”梁敷想要刻意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为什么?你本来就是我姐姐呀?”梁敾眼珠骨溜溜地转动,亦是不知这有什么分别。
“因为我叫梁敷,所以你就叫我敷姐姐,或者皇姐。”怕他还要问,梁敷又补充道。“你是不是称皇叔家的梁放为放哥哥?”
梁敾点头,眉开眼笑道:“我知道了,敷姐姐,你是怕弄混了,对不对?”
千云嘴角一抽,亏他想的出来。普天之下,有几个人会是太子的姐姐?怕是除了眼前这个人,便无其他的。想弄混都难!
“太子住在哪里?”梁敷怕梁敾在称呼上再追问,随口问道。
“东宫啊。”梁敾也是第一次来未央宫,是以对一切都很好奇,东摸摸西看看。
梁敷苦笑,自己如何糊涂了,太子可不是得住在东宫?
东宫,燕璃;燕璃,东宫。
即使不想不念,那些存在的事物也在时刻佐证着他们的过往。
“太子可在里面?”墨玄温润的声音传来。
梁敷收殓思绪,道:“千云带他进来。”
墨玄入得未央宫,却不肯入内殿。梁敷无法,只得出来相见。
“国师是来找太子的?”梁敷问道。
“是,玄正欲教太子一些登基的事项。”
“国师费心了。”梁敷清浅道。原本想问他,三年前,他说去游览大江南北,如何会回到宫中。可是看他一脸的疏远,便也止住了。
“玄唯恐负了先帝知遇之恩。”墨玄淡淡道。
“出家之人入得尘世,也学会了俗套?”梁敷反感道。他真的不是以前的墨玄了,以前的墨玄从不会这样说话。
“佛家修的是心,而非肉体。心若皈依我佛,肉体入世出世有何分别?”
看着墨玄一脸的波澜不惊,似是天下万物都不能让之色变,梁敷有些悻悻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高见。千云,去请太子出来。”
午时,原本阴阴的天蓦然明亮起来,阳光破过云层,投下万道金光,整个皇宫便沐浴在这柔和的光线中。
金銮殿中文武百官正襟危立,有几个胆大的抬眼去瞧梁思远,却也只敢匆匆一瞥,便收回目光。太子登基能请动镇南王,便是收获了一众武将的心,武人既不能作乱,东樆的江山便可保。只是这普天之下,能请动镇南王梁思远的人又有几个?
传言两年前,先帝和镇南王因政见不和,而不欢而散,随后镇南王以养病为由足不出府。传言先帝临终前,遣三路使臣请镇南王进宫,都被他以抱病在身,一概不见。
而如今这个威震天下的镇南王便立在朝堂之上,虽廉颇老矣,但一身凛凛之气仍给人不怒而威的气势。
礼乐响起,太子梁敾一身青色龙袍,缓缓走进金銮殿,而牵着他手的紫衣少女含笑的扫过众人。
百官俱是倒抽一口气,她竟是失踪三年的天香公主!即使蒙着面,众人亦不能忘记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底下的官员一大部俱是前朝的,哪一个没有被这个小祖宗捉弄?只是那时,她是东樆的太子妃,而如今她是东樆的天香公主。
那些不知由来的官员恍然大悟,只因这小祖宗回来,镇南王才会出现。
国师墨玄传口谕,众人对着新皇三拜九叩。
礼毕,梁敷环视众人,道:“众卿家皆是父皇选出的股肱之臣,为东樆的社稷耗尽心神,本宫皆是清楚,还望众卿家再接再厉,辅助新皇开创一代盛世。”
百官跪下道:“陛下圣明,公主英明。”
有几个小胆的官员偷偷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心里有些忐忑。公主这般说,实不过在告诉众人,谁忠谁奸,她一目了然。若想在她面前耍手段,无异于自找苦吃。
果然,梁敷又道:“皇叔,劳苦功高,实应褒奖,赏三年俸禄,擢升梁放为延平郡王;大将军林琛、襄王汝元生、齐王宋初皆护驾有功,赏两年俸禄。”
梁敷说完,转头向梁敾,“皇上对本宫所说的可有异议?”
梁敾对着那眸子一笑,道;“皇姐之意,俱是朕之意。”
梁敷很满意梁敾的回答,嘴角溢出不易觉察的浅笑,看向立在下面的百官,忽又道:“赏罚要分明,才是立国之本。本宫似乎忘了罚了,右相慕容寒护驾不利,流放岭南。”
梁敾一惊,想要开口,却听见梁敷道:“先帝驾崩,大赦天下,劳国师和左相斟酌此事,退朝。”58xs8.com